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在沙發前坐下,司微語自然是“被”坐在徐默塵的懷裡,喬離坐在兩人對面,陰沉着臉,目光儘量不往對面兩人身上去看。
談話的對象是喬離,司微語也深知自己是插不上嘴的,索性就端坐着,根本沒打算說話。她身子被徐默塵扣在懷裡,這般彆着勁,很容易痠痛,不到三分鐘,就不想堅持了,不得不歪到徐默塵身上。
這,也正是徐默塵之所欲也!
司微語看不到徐默塵臉上得逞的笑意,喬離卻是看得清楚。這個男人,原本就腹黑,如此這般算計,也算不得什麼。他調整一下自己的心態,視而不見,只想快點結束與徐默塵之間的對話,道:“塵少這邊,有何吩咐,我喬某一定盡力而爲!”
欠了別人的一條命,不管怎麼說,都是要稍微低一點姿態的。更何況,他也只是在言語上謙遜一些,依舊是坐得挺直,態度上不卑不亢。
若說,這世上,年輕一輩中,還有什麼人,能夠與徐默塵相提並論,那便只有兩人,銀獅的尤瑞和喬家三爺了。
徐默塵斂目,身子往後靠去,帶得司微語直接趴在他懷裡了,只聽到他清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吩咐不敢當,我有個重要的人想,想要託付給喬三爺保護,時間不長,兩月的時間足矣,如何?”兩月後,胎兒穩定,他親自來接她。
“呵呵!”一命換一命,再好不過了,但喬離深知沒那麼簡單,卻也不得不答應下來,他微微點頭,道:“仇家是誰?”
“銀獅!”
果然,徐默塵脣瓣微動,吐出的話卻是震動天地,銀獅,敢與銀獅作對的人,除了喬離之外,還真沒有其他的人。“我的人,會時刻不離左右地照顧她,但,爲了不讓她出任何差池,還需要藉助三爺的力量,如何?”
喬離心頭一動,目光落在徐默塵懷裡的人身上,見司微語也坐直了身子,擡起頭來看着徐默塵。徐默塵頭微低,在她的額角落下一個吻,道:“不錯,就是你,我要回國,你在這裡我不放心!”
“我自己能保護自己!”司微語說這話的時候,鼻頭一酸,心裡頭已是軟得一塌糊塗,他那麼愛吃醋的人,對所有雄性都防範至深,更何況是喬離這樣的人。如若不是萬不得已,他怎麼會把她託付給喬離?這般秀恩愛,也不過是想讓喬離知難而退。
而喬離,在這一刻,是真佩服徐默塵了,也難怪司微語這樣的女子如此折腰,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他承認,今日兩人位置對換,他絕對沒有徐默塵這樣的胸懷氣度,將自己心愛的女人託付給情敵。他可不會傻到以爲徐默塵不知道他對司微語的綺念。
此時此刻,那點綺念在徐默塵坦誠的目光面前,一文不值,煙消雲散了。不是“朋友妻不可欺”的仗義,他喬離不是君子,與徐默塵也不是朋友。實在是他知道,徐默塵如此出手之後,他再無機會,司微語也絕不會給他任何機會了。
有句話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司微語向來對徐默塵心疼守望,怎麼體會不到徐默塵做出這樣決定的痛苦和爲難?
但,喬離沒有任何拒絕的機會,不管是出於何種考慮,他只能答應下來,甚至還不得不對司微語以命相護。
“我不能再讓你有任何閃失,銀獅欠你的,我都會幫你討回來,尤瑞的天下,將來都是你的。”徐默塵用下巴在她的發旋處摩挲,對她許下諾言。
“我……”司微語正要說她想要的不是尤瑞的天下,話卻被喬離打斷了。
他站起身,目光在司微語臉上掃了一眼,停留在徐默塵的臉上,“微語,我會保護,但不是爲了還你的情,銀獅這邊,我要和你聯手!”如果他沒有聽錯,徐默塵話裡的意思,銀獅必定對司微語做過什麼。徐默塵不是這條道上混的人,也素來瞧不起這道上的生意,能惹得他出手,可想而知銀獅是犯了他的忌諱。
而徐默塵的忌諱,除了司微語,再沒有別的。
“不必,銀獅,我會自己對付!”徐默塵一口回絕,他對付銀獅,純粹是爲了報仇,七尺男兒,報仇怎麼能假他人之手呢?
