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偏頭,眼底盡是殺意。怎麼樣,像個男人一樣,以我未來侄子的老爸的身份,堂堂正正地跟我來一場,嗯?
“好。”真田成太郎鄭重地看向我,眼底滿是堅定。喲,這樣倒要我有點看得起你了。
“卿顏。”一轉身,只見國光靜靜地立在我身後,“你的左手。”他低下眼眉,細細地看向我的手腕。
“沒事了。”我重新纏起膠布,握了握左手,“真的哦,我很聽話的,國光。”朝他微微一笑,心下微暖。走到上座,跪下:“請老師答應我這個無禮的要求,因爲作爲一個妹妹,我要知道姐姐是不是值得託付給這個男人。拜託了,老師。”深深地俯下身去,目光定定地看向地板。
“好。”真田忠藏點頭應允,“就讓中紫看看你的決心吧。”目光灼灼地看向長孫。
“多謝老師的成全!”再次行禮。
手持木刀,蹭了一下庭院裡的沙土,整了整頭帶。真田成太郎脫去西裝,換過武士裝,兩人在梨花紛飛的庭院裡站定。目光如炬地看着他,眼底盡是寒霜,殺意四起。中段的防守相當不錯,我一個上步,刀端微微向上。他看出我的起勢,重擊壓下。感覺到手上沉沉的壓迫感,眼見刀口向我自己逼來。這就是你的決心嗎?算是有點誠意。我突然俯身,同時繃緊腳尖,藉着傾身的慣性,右腳直起踢飛他的木刀。柔韌的身體猶如晴空一鶴,獨舞翩翩。隨後收起右腿,挺身站立,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擡起下巴,挑釁地看着他:怎麼?來啊!
真田成太郎退了幾步,拾起木刀,緊了緊手腕,再次擺好基本姿態。不待他吐出下一口氣,一歪頭,身體微偏,雙手握刀垂於身側,瞬間移動到他面前。迴旋一斬,他險險地接下,手部微抖。腳下一退,突然撤刀。左臂發力猛擊他的主手,右手立起木刀,從他的手臂下直穿而過,伸進他的懷裡,刀端立在他的下巴上。
“還來嗎?”湊在近處,低低地問。
“來!”
有點骨氣,退後幾步,恢復成對峙狀。這次真田成太郎主動向我衝來,“哈!”反手接過這一記重劈,我的木刀竟然斷成兩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這就是你的誠意吧!好,我接受!身體微傾,避開這一刀。扔下手中的殘刀,就讓我用最高敬意來回報你的決心吧!
又來了,不躲不閃,挺直胸膛。目光穿過紛飛的似雪花雨,眼中只有那刀、那人、那勢。心中霎時清明,沒有華麗的招式,沒有翩若游龍的步法,只是定定地站在那裡。原來是一記自我的右上至左下的“逆紗斬”,不待他下刀。身體突然左轉,繞到他的右側。兩腿微曲,左手翻轉一把抓住他的右腕,接着起身的慣性,右手成拳發力擊向他的腕骨。疼痛感讓真田的右手鬆開,我站起的一剎那右手一把奪過木刀。側身站立,木刀橫在他的頸側。那樹梨花,在和煦的春風中,洋洋灑灑,帶着冷香,脈脈無言地飄舞在落暉之中。
“你過關了。”慢慢地放下木刀,淡淡地說道,“姐夫,請好好對我的久櫻姐姐。”
座上傳來掌聲,偏頭看過,真田老頭微微頷首,手冢boss則俯下身對國光說了什麼。Tezuka鳳眼微訝,驚喜地看着我,隨後起身離去。我向兩位老師鞠躬,默默地跪坐在姐夫身邊。
“中紫。”真田老頭威嚴的低音傳來。
“是,老師。”略微傾身。
“繼續努力,我們新陰流是活人的刀,你要牢牢謹記。”真田忠藏殷殷叮嚀。
“是。”心中默唸:不殺人,我們以不被殺爲勝。戰場上懷着必死的決心,萬象化無,心境清明,下手果斷。雖然刀刃染血,但是心境純淨。決不以武力主動侵犯他人,也決不允許他人奪我性命。悟道爲上,從心而已。
“爺爺。”國光雙手將一把脅差遞給手冢boss,老頭靜靜接過,隨後手臂向我身前舉平:“這把閉月,送給你。”
眼前的這把小太刀通體烏黑,刀把上是三圈繁複的銀色流紋。刀身約五十公分長,和我的千本櫻景嚴相比略短十五釐米,且刀身略直。我擡頭疑惑地看着手冢boss,隨後俯下身,惶恐地說:“怎麼敢當。”
“長輩的贈禮,不可以回絕。”溫和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把那脅差伸至我的面前。
“那,我就收下了,真是十分感謝!”雙手接過,行了一個大禮。輕輕地拉開刀身,冷光閃現,刀璧上隱隱地印着流雲閉月的暗紋,是一把寶刀啊。驚訝地看向國光,他對我微微一笑,眼中全是驕傲之色。
待人去屋空,真田忠藏放下茶杯,灼灼地看着面色柔和的老友:“真是份大禮啊。”
“難得有人能配得上這把刀,呵呵。”手冢boss欣慰地笑出聲,手指輕撥陶杯,銳眼閃光,“再說了,閉月總有一天還是手冢家的,不是嗎?”
