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聽到了有腳步聲,跡部景吾轉過頭來,看到手冢的時候,愣了一下,就這樣與手冢對視着,半響,似乎才反應過來眼前人是誰,瞥了眼手冢背後揹包裡露出的魚竿,卻也沒有說什麼,轉過頭去接着釣他的魚。
手冢看到跡部這樣的反應,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一時之間覺得有點尷尬,轉身準備離開。
“你去哪啊?”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傳來,讓手冢下意識的駐足,轉身,看向跡部。
跡部沒有回頭,杵着下巴盯着水面上的浮標,道:“這附近只有這個地方可以釣魚。”
手冢沒有回話,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當然知道這附近只有這個水潭可以釣魚,但,跡部在這裡……
跡部良久聽不到手冢迴應的聲音,轉頭看到手冢站在那裡,眼神中似乎有些猶疑的樣子,跡部撇了撇嘴,收起魚竿,起身,向水塘靠另一側的地方走了幾步,空出了一個較大的位置。
手冢看着跡部的動作,半天沒有反應過來,良久才明白過來,跡部實在給他讓位置,站在原地猶疑良久,手冢走到跡部空下來的那位置上,擺好東西,拿出釣魚用的工具箱,弄好釣餌,拋好釣竿,然後一言不發的和跡部就這樣坐在水塘邊上,開始釣魚。
剛開始坐下的手冢腦子裡有幾分紛亂,有些不由自主的想把視線向跡部那邊瞟,但又怕跡部發現尷尬,不敢輕舉妄動,心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聲音大到手冢幾乎覺得跡部可以聽到的份上了。
爲了抑制自己的緊張,手冢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去想明天青學的正選賽,想明天和乾,還有河村的比賽。
想到這個,緊張的情緒竟然十分自然的平復了下來。
乾是否還在生自己的氣?是不是還在以爲自己是刻意的針對他?其實是不是還有些其他的方法可以更加合理的安排這次的排名賽而自己沒想到?手冢這麼想着,似乎每一次做決定總是會造成一些誤會,每一次的安排一定都會有人受到傷害,思緒不自覺的又想起二年級的時候,那些被自己開除的網球部的前輩,想起衫山學長,苦笑着搖了搖頭,如果每件事情都想漫畫或者電視劇裡那樣皆大歡喜,每個人都滿意該有多好,但事實註定那是不可能的。
胡斯亂想着這些,手冢便忘記了身邊還有一個人的事實。
跡部間或的轉頭瞟了幾眼坐在身邊的人,陽光照下來,與波光粼粼的水面映襯着,有幾分晶瑩的閃爍流轉,映照着那個人的握着魚竿白的幾近透明的手指,跡部景吾突然覺得,似乎以前只注意過這個叫手冢國光的少年高超的球技,第一次,他發現,眼前的少年,有一張俊秀到精緻的容顏,安靜不語的時候,像個雕刻精緻的洋娃娃。
而是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手冢,卻沒有注意到跡部時不時投注過來的眼光。
從頭到尾,兩個人都沒有說任何的話,就這樣靜靜的坐着,靜靜的看着水面的浮標。
也許是註定的,這一天,直到手冢覺得天有些黑了,收拾工具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兩個人都沒有釣到一條魚。
星期一的時候,早晨起來跑完步,換了校服上課的手冢,意外的遇到了從租住的地方抄小路去學校的淺倉,淺倉看到手冢,微微愣了一下,但還是和手冢打了個招呼,手冢也愣了一下,但還是迴應了。
到學校的是同一條路,兩個人便並排一起走了。
好半天,淺倉都不說話,手冢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有幾分尷尬的樣子。
雖然彼此已經沒有了早年的敵意,但這樣並排像朋友一樣走在一起,還是第一次,彼此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然後手冢略顯拘謹的問了問淺倉籃球部的事情。
