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烏龍事件誘發的過勞

由烏龍事件誘發的過勞

作者有話要說:——只是不經意看見那一抹春色,就將春天永遠的放在了心裡。

跡部沒想到忍足動作那麼利索,等他推門進房,看見忍足只圍着浴巾歪在牀上睡着了。拉開衣櫃取出一套新睡衣,跡部搖醒忍足。

“自己穿上睡衣。”跡部把衣服塞進忍足懷裡。

“啊!跡部要看我穿?”忍足雙手抱胸一臉驚悚。

鄙視地瞄來一眼“又不是沒見過,都是男人有什麼好擋的!”

忍足想想也是,當下大方套上睡衣,想想不對又問“跡部你什麼時候見過?在學校從來沒看過你進更衣室呢?”

“你以爲入學那天誰幫你沐浴更衣?”跡部賞他一個白眼“本大爺沒事老換衣服做什麼?又沒有劇烈運動。少廢話,去牀上趴着。”

忍足心情複雜,沒有再廢話地轉身趴好。第一天相遇彼此仍陌生跡部就屈尊紆貴爲他洗澡換衣服。跡部在冰帝那麼長時間裡即使多次把他往死裡打也從來沒有過劇烈運動。兩種思緒在他腦子裡熱鬧喧囂,感動,震驚,茫然無措。這樣一個尊貴,霸氣,傲慢,強勢,讓人不自覺升起仰望和膜拜的帝王,那內斂的溫柔微波劇震,即使拼命想要靠近,卻越瞭解就越覺望塵莫及。究竟要怎麼做,纔能有資格站在你身邊呢?

輕身跳上忍足的下肢,腳掌來回挪動揉穴活血。好一會,跡部很奇怪一向唧唧歪歪沒完沒了的小狼爲何沒了聲息,以爲又睡着了,完事蹲下一看,好傢伙,兩眼迷離神遊中吶!好氣又好笑,真是個天馬行空的怪脾氣,翻身下牀就要走,袖子被猛地拽住。

“啊嗯?有事?”

“你又要去哪裡?”忍足迷朦中察覺身後的人要離開,忙一爪子拉回來。

“當然是回書房。”跡部瞪眼。

“誒?怎麼又是書房!”晃着大袖子哀叫“跡部來睡覺吧!來吧來吧!一個人睡很悶的吶!”忍足不要臉地撒嬌了……

睡着了有什麼悶不悶的?跡部糾結中,他想不明白爲什麼狐狸和狼也成了可愛的代名詞,是他遇到的這兩隻基因變異?還是他們其實嚴重缺乏父愛?明明芥川慈郎都沒那麼大殺傷力麼……事實證明,平時精明謹慎形象的人一旦顛覆表象作柔軟狀,其效果是明顯的,作用是巨大的。

拗不過突然癡纏起來的小狼,跡部只得召喚哈雷回房。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睡覺了,偶爾躺一下只是假寐,看看時辰,離泡浴時間也沒多久,再當一回哄孩子的保父也罷。

於是忍足少年圓滿了。抱着朝思暮想的人,鼻間充盈安神的甜香,下巴蹭蹭,滿足地長吁一氣,忍足抵擋不住一天的睏倦沉沉入夢。被擁抱得太緊,跡部勒得渾身骨頭都在叫囂,輕輕掙了掙竟然動不了分毫,難道忍足這個姿勢也睡得很舒服?苦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瞪着眼睛等待許久,忍足一點鬆手翻身的意思都沒,跡部無法,只好盡力放鬆下來,往忍足懷裡縮了縮,總算騰出一絲喘息空間。清空了紛亂的雜念,才發現兩個人的位置似乎反了?忍足一副保護者的架勢,儼然白日裡一臉執著跪地宣誓的騎士。那個時候,其實他是認真的吧,眼神滿是堅定,風流邪肆全不見。究竟是什麼樣的信念,纔會讓你想要用生命來守護?忍足侑士,我願意相信你,所以,將來的跡部集團對外業務拜託了,你就準備好用一生來履行今天的承諾吧!跡部露出一抹粲笑。

掛鐘指針走到凌晨五點,跡部仍在困在忍足懷裡掙脫不能。不願弄醒睡得很香的人,闔眼運功縮骨,喀嚓喀嚓幾聲輕響,身長已172CM的少年赫然變成不足一米的幼童,赤條條從寬大的長袍中鑽出來。如果忍足此時不幸醒轉,一定認爲見鬼了。

解除縮骨術站在地毯上,跡部套好袍子伸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彎腰揪醒哈雷,開門離去。