“我不是爲幫你,城的事,想必你是知道了的,我爲的是‘機械人’的事,我雖不是什麼好人,從沒在意什麼倫理道德,但最起碼的社會秩序,還是知道維護的。”喬離說完,便轉身離開,他並沒有出去,而是去了後門。
後門,是一個小花園,從花園裡穿過,便到了海邊。這是一片私人海灘,除了起伏的浪潮,努力往上爬的幾隻海龜,便知剩下一片亮眼的白,是陽光照在白色的沙灘和明麗的海水上的反光。
喬離眯着眼,點燃了一隻眼,站在花園的臺階上,極目遠眺,只看到海天一線,出了這片海域,還是大海,海與天只是在極遠的地方,看似連在一起,其實,永遠是處於不同的空間之中。
他突然想起,大約四年前,也是在這樣的一片海灘,背後也是這樣的別墅小院,科裡指着遙遠的海岸線對他說,“你從來沒有想過地球外會是什麼?你從來就不好奇,機器是不是也有感知和智慧?你從來就沒有想過,人除了這樣活着,還有別的生活方式和追求?”
當時,他是怎麼回答的?喬離深深吸了一口煙,很急促地吐出來,這一瞬間,他的心潮起伏得厲害,他早該在的時候,就懷疑科裡的,如若沒有他的默許,豪豬怎麼能夠設下那樣的圈套對徐默塵下手?
徐默塵,從來不是他想要對付的人。帝都的勢力,不是他能夠動得了的。
機器,也會有感知,也會有智慧?或許有,但對於喬離來說,現在這樣的生活已經夠了,這片地球能夠存活多少年,他管不了那麼多,至少,在他還是地球人的時候,人就該像人一樣活着。
喬離扔了指間的菸頭,鞋底在上面踩了踩,他側目看去,青龍在他背後現身,垂着頭,等着喬離的吩咐。
“停止向巴幹供應軍火,如果想要,讓那邊的人過來見我面談!”喬離想了想,接着道:“讓白虎、赤狐和朱雀過來,二十四小時跟在司小姐身邊,如有任何閃失,提頭來見!”
白虎、赤狐和朱雀的身手僅次於青龍,他們在喬家的地位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與青龍不一樣的是,青龍是喬離的影子,而他們三人,是喬離的左膀右臂,負責喬家的業務,很多時候代表喬離出面處理事務,權力之大,讓人難以望其項背,如今,竟然淪落到爲司微語做保鏢?
但,青龍卻知,如若不是喬離用慣了他,而且,他很難與白虎三人合作的話,只怕,今日被派到司微語身邊的人,少不了他。青龍跟着喬離有多少年了?他從來沒有去留意過,只知道日子就這麼一天天地過去,兩人之間漸漸的真的就成了身體與影子的關係,就算是喬離與那些女人們在一起翻雲覆雨,他也能夠站在一米左右的距離,面不紅心不跳地眼觀鼻,鼻觀心。
司微語在喬離心中,是怎樣的存在和意義,青龍也全數悉知,他絕對相信,喬離這樣的人,從來沒有把人命看在眼裡的人,其實是可以用自己的命去換司微語的命。
只可惜,那個女人是別人的女人,不是三爺的。
“是!”
作爲屬下,除了服從,青龍沒有任何置喙的權利。更何況,在他們這些人的眼裡,人生有了別樣的定義,如若不是爲了活得灑脫肆意,活得爲所欲爲,誰會選擇這樣的路?一旦選擇了這樣的路,人生還有什麼看不透的?
