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的過程並不是那麼順利。
算起來,千憶比較好的科目除了國文課外,便沒有其它了。數理化的各種公式讓千憶記得很糾結,歷史、政治這些文科科目背起來更讓千憶覺得痛苦。
所以試卷上的很多題,千憶都只是模模糊糊地有個印象,然後憑着印象做了出來。儘管這樣,在考試時間結束的時候,卷面上還是留有一些空白。
交了考卷,雖然千憶對於這次的升學考試的結果做好了該做的心理準備,但還是忍不住有些微微地難過。
踏着午後的陽光走出青學,遠遠地便看見了白石倚在牆邊的身影。
千憶擡頭看了看頭頂雖然不算猛烈但依舊不容小覷的陽光,有些無語。走過去,從衣袋裡掏出手絹遞給白石,“擦擦汗。”
白石正靠着牆邊,雙手環胸,閉目養神呢,結果被千憶給打斷了。睜開眼睛,看着千憶,秀氣的眉糾結在一起,看來考試的結果讓她不滿意。還是避免談這個話題吧。
接過手絹,卻沒有擦汗,只是握在手裡,“肚子餓了吧,走吧,去吃飯。”說完,拉着千憶便往公車站臺走。
千憶一頭霧水地被白石拉着,“去哪裡吃飯啊?”
結果,上了車,不認識路的千憶便被白石帶到了神奈川。
“你說的吃飯——”千憶的嘴角抽動,“就是吃豬肉菜餚?而且還跑這麼遠?”有這點跑路的時間,她寧願回家多複習一下功課好迎接明天的考試。
只見白石拉着千憶站在一家餐館外,看着餐館極富日本特色的招牌,微眯着眼睛,左手摸了摸下巴,“最近有在雜誌上看到介紹說這家餐館的豬肉菜餚做得特別有風味,今天正好到了東京,離神奈川不算遠,就順便過來這邊吃吃看。”
被白石突然轉變的話題搞得莫名其妙地千憶,還沒來得及對白石的一番評價作出迴應,便又被拖進了餐館。
餐館裡面很熱鬧——一大羣看上去是中學生模樣的人大概是在裡面聚餐的樣子。
“啊啦,今天還真是巧。”白石右手拉着千憶,看着那一羣學生,語氣中帶着驚訝,但臉上卻是滿臉笑容,“剛在青學見着了手冢君和不二君,現在又在神奈川見到了幸村君、真田君以及立海大網球部衆人。看來今天真是個適合外出的好日子啊。”
不習慣被人握着手,千憶手上使力,想要掙脫被白石握住的手腕,但卻因爲對方握得太緊無功而返。只能把注意力投到了那羣中學生身上。看樣子,是白石熟悉的人?
“原來是白石君,是挺巧的,沒想到在神奈川都能遇見你。”一羣人當中有着一頭熒熒紫發、長得最漂亮的男生站了出來,微笑着同白石打着招呼,然後,看了被白石握住手的千憶一眼,“和女朋友出來約會嗎?”
幸村精市這麼一說,在他背後的一羣人全都刷刷刷地把視線投向了千憶。
看上去溫和,但似乎是表裡不一的人。在第一次接觸幸村精市時,千憶對他留下了這樣的印象。
不過,卻有異常熟悉的感覺。是曾經見過,被自己遺忘了嗎?
放棄掙脫白石手腕的打算,千憶認真的看着幸村精市,“我和藏之介不是情侶關係。還有,我們以前見過嗎?”
