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消息嗎?”看着伊藤晉吾僵硬的神情,手冢心裡剛剛燃起的希望火苗再一次熄滅,痛得猶如刀絞,也讓他硬撐着保持的冷靜快要蕩然無存。
國雨已經失蹤整整三天,若是有人想要對他做什麼……只怕什麼都遲了,他怎麼就這麼沒用!
“該死的!究竟是什麼人把他藏起來了!”伊藤晉吾火大得直拍桌,厚重的紅木方桌愣是讓他拍出一條裂縫來,可見力道之大,一旁的手下見狀都不敢支聲,只能默默承受着老大的怒氣。
“我……我再去找……”手冢已經無法再繼續待下去,光是等待消息,讓他有如時刻都在遭受着凌遲之刑,痛不欲生,如果國雨在這期間出了事,他……絕對不會原諒自己的。
“站住!我和跡部家都找不到人,你能上哪兒去找?警察也全部出動,怎麼可能會全無線索?隱藏在背後的那個人……到底有什麼樣的背景……是他!一定是他!習人……”伊藤晉吾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急急喚來習人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習人便匆匆奔出門去了。
“伊藤先生,你知道……”
“要查過才知道,先等消息!”伊藤晉吾是打算在確認之後再告訴手冢,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可手冢卻以爲,這是伊藤晉吾要懲罰他沒有保護好國雨,默默地吞下了涌上喉頭的苦水。
小雨,我的小雨,你千萬不要有事,安全地回到哥哥身邊來!
手冢在心裡不斷祈禱着,恨自己沒有保護好國雨,更恨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只是,習人還沒來得及出門,便在門口遇見了一個人,那人正是當初爲國雨進行治療的黑醫。
“你知道國雨的消息?”伊藤晉吾看着眼前的男人,沒有囂張的氣質,也沒有出色的容貌,可是,就算是面對他,也依然能夠不卑不亢,眼神都不曾閃躲一下,光是這樣的氣魄就讓他有些欣賞了。
“我是武田之信,如果我們說的是同一個人,那我想……我知道那孩子的去處。”黑醫武田之信沉穩的聲音彷彿能安定人心,更重要的是,他帶來了能夠安定人心的消息。
“小雨在哪裡?”聽到有國雨的消息,手冢已經完全失了平時的冷靜,焦急地撲上前來,握住了武男之信的雙臂,“告訴我,他在哪裡!”
“我見到那個孩子的時候,他正處於昏迷狀態,不過沒有生命危險,原本我是想留下他的,可是,那個男人……把他接走了,安木仁,把那孩子給賣了!”至於那個男人是誰,習人的眼神已經告訴了伊藤晉吾確定的答案,此時,他的臉已經僵得如同堅冰。
“習人,馬上查出那個人名下所有產業,今天之內,必須找到國雨的所在處!”之所以如此忌諱地不說出那個男人的名字,實在是因爲他在東京的勢力太過強大,稍有不甚,便會引來大動盪,他們不得不謹慎。
“來人,把安木仁給我抓回來,我要親手……宰了他!”膽敢一次又一次傷害國雨,他絕對不會放過!
“是!”手下領命離去,屋裡只剩下了手冢、伊藤晉吾和武田之信三人,沉默的氣氛一直僵持着,手冢的心幾乎已經痛到麻木,他雖然與黑道沒什麼關聯,可是,從伊藤晉吾的反應裡,他已經猜到隱在暗處的那個人是誰了。
如果真的那個人,那國雨……
“該死!”那個人男人有着另類的癖好早已不是秘密,以他在黑白兩道的勢力,在東京根本沒人能動得了他,就算是政府也有可能爲了保障社會穩定而放棄對國雨的營救。
該死!該死!我怎麼能夠……讓國雨陷入那樣的困境?
手冢國光,你真的該死!這樣的你,到底有什麼資格守護國雨?你連保護他的力量都沒有呀!
此時此刻,手冢對自己真是憎惡到了極點,恨不得讓自己加爐重煉,讓自己能在眨眼間強大到足以在任何環境中保護國雨。
可是,他只是一個普通人,現在這樣的關鍵時刻,他除了等待,什麼也做不了!
彷彿是感應到他的痛苦一般,原本在淺睡中的國雨猛然驚醒了過來,渾身都被冷浸透了,胸口一顫一顫地疼着,“哥……我在這裡呀……”
夢囈一般呢喃着,國雨坐在那裡喘了許久才漸漸緩過神來,還是那個房間,還是被關着……
“門……”國雨習慣性地環視着整個房間,看到門的方向時,卻發現一道不太可能存在的縫隙。
門居然沒有鎖住?
那一刻,國雨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快停止了,他光着腳走到門口,確認了門確實沒有鎖住,不知道是誰忘記了還是故意沒關……
國雨沒有閒暇想那麼多,門外並沒有人把守,可是樓下有人,他緊張地深呼吸了好多次,這才貼着牆壁悄悄滑出了房間,順着走廊往盡頭走去,不管結果如何,他都必須嘗試一下,否則……就算是死也不會甘心!
他好不容易纔能和哥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死也不要就這樣分開!
心裡有着這樣的想,他的身體裡像是突然涌出了無窮無盡的勇氣,讓他順利地來到了走廊盡頭,原本只是抱着幾分希望,在看到那裡的情形時,不由得欣喜不已。
那裡,居然有一道可以直樓後的小樓梯,想來應該是僕人使用的通道,容不得國雨多作思考,他迅速順着樓梯走下去,不敢回頭,不敢四望,他只能不斷鼓勵自己……往前,再往前!
