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回家的路上,陌香吐着舌頭側頭看着拉着她的手冢,道:“哥哥,你生氣了吧。”周身的寒氣可凍冰激凌了。

手冢面無表情的看着他,陌香打了個寒戰,強撐着呵呵的笑着。兩個人一路無言,陌香用眼角瞥着手冢,過了良久,低頭笑了起來,道:“生氣也好,不像前幾天那樣蹦的那麼緊就好。”

手冢愣了一下,停了下來,回頭看向陌香,陌香卻不看他,視線看着對着路邊,道:“哥哥你繃得太緊了,在這樣下去就要未老先衰變小老頭了。”

手冢看着陌香那個彆扭的樣子,一下子明白了,心裡涌過一陣暖流卻又有些酸澀,這個妹妹自己付出的關愛最少,卻似乎是所有人中體貼的關懷自己的。手冢走向前,用力揉亂陌香硬硬頭髮,道:“你剛多大,想的這麼多。”

陌香掙扎着從手冢手中挽救自己今天花費良久弄出的發行,一邊抗議的叫嚷道:“我兩輩子加起來已經……咳咳……”

手冢無視陌香的抗議將她的髮型嚴重碰壞後,瀟灑的一轉身道:“回家了。”

聽着陌香在後面憤憤不平的大叫着,手冢心裡禁不住微笑起來,不管你兩輩子加起來有多大,不過肯定是,一定比我要小。

快到家了,兩個人一前一後的朝家門走去。

“哥哥,再過一年我也要升學到青學了。”

“恩。”

“哥哥,到時後我去你們網球部做經理好嗎?”

“網球部的經理會很辛苦。”

“沒關係,我的哥哥是部長嗎,那些部員敢不罩着我纔怪。”

“……”

“怎麼樣嗎,哥哥?”

“好。”

兩人在陌香的歡呼聲中進了家門。

和冰帝比賽的前一天,手冢罕見的失眠了,在牀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只好爬起來。開了電腦,把所有冰帝的比賽有重新看了一遍,錄像裡,那個紫色頭髮的少年活躍的身姿十分炫目,面對對手毫不留情,在對方沮喪低頭認輸的時候,華麗而囂張的笑着,毫不掩飾眼中的輕蔑。上輩子自己也曾在屏幕前看着這個少年,爲他瀟灑的身姿而着迷,爲冰帝總是做青學的陪襯覺得可惜,可當自己再一次做在屏幕前觀察冰帝,觀察跡部時,感覺卻差了這麼多。

手冢靠在椅背上,回想都大會開始的第一天跡部的看着他時的那個笑容,挑釁而囂張,只有做過跡部的敵人才會明白他對弱者有多麼蔑視,不夠強的人是不會被他放在眼裡的。手冢也曾經想過要不要在青學也實行像冰帝那樣強者生存、弱者淘汰的法則,但最終還是沒狠下心,他沒法做到只要隊友輸了就立刻把他拋棄的事情,手冢心中回想起網球部員,不二、大石、菊丸、乾、河村、衫山部長、黑木……,自己下定決心要守護他們,他不願意看到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受到傷害。跡部呢,能在冰帝那樣競爭殘酷的環境活的瀟灑自在,本身就說明他自己的心足夠堅強了吧。

手冢想着這些有的沒的,迷迷糊糊的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第二天的時候,他是被陌香拍醒的,睜開眼時看到陌香一臉焦急的樣子,大聲提醒他該起牀了,有比賽。手冢一下子清醒,飛快的起來換衣服、洗臉、刷牙、吃飯,和手冢媽媽打了聲招呼後,就和陌香一起離開了。

去的路上,手冢瞥到陌香一臉嚴肅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他會賴牀就和陌香會早起一樣稀奇。到了會場和大家集合時,冰帝也到了,身後陌香的呼吸頓時緊張了起來,手冢回頭時正好看到了她滿是擔憂的眼,看看對面的正在簽到的跡部,手冢有些明白她在擔憂什麼,摸了摸她的頭,道:“別擔心,今天青學會贏的。”

比賽時,報幕牌上顯示了第一雙打的名字,跡部看着上面顯示的青學選手名單,微微皺了眉頭,是乾和河村,往常的第一雙打菊丸和大石現在看來應該是擔任第二雙打。

冰帝的第一雙打是忍足和向日,與大石和菊丸一樣,兩個人也都是二年級,卻擔任第一雙打,而冰帝的第二雙打卻是兩個三年級。手冢和乾反覆研究過冰帝的數據,最後還是認爲,以大石河菊丸的實力,對上這兩個三年級的,還是比對上忍足和向日勝算更大。

第一場乾和河村打的很頑強,對方奪得一分就追回一分,死死的咬着,不放棄任何一點可能得分的機會。因爲技術上比對方略微遜色,就必須透過更多的跑動和跳躍來彌補,手冢看着汗流浹背的兩個人,即使累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卻還是那樣全力奔跑救球,拳頭微微握緊,卻還是強令自己看下去。

手冢記得那天與衆人討論這個計劃時他們的表情,雖然最後服從了自己的意願,但並不見得開心。其實乾和河村自己也明白,把他們放在第一雙打,本身就是作爲棄子在使用了,就是因爲是棄子,所以才更加要咬牙打出更精彩的網球,只怕此時他們心中是抱着這樣的心思。

