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待何人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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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馬不自在地將帽檐往下拉,依然抿着嘴一言不發。

“今天上午是小不點不對Nya~”英二快言快語地數落“給一個那麼大方好客的前輩當面起綽號這種事真是太失禮了Nya~”

“他哪裡有大方好客了!”龍馬不服氣地反駁“明明都沒有出現過幾次!”

“龍馬,你把蛋糕吃進肚子就不認帳了嗎?”不二斂起笑容,細眯着冰藍色的眸子冷冽道“一個富可敵國的家族大少爺親自做的蛋糕,你當是每個人都能買到?做人有傲氣很好,但不要太過分。”

衆人齊齊點頭,譴責地盯着小王子。

龍馬很窘迫,垂死掙扎道“我只是隨便叫了一聲,爲這種小事生氣躲起來不是更失禮嗎!”

手塚嚴肅沉穩的聲音驀然響起“景吾沒有躲,他是被忍足拉去休息了,我們這個星期吃好睡好集訓順利,可是景吾卻忙得連續一星期不曾睡覺,正因爲他抽不出時間,所以才請越前前輩來監督我們這次集訓,所以,越前的指責很無禮。”

沒有人說話,每個人都很震驚。

“這次集訓的發起人其實是我”手塚索性順便開總結大會了“一切開支包括場地食宿旅費完全由景吾贊助提供,非但如此,我們這次合宿,冰帝和立海大毫不藏私的公開分享各種絕技和訣竅,大家應該都有從中學到很多新東西,回去請自行歸納出適合自己的精髓,但是,我希望你們記得,如果沒有景吾親臨作樞紐,我們三校網球部不可能融合得這麼順利自然!以後若再有機會聚在一起,請大家多注意一下言行,相信跡部景吾這個名字,絕對配得上你們的尊敬。以上。”

集體靜默許久,河村摸着後腦憨憨一笑“要不我們下次聚餐叫上冰帝網球部正選怎麼樣?不知道跡部喜歡吃哪一種壽司……乾,你有蒐集到資料嗎?”

乾連筆記本都沒翻,蠕動了幾下嘴脣,小聲低訴“不用了……跡部……厭食……”

冰帝的豪華中巴車穩穩行駛在高速路上,車內的空氣幾乎要凝固了。

英二捂着嘴瞪大眼睛,有些哽咽地低喃“怎麼會……蛋糕做得那麼美味……”

裕太想起之前冰帝和聖魯道夫敗部復活戰,沉重地道“十幾天前景吾哥哥還暈倒過一次,手冷得像冰一樣……”

“於是頂着這麼一副破身體,陪我們去合宿,自己卻連睡覺時間都抽不出來,真是不要命了啊。”不二搖搖頭,一副不認同的模樣。

“嘶~……”海堂單音節詞附議。

“龍馬,下次見到跡部要好好的道歉”大石表情肅穆“越前前輩貿然把你託付給跡部照顧的確有欠考慮了,人家會斷然拒絕也無可厚非……跡部身爲大少爺還能如此努力,Mina!我們也不要輸給冰帝啊!”

大石慷慨激昂的發言遭到衆人的一致白眼,桃城哂笑道“我一天不睡覺都會死的,打網球已經慘敗過了,輸給跡部君一點都不丟臉啦!”

“阿桃什麼時候和跡部打過比賽?”不二仔細回想,確定沒有這段記憶。

“啊,說起來真是像做夢一樣”桃城不好意思地搔搔臉“那天在街頭網球場,不動峰的橘杏和跡部君起了衝突,我和神尾以爲他欺負橘杏,二對一打了場很不可思議的比賽。”

“怎麼個不可思議法?”英二着急地追問。

“跡部君沒有帶球拍,就用一雙長腿來踢球!”桃城興奮得手舞足蹈“那些動作美得像跳舞,而且他能騰空跳起比入樽式扣殺還要高,輕輕鬆鬆的一點都不吃力!”

“那最後哪邊贏了?”裕太也急了。

“前面已經說過了,我和神尾慘敗啦慘敗!”桃城心有餘悸“其實那場球賽有個賭約的,跡部君說只要我和神尾一小時內能在他腳下拿到一分,事情就既往不咎!否則,他會讓橘杏和她的家屬在日本再無立足之地!”

“那個女生到底做了什麼?”不二好奇得不得了。

“橘杏聽到跡部君說街頭網球都是弱旅非常生氣,於是出手打他”桃城搖搖頭,很無奈“幸好跡部君反應很快,那種狠話也只是說說而已,不然橘杏全家就慘了。”

“景吾怎麼會去街頭網球場?”手塚很納悶,那種地方對跡部大爺來說太不華麗了。

“不清楚,他當時沒說。”桃城攤手。

集訓解散後兵分三路,幸村和醫生護士回醫院,立海大其他人回神奈川。

真田沉默地回到家,將自己關在房間裡。

撲嗵一聲倒在牀上,真田倦極,這會兒要是真田武仁來召喚小孫子去喂招,估計也只能當稻草人來用了。

這一週集訓,真田很安靜。雖然他平時也不吵鬧吧,但由於部裡一向狀況頻出的幾隻因爲三校大團結訓練異常積極,連最能惹事的切原都乖得不象話,加上幸村也在,就沒他什麼事。於是閒時愈加煩躁。