忍足沒了舒心的抱枕,睡得不太安穩,在夢裡沉浮掙扎許久才醒過來。身旁早已冷卻,連牀下的哈雷也沒了蹤影。看看天色已大亮,雖然還不到七點,但忍足沒法安心再睡,洗漱換上校服去書房,沒看到要找的人。叫來一個男僕詢問,被恭敬告知“景吾少爺在花園木屋,這個時間應該快回來了”。

如果這個男僕再多說兩個關鍵字,忍足肯定會在房間等跡部回來,可是他沒有說,於是等不及的忍足就徑直去了被跡部明令列爲清晨禁地的花園。

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這麼巧,男僕想的是反正景吾少爺快回來了不告誡客人也無妨,每天負責看護師父完全無防備狀態的哈雷覺得來的是忍足應該沒關係。於是忍足沒有細想爲什麼花園裡會突兀地建一間完全密封只餘了進出木門狀似狗屋的木頭房子,千鈞一髮地推開那扇後來被他背地裡稱爲潘多拉之門的罪惡之源。

浴桶裡的少年剛要結束龜息狀態緩緩擡頭坐起身來,粉白的玫瑰花瓣落在頭頂肩膀發間,溼漉漉的紫灰色長髮緊貼在臉頰脖頸鎖骨雙肩胸膛,乳白色的牛奶沿發間淌下光潔飽滿的額嬌豔欲滴的脣線條美好的下巴,順着秀長的頸劃過形狀優美的鎖骨圓潤滑膩的肩胛嫩白平坦的胸膛彙集隱入浴桶深處……雙眸緊閉,盈睫微顫,面容清麗柔和,儼然一幅花姿芙蓉任君採擷的絕世出浴圖。

就是如此天然不加修飾的純真誘惑才讓人一眼萬年啊。可憐忍足少年如遭雷殛呆立着四肢僵硬不聽使喚,實在沒法控制噴涌的青春熱血,待跡部睜開眼睛恢復神智,這廝已經臉色慘白流血過多幾欲昏厥。

狠狠嚇到的跡部來不及穿戴整齊,飛身而起的同時扯過浴巾在腰間環了一圈,咻咻幾指疾點幾處止血穴位,一直泉涌般的鼻血才止住了,要是再晚上一時半刻,忍足恐怕要成爲古今第一個爆鼻血而亡的英雄。

三兩下快速套上袍子,第二次攔腰打橫抱起這隻冒失狼,回到別墅吩咐司機備車準備上醫院。忍足的制服襯衣前胸完全染紅了,大片血跡洇溼大半深褐色長褲,不知道的還以爲這傢伙剛被割了頸動脈。跡部真是哭笑不得,回到房間快速把忍足剝光丟進浴缸,打開熱水蓮蓬頭一通囫圇沖洗就提溜出來放在牀上,不甚溫柔地蓋上浴巾兜頭擦乾。忍足比他高了幾公分,骨架也大許多,除了客用睡衣就沒別的衣服可以換了,沒辦法,反正去醫院沒那麼多講究,跡部就老大不客氣地給他套上睡衣。

整個過程忍足都很乖,沒貧嘴沒鬧騰沒吭聲。身體虛浮腦袋沉重,偏偏意識很清醒,安靜地靠在跡部身上看他爲自己忙碌,覺得很幸福。想笑,發現扯不開嘴角,連臉部肌肉都已發麻。眼淚卻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他連擡手抹掉的力氣都沒有。

跡部將忍足拾掇好,直起身要去更衣,擡頭正好看見忍足靜靜微垂着的下雨般的臉。

頓時心下柔軟,伸出手捧起臉抹去淚跡,在額上輕印一吻。

“很難受麼?等我換了衣服就帶你去醫院輸血,先睡一下,嗯?”

忍足捨不得睡,但這樣溫柔的跡部,他一點都不願意違抗。乖乖閉上眼睛,感覺身體被放平蓋上被子。身旁一陣悉嗦過後,被子掀開,身體重新落入溫暖懷抱。忍足沒有睜眼,走了一小段路聽見跡部輕聲對誰說話……“忍足的早餐取消,他的午餐我會打電話回來通知。”“樺地,你去冰帝爲我們請假,網球部今天也拜託了。”“Wushi!”