穿過屋後的一片小樹林,他原以爲,會看到馬路,可是……眼前卻是一排排矮屋,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麼,他聽到前方有腳步聲,趕緊躲到了一叢灌木後面,緊張得心臟砰砰猛跳,幾乎要從喉嚨口跳出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他害怕到了極點,拼命捂住自己的嘴巴,害怕自己會不由自主地驚叫出聲。
就在這時,突然有一隻柔軟的手覆在他捂在嘴上的手上,同時耳邊傳來極輕的一聲‘噓……’,轉頭一看,居然是平時照顧他的那個女孩。
“噓!不要出聲,我幫你!”女孩小臉一片煞白,可是眼神卻是堅定的,那一刻,國雨選擇了相信女孩,任由他在千鈞一髮之刻將他帶離了那個灌木叢。
兩人來到了一座假山中央,周圍有許多景觀岩石和樹木,很難被人發現,他也總算是鬆了口氣,看向女孩時,眼裡仍舊有幾分猶豫,“你……爲什麼要幫我?”
“不知道,反正……不忍心看着你被毀了……”自家主人會對國雨做些什麼,她心裡一清二楚,她以前也看過不少像國雨這樣的男孩,沒一個能活命的,可是……卻沒有人能制裁這個男人。
她明知道這麼做會有怎樣的後果,可是……她真的不想再麻木下去了,自從被父母賣到這裡當女僕,她就一直讓自己的心麻木着,不去關心任何事情,可是,眼前的男孩,卻讓她起了測隱之心,或許……她內心深處其實是在期待一個解脫吧!
她不想再這樣麻木不仁地活下去了,或許……死會讓她真正地解脫。
“被毀了……”聽到這幾個句,國雨不自覺地渾身一顫,牙齒都忍不住咬得咯咯直響。
“不管怎麼樣,謝謝你……”若非女孩出手相助,或許,他剛剛已經被人捉了回去,現在他們躲藏的地方,像是一個倉庫,裡面有許多大木箱子,看起來,倒是一個藏身的好地方。
可是……要怎麼離開?
“這裡是備用倉庫,這些箱子今天都會要運出別墅,你待會兒就躲進去,記住,不要出聲,等離開別墅再出來,逃出去以後……千萬不要再被抓回來了,再被主人抓到,你會死得很慘!”女孩鄭重交待着,蒼白的小臉上一片嚴肅。
“那你……怎麼辦?要不然,我們一起……”
“不!我不能走!我是被父母賣到這裡來的,能走到哪裡去……”她……早就沒有家了!也早就把自己當成孤兒了!
“……”國雨好一陣無言,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女孩的話。
女孩像是看穿了他的猶豫,卻也沒再解釋什麼,又交待了幾句便兀自離開了,國雨被單獨留在那裡,呆愣了許久之後才緩過神來。
“不能發呆了,我得逃出去……”國雨猛地搖了搖頭,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勉強爬進了一個大木箱,將頂板蓋好,靜靜地等在那裡。
拜託,千萬要一切順利,我想回家!我想回到哥哥身邊!此時的他,全然不知道外界已經爲了找他而鬧翻了天,單是跡部家和伊藤晉吾兩大勢力出動已經讓政府十分注目,更何況還有手冢國一對警察廳的請求,可偏偏就是這樣滿世界的尋找,也延遲了三天才得到國雨確切的消息。
“媽的,那個女孩還真敢做,居然敢放走主人的寵物,死了都沒處喊冤!”倉庫的門突然被人打開,國雨的心臟瞬間蹦到了喉嚨口。
死了?那個女孩……死了嗎?
心臟像是被重重地捶了一下,痛得渾身直顫,只是還沒等他回過神來,便聽得門口傳來一陣嘈雜聲,似乎來了好幾個人。
“快!主人正在發火,把所有的箱子都打開,看看有沒有藏着人,讓那男孩跑了,主人非得活剮了我們不可!”男人兇惡的聲音傳來,驚得國雨忘了呼吸,聽着外面撬木箱的聲音,他恨不得自己能夠隱身,那樣……他就能光明正大地逃離這裡了。
可是,他不會隱身,眼下,他要麼躲在原地讓他找到,要麼……逃!
必須逃!
定下心神,國雨推開木箱頂板向外看了一眼,自己藏身的木箱位於倉庫最裡面,旁邊就是一扇小窗,幸運的是,窗戶正好開着,只要能從窗戶跳出去,他就有機會逃走!
他沒敢多想,想到什麼立馬就做,悄悄從木箱中爬出來,就着木箱的掩護爬上了窗臺,卻不心碰響了窗戶,立時引來了那些人的注意。
“在那裡,把他抓住!”五六個男人迅速朝他跑來,他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回頭,矇頭一直往前衝,最後都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裡,擡頭便看到前面有一臺大車正在裝貨,想也沒想就趁着裝貨的人沒注意爬上了車子,躲進一個沒有封好的大木箱中。
“快!他一定躲起來了,快找……”
“媽的,吵吵什麼,這裡是不準外人來的,趕緊給我滾!知道這些都是什麼嗎?”追着國雨的那幾個男人兇,車子後面裝貨的男人卻更兇,而且吼得也相當有效果,那幾個人蔫蔫地被趕到其他地方找去了,而國雨,也幸運地躲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感覺車子開動了,他心裡正慶幸着終於可以逃出去了,車子卻在這個時候突然猛地一震,他一個重心不穩便撞到了一個硬物上面,頭上一陣尖銳的疼痛傳來,緊接着,便全然沒了意識。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