淺倉也稍微拘謹的回答了下,全國籃球大賽的時間比網球略晚,所以籃球部的選拔賽也比網球略晚。淺倉想到哪裡就隨口說了出來,聽着淺倉在那裡抱怨這個部員衝動,那個部員配合不好的時候,手冢臉上不自覺的有了幾分笑意,鬼使神差的想起第一次和淺倉見面時候的樣子,那個時候淺倉還是圓圓臉圓圓眼睛的小屁孩,衝到自己面前大喊着“手冢國光,我要向你挑戰”,從小學對戰到國中,但此時,卻有幾分熟稔的彷彿朋友一樣。
淺倉自顧自的說了一會兒,一下子意識到身邊的是手冢,愣了一下,但隨即看到手冢微微帶着幾分暖暖笑意的眼神,沉默了一會兒,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也許因爲彼此針鋒相對了太多年,他和手冢之間的瞭解反而很深,比朋友更深,聽到手冢去美國的消息,自己非但沒有爲贏了手冢高興,反而很氣憤,對好多事情一下子沒了熱情。聽到手冢回來了,和手冢見面的那一刻,心底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就像現在一樣。 ●ttκǎ n ●C〇
走進校門的時候,不出意外再次看到學生會的人在那裡忙校園祭的事情,幾乎所有的地方都被劃好了區域,有幾個區域甚至開始構建帳篷。
淺倉離開學生會前一直是奉仕委員執行長,基本上都負責組織志願活動,在那邊操場那邊忙活的學生會幹事,有不少都是淺倉以前下屬,有幾個看到了淺倉,很高興向他擺手招呼。
淺倉也招手迴應,但隨即皺眉,拉住了身邊的手冢,手冢回頭看向拉住自己的淺倉,道:“怎麼了?”
淺倉用眼神示意手冢看校園祭場地那邊,道:“這麼弄很容易出事的。”
手冢隨着淺倉眼神望過去,只見到場地還沒有規劃起來,只是弄了幾個帳篷支架,竟然已經有學生會的幹事開始在那裡拉電線插座了。手冢微微皺眉,因爲是美食的主題,所以可能需要烹調器材,要拉電線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可是,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校園祭最起碼是都大會以後的事情,前幾天看到學生會這麼早就開始規劃場地手冢還沒多想什麼,只當他們怕時間不夠早些準備,可是在這麼多學生人來人往的操場上,這麼早就開始拉電線了,太不安全了啊。
淺倉也皺着眉看着那個瘦瘦高高的在拉扯電線的幹事,沒等手冢阻止,便邁步走了過去。
淺倉過去拍了拍那個正在扯電線的學生會幹事,道:“同學?”
那個幹事被人拍了一下,自然而然的回頭。
跟着淺倉走過來的手冢看到這個幹事的臉,一愣,道:“橋野!?”
帶着黑框眼鏡的橋野看到淺倉和手冢,眼睛一亮,笑道:“淺倉!手冢!”
淺倉前後左右的看了看,皺眉道:“學生會太閒了嗎?堂堂學生會會長在這扯電線?這些事情讓幹事忙就可以啦,用不着你來做吧!”
橋野有幾分諾諾的不敢講話,半響憋出幾個字來,道:“惠子……惠子……說我……說我總是不做事情,所以……所以……我來幫忙……”
淺倉皺了眉頭,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對這個遇事就唯唯諾諾的話都說不整齊的橋野一直都很不耐煩,也不是說討厭,就是看到他那種怯怯諾諾的表情就莫名的煩躁。
周圍有幾個學生會的幹事,聽到淺倉這樣對橋野說話,都停下來手中的事情,看向這邊,有幾個淺倉以前的下屬,本來就對橋野沒什麼好感,覺得他除了成績好外就是個書呆子,受老師的寵才當了學生會長,論才能比淺倉差得遠了,就是他們的宿敵,風機委員長手冢當了啊學生會長,也比這個人順眼多了,所以,也在那邊搭腔起鬨,紛紛的道:
“就是就是,我們都能做的,哪裡勞煩道學生會長啊!”
“對啊,根本不用會長大人來做嗎,根本幫不到忙,反而添亂嘛!”
“會長大人還是會教室去吹空調吧,不要越幫越忙。”
對這個動不動就被秘書長白木惠子,還有文化委員執行長田久兩位御姐訊得頭都太不起來的橋野,這些學生會的幹事真的不太瞧得起。
眼看着橋野的頭越來越低,臉色開始發白,手冢微微皺眉,眼神掃向那些起鬨的幹事,道:“夠了!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