然後就是上車,跡部本想把忍足放下,卻被他花了吃奶的勁張開爪子巴着死死抓住不放,只得一路抱着。到了醫院,直奔VIP病房,忍足一沾牀就涌上濃濃睡意,不甘地在空中虛抓幾下,尋到那雙微冷卻柔韌修長的手,下意識緊緊握住昏睡過去。

驗血結果是A型,跡部覺得既然都是A型,還是不要用陌生人的血比較好,於是撩起袖子當場抽了400CC血液。因爲左手被抓得很緊,只能抽右手,小護士在比女孩子還細嫩的纖纖胳膊上滿頭大汗地找血管,紮了兩次都沒找準,在跡部大爺不耐煩的冷哼下一緊張居然扎對了,差點喜極而泣。

跡部抽血之前沒有多想,抽完就感覺一陣暈眩。強撐着等忍足輸完血,把護士遣走嚴令不準打擾後,想盤腿打坐,發現怎麼都不能把手從忍足手裡抽出來,只好換個方法,脫掉外套爬上牀摟着小狼睡覺。其實偶爾睡一覺說不定也不錯,跡部睡着之前自我安慰道。

忍足一覺醒來就精力充沛得能活蹦亂跳了,他看到抱着自己熟睡的跡部就開始激動,生怕再次引發山洪,調動全部意志抵抗心底的騷動,徹底平靜下來後,手卻不受控制地撫上眼前的臉,眉毛,眼睫,淚痣,嘴脣……吃了半天豆腐,才忽然發覺不對勁,跡部不太可能睡得這麼沉吧?而且爲什麼臉色蒼白?連嘴脣也失去了色澤?忙爬起來搖晃跡部,叫喚了幾聲都沒有半點回應。忍足慌了,光腳跳下牀顧不上找鞋就開門衝出去一邊跑一邊大叫醫生,完全記不起牀頭有一種叫做按鈴的東西。

一陣兵荒馬亂後醫生鬆了口氣,還好只是有些貧血低血糖過勞,跡部家的少爺可不能在自家醫院出問題。

忍足懵了,堂堂跡部家的少爺,過勞他可以理解,怎麼會因爲貧血昏睡?旁邊的小護士恍然對忍足解釋道“你還不知道吧!跡部少爺剛纔抽了400CC的血輸給你,又有貧血,所以會昏睡是很正常的。”

什麼?跡部抽血給他?忍足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就今天早上看到的小胳膊小腿小臉,抽掉400CC血液該吃多久才能補回來啊啊!

“你們這是什麼破醫院!連A型血都沒有嗎?!”忍足憤怒咆哮!

“誒?”小護士喏喏道“是跡部少爺說不要用陌生人的血,讓我儘管抽的。”

忍足滿腔怒火,卻不知道要如何對自己發泄。他問了醫院地址就趕走所有人,從跡部身上翻出手機,打開超大手寫屏覺得背景圖很眼熟,定睛一看囧了,他什麼時候抱着哈雷睡在一起?沒空追究跡部爲什麼把這麼糗的一幕弄成壁紙,他找出樺地的電話撥過去。

此時是下午四點部活時間,樺地一看是跡部的來電急忙接下。

“景吾?”

“樺地,跡部昏迷不醒,你能馬上到XX路XX醫院一趟嗎?”

“什麼?景吾昏迷?這不可能!”樺地失聲大叫。

“是真的!跡部給我輸了400CC血,醫生還說他貧血低血糖過勞!我不敢擅自處理,你還是趕緊過來一趟!對了,等跡部醒了再決定是否告訴他的家人,現在先不要傳出去!”

“好,我馬上去。”樺地掛掉電話擡起頭,數雙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

“樺地,跡部生病了嗎?嚴不嚴重?”嶽人擔心地問。

……。樺地沉默。

“樺地告訴我們吧,我們不會傳出去的。”慈郎握着小拳頭髮誓狀。

“……,沒有生病,只是太累了,休息幾天就好,你們幫忙監督部員訓練,我和跡部還有忍足可能會缺席幾天。”

“樺地放心吧,我們會加油的!”瀧也加入保證。全體正選雞啄米,宍戶也一臉嚴肅。

樺地點點頭匆匆走了。快步跑到校外招來Taxi趕去醫院,一路上都在疑惑爲什麼強大的景吾會昏迷,難道真的是因爲這一年來太累了?看來以後要注意提醒景吾休息。

趕到醫院時已經過去了半小時,忍足抓着跡部的手趴在牀沿,見樺地終於到了,站起身來深鞠一躬,疲倦的臉色勉強打起精神。

“樺地,對不起,都是因爲我的關係跡部纔會昏迷。”

樺地默默看着牀上玻璃娃娃般一動不動的跡部,此刻纔敢相信,那個似乎無堅不摧的人是真的倒下了,這麼久以來,都是他在照顧自己,以至於差點忘記了,他也不過是個僅大了自己三個月的少年而已。

“忍足,不是你的錯,景吾只是累了,讓他好好睡一覺吧。”樺地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來,雙手交握在膝上,垂下眼瞼不知道在想什麼。