沒有料到千憶會用這麼認真的表情和口吻說出這樣的話,就連心思一向很深的幸村精市也不免愣了一下,隨即又是溫和的表情,“我想我們並沒有見過。”
白石松開了千憶的手,習慣性地摸摸她的腦袋。
“這是我妹妹,矢花千憶。”這句話是對着那些眼中充滿了八卦慾望的立海大衆人說的,皇帝真田除外。
說完又轉過身,朝千憶說道,“他們是立海大網球部的部員,曾經和我們打過比賽,大概你是看過我們的比賽纔對他們有印象的吧。”
原來是立海大的。千憶朝他們微微地點了點頭,算是認識了。同時,也接受了白石的解釋,或許,是看過比賽纔有印象的吧,只不過自己又忘記了而已。
衆人打過了招呼過後,抱着獨樂樂不如衆樂樂的想法,白石和千憶也加入了立海大那一邊。
原來,他們也是在搞畢業聚餐吶,爲幾個離開網球部的人餞行。
讓千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是,其中一個留着紅色妹妹頭的看上去很小的男孩子居然也是國中畢業生,看上去真是有些幼齒的感覺。
一堆熱愛網球的男生遇到一起還能談論什麼話題?開始還好,但說着說着,就又說到網球上去了。
千憶並不懂網球,就算在過去三年曾經在白石的強迫下看過一些四天寶寺網球部的比賽,但也不能勾起她對這一項運動的熱愛和熱情。
所以對於男生們的話題,她也插不上口。
於是,她開始對屬於自己的那份豬肉蓋澆飯細嚼慢嚥。充分地發揮了“食不言”的可貴品質。對於自己被忽略這一點,沒有一丁點的不滿。
千憶吃飯的食量不算小,但人卻總也不胖,偶爾還會莫名其妙地瘦上一大截。這樣的情況,總是會讓白石產生一種“吃的東西到哪裡去了”的疑惑。
在把整份蓋澆飯不失禮卻又快速地喂進肚子裡後,千憶把碗筷靜靜地放好,掏出紙巾拭了拭嘴,然後靜靜地看向正同一個看上去閉着眼睛的男生交談的熱烈的白石。
就這樣,當幸村轉過頭,看向這個似乎沒什麼存在感,很安靜、容易被人忽略的女生的時候,看見的,便是千憶澄澈得仿若能看見底的眸子。
真的是很乾淨的眼神,乾淨得似乎不像是一個人所能擁有的眼神。因爲幸村精市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不帶任何情緒與慾望、毫無波瀾起伏,就好象看着只是爲了看着這個動作所存在的一樣,卻又不能說之爲毫無內容的空洞,只能說是平靜得好象對什麼都不在意一樣。第一次看見有人有這樣的眼神,幸村精市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好。
大概是感覺到了他的注視,千憶微微側過頭,看向他,然後眼神裡便慢慢地有了東西。
是好奇。
幸村看見對方微微皺了皺眉,想了一下,張口想說什麼卻終究沒有說出口,只是伸出手在臉上摸了摸,一臉的不解。
幸村便不由得輕笑出聲。
“怎麼了?”被幸村的笑聲打斷了談話的白石,連同立海大在座所有人,皆轉頭望向心情似乎很愉快的幸村精市。
“白石君,你的妹妹……嗯,很可愛。”想了想,幸村還是用了“可愛”來形容。
然後,便看見千憶眼裡似乎直接掛出了兩個大問號。
白石看看臉上仍然保持着愉快微笑的幸村精市,再看看一臉茫然的千憶,也茫然了……誰能告訴他,在他沒有注意的時候,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今天的用餐很愉快,真是太感謝你們了。”走出餐館後,千憶在白石表示了感謝後,也微微鞠躬,跟着表達謝意。
對方自然是回以客氣話。
雙方都客氣了一番後,便道別分開。這時已是快接近下午三點了,是該回家的時候了。
坐在回大阪的電車上,車裡的人並不多,所以倆人有座位可以坐。
白石坐在千憶的外面。千憶覺得有點累了,再加上還有不短的車程,所以一上車,便將頭靠在車窗旁,昏昏欲睡。
白石把外套脫下來,蓋在千憶的身上,“好好休息吧。”
千憶朦朧間聽見了白石的話,似乎聽明白了,但卻又不真切。然後似夢非夢地點了點頭。
看着千憶有些犯迷糊的表情,白石笑了笑,又想伸手去摸她的頭,伸到半空中突然想到千憶在睡覺,所以手又伸了回來。
把衣服給她蓋得更緊了些,白石松了口氣。就怕這次考試她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所以才找了個藉口帶她到處走走。這下看來,效果不錯。
做個好夢哦,可愛的小千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