摳着手指數來數去,集訓期間見到跡部的次數一個巴掌就能數過來,人每次都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一個對視都插不進去,甚至臨別的時候也沒有出現,真田失望得整個人都被抽空了一般。和祖父提起之後他還覺得這段感情輕鬆了許多,不曾想既放不下又不能靠近的狀況只會讓自己越來越泥足深陷。對於跡部期間與樺地驚鴻一現的赤手空拳的切磋,真田除了震撼,更深的是嚮往。可以想象得出,光是徒手就如此靈巧的招式,若是仗劍在手又該有多驚世?這個人總能以絕世之姿給人帶來驚喜,若是自己永遠這樣磨磨蹭蹭裹足不前,他和他之間,不會再有任何波瀾了吧。

真田墜入夢鄉之前一直在想,究竟要怎麼做才能打破這種僵局,神奈川和東京,實在是隔得太遠了啊……

相比之下,柳生的回憶要甜蜜得多。馬背上深刻雋永的初吻,足夠他回味一生也不會厭倦。雖然之後惹惱了跡部被整得很慘,但俗話說得好,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跡部這樣無隔閡的隨心收拾自己,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何嘗不是一種信任呢?他心裡很清楚,若是不好好把握住機會,他身上那個立海大仁王贈品的標籤還是很難撕下來的。幸村遞來的橄欖枝很誘人,卻也充滿了未知,誰知道這個心思詭譎的傢伙是不是在打什麼壞主意?仁王自封欺詐師,可他的眼睛時常不自覺流露真誠,但從幸村的眼睛裡,自己卻看不出破綻來,有時候他笑裡藏刀,有時候他不以爲然。柳生覺得,幸村某些時候心理是陰暗的,從他一手創立滅五感那種帶着毀滅的絕招可見一斑,他之所以會愛上跡部,應該是受跡部身上的溫暖吸引了吧。說起來,跡部真是個矛盾的綜合體,傲慢,狂妄,囂張,霸道,卻又奇異地融合了溫柔的暖意,那雙精緻的狹長鳳眸深處,蘊踞着廣博的包容,讓人情不自禁地傾心相許。

柳生翻開手掌,在虛空中握了握,跡部雙手柔膩的觸感彷彿依稀可辨。他覺得那是他見過的最美麗的手,修長流暢的線條,嫩白如蔥的十指,幻想着那雙柔荑在身上游移的感覺,柳生全身的血液都要沸騰起來。他清楚地記得,當初第一次見面,賽終握手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甫相觸之下,跡部的手讓他整個靈魂都顫慄不已。那是一種冥冥中註定的感覺,也許,從那一刻起,命運的轉輪就已經開始慢慢轉動軸承了。

幸村回到病房,心事重重地躺在牀上,英文課本擺在面前,他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想起柳生,幸村很頭疼,這個僞紳士可比仁王難纏得多,天才不說,性格堅忍,腦筋還不一定動得比自己慢,作爲情敵,那可是威脅不小。拉他作同盟實爲無可奈何之舉,這樣勢均力敵的對手,做朋友總比相互擠兌勞心傷神還吃力不討好來得輕鬆,更何況,他們是愛着同一個人。

愛着同一個人啊。幸村嘆氣,以後還會有多少這種同一戰壕的情敵來分享愛人吶,真是不甘心啊不甘心!偏偏還不能埋怨跡部不專一,這個絕頂聰明的人糊塗起來也是一等一的,若是他們拗起來非讓他選一個,留下來的絕對不會是他幸村精市啊……倘若將來哪一天,他們所有人順利走到一起,跡部算不算是受害人?幸村忍俊不禁,哎呀呀,到時候跡部會很辛苦吧!不知道一個星期七天夠不夠排滿?幸村苦中作樂地自嘲,就算是這樣也比以前苦苦守着一室畫像自艾自怨強一萬倍不是嗎,人總要學會知足,才能安享常樂。

手塚到家的時候,已經天黑了。手塚彩菜張羅着兒子最喜歡的鰻魚茶,一邊絮絮叨叨地問東問西,還抱怨兒子老和一羣男生混在一起,也不趁年少帶個小女朋友回來給媽媽解解悶。手塚一想到把跡部帶回家給母親解悶那種充滿喜感的畫面就想噴飯,憋得面無表情的臉都有些扭曲。

和父親手塚國晴提了一下要轉學到冰帝的決定,他沒什麼意見,祖父手塚國一則問了一句“在青學好好的爲什麼突然想要轉學?”

“因爲與其站在一個小山丘的頂端自滿,不如換一座高峰從底端開始征服。”手塚不亢不卑地回答。

“說得好!”手塚國一滿意地點點頭“既然已經決定了那就去吧,所有手續自己辦理,冰帝是貴族學校,不比青學淳樸,凡事要小心行事,不要大意!”

“是,謹尊祖父教誨!”

“國光去了冰帝要找機會帶一個千金小姐回來!”手塚彩菜很高興“一定要找個漂亮又溫柔的!”

手塚繼續臉皮抽搐,漂亮又溫柔……跡部完全符合母親的條件,只除了不是千金小姐而是大少爺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