雪人

經過一學期的努力,小池終於如願的考出了不錯的成績,幸村也兌現承諾叫上青學和立海大的幾個人一起組團去北海道5日遊。

北海道屬溫帶季風氣候,氣候寒冷。以其迷人的雪景聞名於世,冬天的滑雪和滑板滑雪運動繁盛,每年2月上旬還有一年一度的北海道雪祭盛會,這時,各國高手雲集,盡顯身手,雕砌的冰雕藝術傑作,雄偉壯觀,獨具匠心。

從小生活在南方的小池從沒有親眼見過雪,在美國時也一直留在溫暖的沿海城市裡,幸村好笑的看着她無比稀奇的扒着窗戶不停的嚷嚷着,“哇!下雪了!居然下雪了!從沒見過這麼大的雪!山都變白了!好大的的雪!還在下!你看它還在下耶!”

剛下車她就衝出去了,然後飛快的縮回來,“凍死我了!怎麼會這麼冷啊?”

幸村遞過保暖衣物,剛剛車上有暖氣不穿當然可以,只是外出怎麼能不穿結實就跑出去呢?

穿戴齊全後小池又耐不住興奮跑了出去,外面白茫茫的一片盛世銀妝,她跑到雪地裡踩上一個腳印,又按上一個手印,哈哈大笑着招呼着他們快來,“看!好好玩耶!”

哪裡好玩了?見慣了大雪紛飛的他們只覺得還是小池比較好玩。一路上哪兒有雪就往哪兒跑,捧着一堆雪白的雪在手裡看着它慢慢融化,小臉被凍得紅撲撲的,水藍色的短髮在雪景裡印成了淺藍色。幸村笑眯眯的給她拍了幾張照片留作紀念。

“我看看我看看。”小池接過手機翻看着,“這張好看,哈哈,這張不二學長在幹嘛呢?咦?沒雪了?”

她定定的看着之後的照片有些不解,好像是她和幸村的合影,但準確說又不是她,那是曾經的小美,兩個可愛的孩子歡笑嬉鬧的回憶在那一刻被定格成永恆,小池有些羨慕了,“真好啊,就算離去,還可以留下這麼多美好的回憶。”

他們當天入住雪山邊的一戶旅社,以便明早登山滑雪,大家在門外打雪仗、堆雪人,玩得不亦熱乎,晚飯時,幸村拿出一本厚厚的相冊遞給小池,“我有份禮物要給你,恭喜你這學期學習進步,這本相冊裡將都是我們兄妹倆的回憶,讓我們一起把它填滿吧,等到白髮蒼蒼再一起來回憶。”

小池吃驚而且感動的看着他不知該說什麼好,她早上只是一時感傷,他卻記在了心裡。

說到不如做到,不二拿出相機對準他們倆,“來,笑一個。”

“記住,你不再是一個人。”

小池感激的看着他,“謝謝你,哥。”

聰明的不二立刻按下快門,相片裡,兄妹倆相視而笑。

飯後他們各自回房收拾了一下東西,然後陸續去澡堂泡澡,外面的雪又大了幾分,明天的雪恐怕更厚了。

正談笑中,幸村突然望着窗外,“剛剛外面好像有人尖叫。”

“不會吧?”

“我怎麼沒聽見。”

“我也是。”

“說不定是雪山女妖在叫你哦。”幾個人笑道。

洗完澡,看時間還早,他們把大家聚在大廳,準備讓當地專業的滑雪運動員向他們介紹一些在雪山遊玩的注意事項,比如冰雪反射陽光較強,請戴墨鏡保護眼睛;不確定的地方,不要貿然前往;不能大聲叫喊等等。

幸村第一時間發現小池不在,去她的房間敲了半天門最後發現她也不在房裡,她去哪兒了?

大家把旅社上上下下找了一遍才發現,小池不見了!

柳最先冷靜下來,檢查了她留在房間的揹包,“她是帶着手機一起不見的,但是現在手機沒有人接,這裡剛來都還不熟悉,我認爲她不會走遠。”

“我這就出去找。”幸村剛跑到門口就被攔住了,旅社的老闆擋在門口,“請冷靜些,現在天慢慢黑下來了,而且風雪越來越大,你們對這裡的地形和天氣都不熟悉,我不能讓你們貿然出去找人。”

“可她是我妹妹!”幸村憤怒的說,“我必須要找到她!”

“你不要着急,出了這樣的事我很抱歉,不過我已經安排這裡經驗最豐富的村上先生和小野先生出去找了,請你們耐心等待。”

真田也拉住幸村,“你現在不適合出去找,還是我去吧。”

老闆娘也過來勸道,“你們先別忙,說不定她在屋子裡呢,上次我兒子也是這樣一聲不吭就不見了,害得我們到處找,最後發現這小子躲在壁櫥裡睡着了。”

乾也忍不住說道,“她躲在哪裡睡着的話,會被我們吵醒的概率爲1%”