“嗯,剛纔醫生來問過,是不是要給跡部輸液,樺地你決定吧。”忍足也坐回原處,重新執起跡部的手輕握。

“不需要。如果景吾到了晚上還不醒,就把他帶回家。”樺地肯定的說。

時間在等待中煎熬地流逝,忍足趴着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數十次,如此到了晚上九點,跡部仍沒有要醒的跡象,整個人逐漸呈現微微透明,體溫低得嚇人。樺地果斷地決定立刻回家,司機早就在樓下候着,忍足搶不到監護權,只得眼睜睜地看着跡部落入樺地手中。

跡部這一覺整整睡了三天三夜,樺地態度很堅決,不輸液不告家長,甚至沒給跡部換衣服。換衣服?樺地罕有地冷笑,如果誰想要跡部發火的話就儘管幫他換衣服去吧!忍足不明白,樺地可是清楚得很,跡部潔癖很重,非常不喜歡別人碰自己的身體,甚至吝於露出多餘肌膚,從他夏天無論多熱也不穿短袖短褲可見一斑,而且他體質陰寒,加之不食五穀,身體新陳代謝較常人緩慢許多倍,只要衣服不髒,永遠都不需要換。

忍足對跡部和樺地之間的一切都不清楚,任憑樺地去應付跡部平常的事務。他握着跡部的手不到十分鐘就得鬆開,實在是太冷了。有時他懷疑跡部是不是人類,因爲沒有正常人會這麼反常,就算體質偏涼,也不至於凍得像冰吧?隨即又自己推翻這種荒謬的臆測,他真是累糊塗了。彷彿害怕跡部會隨時停止呼吸,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將耳朵貼在他的左胸,直到聽見微弱的心跳才放心下來。忍足不明白樺地爲什麼不請醫生不通知其他家人,甚至傳令全家上下不許泄露風聲,如果跡部真的出了什麼事,樺地將要負全責!可是他沒有辦法,他只能和哈雷一起,默默陪在跡部身邊。忍足始終覺得,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如果他沒有闖進那個禁地,如果他沒有打開那扇門,如果他定力再強一點……可是沒有如果,沒有。

跡部家人心惶惶了幾天,終於迎來少主人甦醒的好消息,僕人們頓時奔走相告一派歡天喜地,可見跡部平時做人的成功。

樺地很鎮定,問跡部要喝水還是要獨處,跡部想了想道,先喝水再獨處。忍足在一旁聽得臉皮直抽,敢情這是很正常的對話?他怎麼聽不太明白?

就看到跡部疲倦地對他笑笑道“侑士也辛苦了,有什麼問題以後再說,讓樺地安排你去客房休息吧。”

侑……侑士?忍足受寵若驚地張大眼睛,沒等他醞釀好痛哭流涕的情緒,就被樺地毫不客氣地提出門丟進遠處的客房,連哈雷也受到了同樣的待遇。不過忍足沒有介意,他一個人在房裡傻笑了許久,僕人送來食物他吃完了都不知道吃進了什麼東西,摟着哈雷接着絮叨。當然哈雷沒理他,自顧歪了腦袋酣睡,完全當忍足的關西腔是催眠曲。於是忍足說着說着也困了,哥倆再次抱成團滾作一堆。

跡部在房裡運功療傷,但就算九陰真經療傷篇再神效,也沒有補血功能。老實說,跡部選擇在未成年前甚至才稚齡就辟穀是非常不明智的,導致他的身體各項指標數值低下,也就是醫生總結的貧血低血糖,抵抗力也異常弱,若不是強大內力支撐,他這幾年不要命地揮霍早不知死了多少回。這次莽撞地抽血更是不得了,數年先天化境返璞歸真的純陰之氣反覆淬鍊,他的每一滴血液都是精血,可謂有起死回生的奇效,一下子流失400CC,他一向嬌貴的身體不樂意了,狠狠給了他一通警告。於是跡部運功完畢之後,發現情況沒有太大好轉,他仍然時不時一陣暈眩。他知道此事急不得,慢慢調理總會恢復,遂把手頭的工作一一編派下去,他也該學着放權鍛鍊下面的人了。

一年一度的生日偏偏在這節骨眼上來了,跡部對嚷嚷着要他回英國的祖父費力安撫了好久,充分表達了對祖父十年才過一次生日的羨慕和渴望,把老頭子忽悠得揚揚自得點頭稱是,於是,跡部的十三歲生日家宴,被一頓舌燦蓮花推到了七年後。

待到一切收拾停當,離事發當天已經過了一星期。樺地一直在身邊打下手,忍足也賴着沒去學校,這樣下去可不行。跡部一聲令下,全體恢復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