比賽結束在第六局,乾和河村已經盡力最大努力,可最後結果還是告負,不過忍足和向日也沒有像和其他隊伍比賽時表現的那麼輕蔑,很鄭重的和乾和河村握手結束比賽,手冢知道,這是對乾和河村實力的認可,也是對他們頑強毅力的尊敬。

可能因爲有了乾和河村在那裡對比,接下來的就顯得沒那麼緊張了。菊丸和河村在搶七之前結束了比賽,不是冰帝的兩個三年級打的不夠好,也不是他們配合的不夠默契,只是遠不如大石和菊丸靈活,與菊丸的舞蹈式網球先比,對方顯得太過僵硬,不知不覺被菊丸帶動了節奏,結果自然不可能贏。不二今天難得顯得有點嚴肅,比較認真,不說將對方打的毫無還手之力但也一直保持優勢到最後,贏得比較輕鬆。

手冢看着下場的冰帝第二雙打和輸給不二的第三單打,表情都很黯然,冰帝的規則,輸一次就要從正選的位置上刷下來,他們都是三年級了,卻註定只能坐在板凳上度過他們最後一次的國中比賽。

第二單打的名字報出來的時候,跡部猛的站了起來,他死死盯着報幕牌上手冢國光的名字,握緊了拳頭,轉頭看向青學那邊,只見手冢已經站了起來在做肌肉伸展,並沒有迴應他的視線。

比賽馬上要開始了,裁判示意兩人入場,跡部強按下心中怒火,坐了下來,其實不用看他也知道,這場比賽勝負已定。

手冢的打法不再像前幾天那麼囂張,既沒有用千錘百煉之極限,也沒有用零式削球,低調而準確,像他平時的風格。比賽平平淡淡卻毫無懸念的到了終局,跡部坐在位子上一言不發,眼神仿如寒冰。

手冢下場時在考慮要不要下場比賽直接棄權,青學已經五局三勝,最後一場不比也是贏定了。看着衫山部長做準備活動時,手冢有些猶豫,昨天在制定比賽名單時手冢就不想讓衫山部長打第一單打的位置,因爲這也是一枚棄子,但衫山部長卻十分堅持,一定要擔任第一單打,手冢此時猶豫着要不要勸衫山棄權。

衫山似乎看出了手冢在想什麼,拿起了球拍揮動了幾下試着手感,道:“就是棄子也是有尊嚴的,手冢。”

手冢心中一震,看着衫山邁向賽場的培英,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身邊的部員也都不發一言。

“手冢,今天在敲定這個名單之前你想到了什麼?”龍崎教練在手冢身邊道。

自從和衫山定下了約定,龍崎教練對他們的決定一直都沒出聲反對過,雖然還是像往常一樣訓練,卻就不再過多的干涉他們的決定,今天是她都大會開始以來第一次出聲干涉。

“想到了一定要贏,無論怎樣都不能輸是嗎?”龍崎教練沒有等手冢回答,“手冢,太過在意勝負會失掉平常心啊。”

太過在意勝負會失掉平常心,這是爺爺從很小的時候就交給他的話,他一直是按照這一點來做的。手冢看着慘不忍睹的局勢,跡部似乎把全部的火氣都發泄在了衫山部長身上,全力以赴毫不顧惜,衫山部長的努力在他的絕對實力面前顯得異常狼狽和可笑,場邊的冰帝拉拉隊已經在起鬨鬨笑衫山不長了。手冢就這樣靜靜地看着,看着衫山部長咬牙苦撐的狼狽樣子,龍崎教練說的沒錯,都大會開賽來他確實太過在意勝負了,他失掉了平常心,今天所有的隊員都不是很開心,對於青學這些真正喜歡網球,從打網球中得到喜悅的少年來說,這樣的戰略並不讓他們喜歡。可是心裡有一個聲音不受控制的冒了出來,可爲什麼我就要爲保護他們的喜歡、他們的熱情、他們的天真而去勞心勞力,他是爲什麼會失掉平常心,爲什麼會想贏,難道是爲了自己嗎?他只是喜歡網球而已,他根本沒想過要爲整個網球部負責,爲什麼要自己在兩難之間選擇,既要贏又要讓所有人無愧於心,他根本不想陷入這樣討厭而尷尬的境地,畢竟他只是喜歡網球而已,畢竟他只是碰巧進了青學而已,畢竟最開始時候他並沒沒想要無私的爲青學付出,畢竟——他並不是——真正的手冢國光。

激烈的情緒在他心中沸騰,那個從他來到這個世界就困擾着他的心魔再次冒了出來,在他心內叫囂,而他只是緩緩閉上眼,掩蓋住眼中交錯的激烈,也慢慢把心中的叫囂壓入谷底,再次睜開眼時,已經恢復了平靜與堅定,緩緩道:“我明白了,教練,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作者有話要說:有人問這篇文是不是耽美,我在這裡保證,絕對耽美,陌香只是一個推動人物,情節發展上需要她,她和手冢之間除了兄妹之情外沒有別的,各位絕對不要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