還記得上個月就是因爲她睡太死,害乾差點蒙受不白之冤。幸村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這一次他們在店主的幫助下非常仔細的把旅社裡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依然一無所獲,不過老闆娘在浴室發現小池準備去洗澡的毛巾等衣物,都是乾的,也就是說,她是在準備泡澡前出了什麼事?他們幾個四處打量的無人使用中的澡堂,熱騰騰的池子旁有一扇半米見方的窗戶,龍馬推開窗戶望去,天已經暗下來了,潔白的雪山被蒙上了一層黑紗,空曠而且寂寥,就在他縮回頭時,眼角瞄見窗下一堆雪人,腦中思緒一閃,剛剛幸村在隔壁泡澡時說聽見的尖叫聲,也許是真的……

“老闆,這外面可以去看看嗎?就是屋後的這塊空地。”龍馬指着窗外問。

“可以是可以。”老闆說,“不過我要陪同,因爲那後面有個斷層被雪掩蓋了,所以一定注意不要靠近邊緣的地方。”

“你有什麼發現嗎?”幸村探出頭去看了看,他也注意到窗下的那堆雪人,難道說……

他們立刻奔往屋後的空地,屋子側面的大樹上掛着“前方危險,請勿靠近”的警示牌,就在女浴室的窗下,一個近似越前的Q版雪人正酷酷的笑着,在它的正前方不過數米的地方,一處新近塌方的斷口應驗了他們的猜想,待專業的救援人員趕來,將失足摔下兩米高斷層並被塌方的積雪掩埋多時的小池救上來時,她已經完全凍僵了,手裡握着手機,毫無生機的躺在那裡。

幸村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間都凝固了,她,死了嗎?

小野試探了一下,驚喜的叫道,“還活着!快!通知急救中心!”

大家沉甸甸的心裡頓時燃起了一線生機,小野指揮着他們先做一些應急處理,等待救援,不多時,小池就被送往最近的醫院救治。

乾一打開小池的手機就是拍照狀態,他又打開相冊,最新的幾張都是橘色燈光下的那個雪人各種角度的合影,手機裡,她笑得那麼開心,好像是真的在和那個人合影一樣,最後一張照片拍糊了,可能是她踩空摔下去時誤拍的,根據照片,乾推測,她是想再給雪人拍一張全身的遠景才退到危險的邊緣,但這個猜想……他遲疑的看了看還在急救室門前一程一程的來回走着的幸村,毫無疑問,她做的是越前龍雅的雪人,等幸村得空想起來,恐怕要全怪到龍雅頭上了。

“不管怎麼樣,還是要通知他一聲比較好。”不二不動聲色的退到外面給龍雅打了通電話。

放下手機,龍雅呆呆的望着前方溫暖明媚的陽光,她怎麼會被雪埋了?她自己都能變出各種冰雕的人怎麼會因爲被雪埋了就危在旦夕?他立刻找出存放太陽花指環的盒子,一打開,滿心的希望碎了一地。

盒子裡早就不見指環的模樣,只有一灘乾涸的紅紅綠綠的水痕以及半截紅色的塑料吸管。他拿起吸管,抽出裡面藏着的紙條,展開。

初遇的夜,你就這樣突然出現在面前

傲然的笑

曾覺得,你是飄忽不定的風,人間任你行

若無你 我亦無

曾想過,是否因感謝而依賴

但不是!

我傾聽內心的聲音,在每一個白天與黑夜

我看着你,一舉一動,一眸一笑

手裡的餘溫,我看着你

琥珀色的眼,如陽般明亮

你是黑暗中最暖的光

想要站在你身邊

與你同勉,和你分享,無論寒冬盛夏

好想告訴你

好怕失去你

我的眼裡 只有你

他懊悔的將她的情書按在胸口,那麼多次,那麼多次他將裝着指環的盒子握在手裡,一遍又一遍聽着入江發給他的曲子,爲什麼沒能早一點發現?明明心裡隱約知道自己是動了心的,卻一直沒有回去看看,也許她只是年少的愛慕,也許她還會 遇到更喜歡的人,也許我給不了她需要的幸福……望着機窗外的皚皚雲層仿若白雪,將她埋葬,他將手按在透明的窗上,淚水不由自主的流下,“小丫頭,等我。”

經過漫長的等待,手術室的門終於開了,幸村一步上前握住醫生的手,焦急的問,“醫生,怎麼樣?她還……活着嗎?”

主治醫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緩緩的說,“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幸村腳一軟,身後一雙結實的臂膀立刻扶住了他,回頭看着那本還空空如也的相冊,他痛苦的哽咽,“小池,我們說好的啊,你怎麼能……”

其他人也默默的低下了頭,擦擦眼角的淚光,死亡竟然就在他們身邊,好好的一個人,轉眼就……

知道他們都誤會了,醫生連忙解釋道,“請別誤會,雖然希望不大,但還是有可能醒過來的。”

“您這是什麼意思?”

“她現在的狀態,就是平常所說的植物人,我國也有過成功的案例,可能幾個月就醒了,可能好幾年,也可能,永遠。所以請不要放希望。”

有希望,她還活着,還活着……

幸村不斷的在病牀邊和她說着話,“你不是說靠輕生逃避的人都是懦夫嗎?我,幸村精市的妹妹也不會是懦夫的對不對?小池乖,快醒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