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也許宿命真的是一種很難更改的東西,正如手冢小心翼翼的保護眼睛,在不放鬆學習的同時儘量不過多的用眼藉此擺脫戴眼鏡的未來,但國小畢業時的體檢,查處有散光症狀,不得不在上初中時宿命式的帶上了矯正鏡。

就和眼睛和麪癱一樣,沒有網球的手冢是不完全的,雖然沒有刻意去追求,但就那麼自然而然宿命式的相遇了。

四歲的時候,晚飯後照例與爺爺一起散步,在路過一家體育用品商店時,小國光一眼就掃到了櫥窗櫃裡那個嶄新的網球拍,蛋黃色的球拍,棕色的握柄,白色的網線,在陽光之下閃爍着一種彷彿耀眼的光澤,他一下子就被吸引了,再也難以移動一分一毫。他腦中莫名的迴盪起那樣許多的畫面,穿着網球衣,帶着網球帽的少男少女們在場上跳躍,小麥色的肌膚上點點的汗珠被眼光曬得像顆顆鑽石水晶,青春洋溢的孩子們笑着鬧着,連呼吸間都帶着一種陽光的氣息。

他記不起這些記憶來自哪裡,也許是前世路過體育場時偶然的一瞥,也許是電視上某個廣告或比賽,只是這一刻從心中涌出,那是與前世沒完沒了的考試,陰沉壓抑的教師,與今世傳統日式的房屋,《論語》《大學》着些文言書,那些嚴肅而刻板的過去與現在都不同的一種東西,讓他在此時熱血沸騰,心中充滿了一種叫做渴望的東西。

發現身後沒有人跟來的手冢爺爺,回頭時看到在櫥櫃百年發呆的手冢,皺了下眉頭,咳了一聲道:“國光。”

小國光聽到爺爺的聲音,急忙轉過投來,應了一聲向爺爺跑了過來。

手冢爺爺轉身繼續向前走,卻發現身後的小人兒又沒有跟上,嚴厲的看過去,卻發現小國光正駐足回頭看那個櫥櫃。

手冢爺爺嚴厲的道:“國光,玩具只會浪費時間,消磨意志,不要在任性了,快點走。”

小國光轉頭看見爺爺的表情,低下頭,用一隻腳在地上划着圈,不言不語。

手冢爺爺喝道:“國光。”

小國光停止劃地,低着頭,過了一會兒,擡起頭,直視爺爺,道:“爺爺,我想要這個。”

手冢爺爺眼神更加嚴厲,道:“玩具只會消磨意志,人不應該將太多的時間花費在玩樂上。”

小國光抿抿小嘴,道:“網球不是玩具,我想認真的學習網球。”

手冢爺爺看着小小的孩子認真嚴肅的表情,看看櫥窗中的網球拍,道:“不可以,會耽誤課業。”

小國光走上前去,拽着爺爺寬大的手掌,道:“爺爺,國光想要,國光會擠出其他的時間練習網球,不會耽誤課業的,行嗎,爺爺?求你了,爺爺。”

小孩子黏黏軟軟的聲音,帶着委屈撒着嬌,小小的個子,踮起腳來拉着爺爺的手,搖晃着懇求。

事實證明,能被“卡哇伊”俘獲的不止只是充滿母性情懷的女性,冰山爺爺也可能是這其中之一。

當天晚上,小小國光捧着全套的網球用品,一蹦一跳的跟着爺爺回家了。

深知手冢爺爺嚴格性格的小國光,爲了保證實現向手冢爺爺許下的即認真練習網球又不耽誤課業的承諾,當天晚上便制定了新的時間表。

五點起牀,練習一個小時的揮拍。

然後照舊柔道,讀書,然後吃飯和午睡時間縮短一個小時對牆擊球。

然後練字,吃飯,散步。

將洗漱的時間推遲半個小時,練習網球。

睡覺時間推遲到八點半。

這樣像從海綿中往外擠水一樣擠時間來練習網球。

對小國光來說,練習網球是放鬆精神的方式,每次揮拍擊打都是一種享受。但不管多有興趣,每天每天這樣在繁重的課業下練習,還是會覺得疲倦的,有時也難免會想,就一天,就今天休息一下。每當鬆懈懶惰的神經開始發作時,小國光腦中就會不由自主的浮現出爺爺嚴厲的眼神,看着他露出失望的神色,小國光就會像受了刺激一樣,再次堅持下去,如果自己連持之以恆都做不到,又有什麼資格對爺爺說自己不是在玩樂而是在認真額打網球呢,自己可是那樣對爺爺說的啊。

而無論何時,當那個小小的孩子握着那個和自己一樣大小的網球拍刻苦練習時,房間裡,手冢爺爺總會將目光凝聚在那個小小的身影上,目光深沉。

這樣的忙碌的日子持續半年,知道一個星期六,練習完吃完早飯,起身準備和爺爺去書房讀書的小國光被爺爺叫住。

手冢爺爺淡淡道:“穿好衣服,拿着你的網球拍,一會兒要帶你去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