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手冢沒有再次正面回擊這個球,而是用球拍正手斜斜的切了一下,看似是卸掉了這個極爲強力的回球的力道,黃色的小球以平平的軌道,只比球網高上一點點的距離,驚險的過網,向南次郎的方向飛去。

這個球回過來的時候,越前南次郎眼光一閃,一個強力的球,理論上來講要麼是以更加強力的力道將球打回,要麼就是像手冢這樣,將球的力道卸掉,不過,越前南次郎看着對面氣勢越來越強的少年,這個球應該不會是這麼簡單的卸力球吧。

向球的方向移動了兩步,揮拍回球,球入手的時候,雖然已經察覺到到了這個球會有異狀,但入手時強大的衝擊力還是讓越前南次郎感到了詫異,球的軌跡看似是平平直直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手冢採用了不同尋常的正手的下斜切,球的旋轉力度非常詭異,正在一一種像是鑽頭一樣的感覺旋轉着,以一種向下鑽的感覺在球拍上滾動。

其實物理原理上來講,球的力度如果是直直的打在球拍上,作用力會很直接,但如果是像鑽頭一樣,而且是一個斜的方向一直向下旋轉着鑽下去,穿透力會比一般的球強上很多。

只是短短的一瞬間,從那個黃色的小球撞擊上球拍的瞬間,從球拍被衝擊的不規則抖動的瞬間,越前南次郎本能的做出了判斷,挑了挑眉頭,瞬間改變了手腕的力度,同樣的一個下切,將球同樣以一個平平的軌道回過去,以一個極爲高的速度,極強的力度,同樣只是在球網之上一點點的距離,朝着手冢飛過去。

然而,黃色的小球只是剛剛過網,瞬間就被眼前的人影擋住了。

越前南次郎一愣,手冢回球之後立刻就上網了,那麼他已經判斷出了這一球自己的回球軌道了嗎?

手冢快速的上網,看着那個力道極強的球飛來,眼中寒光一閃,將全部的精神力灌注在右手上,直直的回擊回去。

越前南次郎微微皺眉,看着手冢再次用強力的正面回球,他想做什麼?繼續和自己比力氣嗎?看着對面凌厲高挑卻也同樣纖細的少年,那樣纖細手腕,那樣的身體條件,要想和自己比力氣,是不可能贏得了的。

每個人的網球都會有自己的風格,這和每個人的身體條件還有性格都有很大關係,對面的少年,實力技巧都足以讓人側目,但不論怎麼看都不可能是一個力量型的選手,越前南次郎看看手上粗壯的肌肉,雖然自己也不能說是力量型的選手,但不管怎麼看在這一方面都要比手冢有優勢,和自己正面對決力量,不是太不明智了嗎?

帶着這樣的疑問,越前南次郎向着那個迎面飛來的小球揮拍,球很重,力量很強,但不是不能回擊,越前南次郎加重了力道,用力準備把球擊回。

但,突然的一陣卸力的感覺,彷彿像揮空了的感覺,越前南次郎好像使錯了力一樣的向前踉蹌了幾步,站穩之後看向自己的球拍,網線之上,一個很明顯的破洞,回頭向後看去,

那個黃色的小球靜靜地躺在那裡。

越前南次郎愣了一下,看了眼自己的球拍,又看了眼對面的手冢,想了一下,便明白了。上一個鑽球那種像鑽頭一樣,本來就已經給自己這把本來就已經十分老舊的球拍球線造成了不小的衝擊,接下來這個正面球用正好打在相同的區域,便直接破掉了。

越前南次郎摸了摸手中那把破掉的球拍,轉身走向場外,把球拍放在一邊的臺子上,道:“臭小子,弄壞了我的球拍,我可沒備用的,接我你的球拍用用。”說着就拿起手冢的網球袋子,拿出了裡面的另一隻球拍。

手冢聽到越前南次郎的話,道:“啊,是。”不過他的話出口的時候,越前南次郎已經拿着他的備用球拍重新回到場上。

手冢看着對面的越前南次郎收斂,這個被稱爲武士的男人收斂了笑容,很正經慎重的看着自己,手冢又鬼使神差的想到了田中老師,想到田中老師與眼前的男人的那場比賽,那場不能稱之爲比賽的比賽。手冢曾經一遍一遍的倒帶,一遍一遍的重複觀看着錄像裡每一個細節,田中老師的,越前南次郎的,越前南次郎從頭到尾都掛着那樣自信飛揚的微笑,從頭到尾,田中老師連一個慎重眼神都沒得到。

手冢想起那個叫做凱賓的孩子,想起漫畫裡描寫凱賓的父親爲了輸給越前南次郎而消沉墮落,不管那個時候還是大學生的自己,還是來到這個世界開始打網球自己,都覺得這個情節好好笑。人的一生,從來都不可能是一帆風順的,總是會有無數的失敗無數的挫折,但不能因爲這些就不在前行,這些上輩子的自己救已明白,而這輩子,他更加明白,沒有哪一個網球選手不是成千上萬次輸球錘鍊出來的,沒有哪一個網球選手不是站在成千上萬次的失敗上爬起來的。他不明白凱賓的父親,但此時此刻,面對對面的這個男人,這個世界最強的男人,手冢想凱賓面對龍馬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

手冢擡頭看了看天空,天很藍,太陽已經有些西斜了,所以紅紅的火燒雲,手冢想,人死了以後是不是真的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還是會在另一個世界注視着活在這裡的人,那麼田中老師看的見他嗎?看得見此時此刻在這裡和越前南次郎比賽的他嗎?在今天,在這個時候,本應是他和龍馬的比賽,在那個逃不掉的春之野的網球場。

手冢低下了頭,拿起一個新的球,在地面輕輕地彈着,然後,扔起,揮拍,打出。

看着那個黃色的小球划着弧度向對面的場地飛去時,手冢想,死去的人也許看得到也許看不到,這些無從得知,但可以確定的一點是,活着的人卻是可以繼承死去人的遺志,繼續的走下去,直到完成他們沒有完成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