“哼,你倒會撿便宜。”真田老頭冷哼一聲,忿忿地盯着對方。不過像是想到了什麼,眉頭一挑,慢悠悠地說:“曾孫一輩,還是我贏了。”
“你好意思?”手冢正雄沒好氣地瞪着他,“有本事就拿弦一郎和國光比,他們倆年歲一樣。”
真田忠藏一偏頭,冷哼一聲:“比就比!”
盤腿坐在沙發上,一邊拿着棉布擦拭太刀,一邊看着電視劇。
“卿卿,那把短刀是什麼?”媽媽端來一盤水果,好奇地看着那把閉月,“好漂亮啊!”突然觸電般地縮回手,顫抖地看着我:“你不會是決鬥搶來的吧!”
老媽的想像力真豐富,現在又不是戰國時代!而且你溫柔美麗的小女兒,在你眼中就是一個土匪形象?(妃:溫柔?-_-|||)滿頭黑線,嘆了口氣,幽幽開口:“當然不是,這把脅差是手冢爺爺送給我的。”
“手冢大人送的?”老媽眼睛又開始爍爍閃動,一把搶過閉月,前前後後、裡裡外外地好好欣賞了遍:“真是精美,不會是家傳寶貝吧。”
“怎麼會!”我輕輕地擦起千本櫻景嚴,“家寶幹嘛給我一個外人啊。”
“現在是外人,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啊。”千繪女士眨了眨眼睛,曖昧地說。
聽到這裡,我恍然地盯着那把閉月,臉色微紅,難道真是這樣?姐姐也湊過來,邊吃水果邊仔細打量。
“怎麼突然送你了呢?”老媽窮追不捨,看她的表情一定是以爲我和國光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然後被手冢boss撞破,所以送我閉月。
“因爲我的實刀演戰做的不錯吧。”低下頭繼續擦刀,“哦,還有!我漂亮地砍了真田姐夫三刀。”
“咳!咳!”久櫻姐姐被一塊蘋果嗆到猛咳。放下刀,一邊幫她順氣,一邊埋怨:“真是的,都快做媽媽了,還能被水果噎到!”
“寶貝!”洗完澡,才下樓的老爸一下子衝到我的身邊,親熱地叫我,“寶貝卿卿真的砍了黃鼠……不,砍了成太郎?”眼中的欣喜之意直衝天際。
“嗯。”我點了點頭,“他還真經砍,而且力氣很大,決心很足!”不吝讚賞,那傢伙是個男人。
“卿卿……你早上帶着太刀出門的?”老媽嘴脣微抖,驚恐地看着我。
“嗯。”認真地點點頭,拿起一塊木瓜放入口中,口齒不清地說,“但素,我們是用木刀對戰的。”
“哈~”媽媽長舒一口氣,姐姐也憋回了眼淚,只有老爸失望地垮下肩膀。
“姐!”我猛地拉住她的手,極其嚴肅地說,“真田成太郎他是真心的,他的刀很堅強,姐姐一定會幸福的!”隨後轉向爸爸,灼灼注視:“所以,也請爸爸放心吧,他通過了我的武道考驗!”
半晌,爸爸默默頷首,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