青龍答應下來後,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站在喬離的身後,等着他的下一步吩咐。等了約莫有一刻鐘的樣子,纔等來喬離的下一句話,“這次的事,你準備怎麼做?”
這種不明朗的話,只怕只有青龍才聽得懂吧,青龍很清楚地知道,喬離說的是這次被銀獅逼得死裡逃生的事,還欠下了徐默塵那麼大的情。喬離孤傲如竹,怎麼可能咽得下這口氣?就算是喬離有錯在先,但對方一副將他置於死地的架勢,是可忍孰不可忍!
青龍,等得也是這句話。
“那批貨,被塵少的人裝了炸彈,一旦進入公海,就會船毀貨沉,巴幹那邊已經下了訂單,如果銀獅的貨不能按時送到,銀獅的損失恐怕會很大。”青龍道。
“損失算什麼?我要的是銀獅的命!”喬離咬牙切齒道。
徐默塵在那運輸船上裝炸彈,這沒什麼,這種事情,他都做得出,徐默塵能夠想到,實在不足爲奇。他很想知道的是,徐默塵既然劫到了空中運輸機,爲何還臨時決定返航去炸了森林工廠?還有,方纔徐默塵說銀獅欠了司微語的,又是什麼意思?
“去查,當年司微語在英國的時候,與銀獅之間到底是有什麼來往?”喬離壓低了聲音道。
“是!”
“至於銀獅,讓我好好想想!”喬離閉了閉眼,突然覺得有些疲倦。
時至晌午,徐默塵將司微語安置睡下,便從樓上下來,見等候在一邊的厲琨、王虎和李達,他點了點頭,道:“走吧!”
徐默塵不在,喬離便半步不離樓下,看到徐默塵的車從院子裡駛離,並不是朝東面的機場而去,反而是往西面方向,他身子往後微靠,閉目養神。
西面是聖胡安小鎮,再往前走便是墨西哥城的方向了,汽車一直往前開,卻不是順着進入墨西哥城的道路,而是在距離墨西哥城三十多公里遠的地方,上了左邊的岔道口。
墨西哥城海拔2200米,位於墨西哥中部高原盆地,四面青山環繞,因地勢較高,冬無嚴寒,夏無酷暑,四季花開,常年披綠,風光秀麗。城南是波波卡特佩特爾火山,終年銀光閃閃,西面是查普爾特佩克森林,一片翠綠。
車在查普爾特佩克森林邊的一處別墅前停了下來。別墅地勢很高,背靠山崖,佔地面積極廣,呈北歐風格,看着舒適不失氣派。門前是個極大的院子,門庭緊閉。徐默塵等人等了不到一分鐘,門便緩緩打開,只聽到一陣腳步聲,看到爲首的人過來,這邊車裡的人才起身。
李達下了車,走到車門便正要去拉開門,卻被前來迎接的人搶了個先,這人個子很高,典型的歐洲人的臉面,長得極是清俊,他拉開門,便和接過徐默塵的手,握到了一起,語氣熱絡,“塵少,歡迎!”
徐默塵不苟言笑,此刻也略微露了一絲笑意,他下了車,和這人握手招呼,“羅亞,你好,好久不見!”
“我可不想見你!”羅亞笑着道,很顯然,他這話半是調侃,半是臣服。
徐默塵也跟着笑了一下,只是,他的笑稍縱即逝,他跟着羅亞往裡走,雙眸卻如鷹隼般銳利的鋒芒毫不掩飾。羅亞走在他身邊,使了個眼色,所有的對準這條路上的槍口全部都收起,整個別墅的氣勢頓變。 WWW. тTkan. c○
至此,徐默塵身上的冷芒卻並未收起,他瞥了一眼羅亞,不知何時,跟在羅亞身邊的那些人全部都退了出去,他與羅亞之間不足半米的距離,招手之間便能把羅亞置於死地,且身後,他的人,李達、厲琨和王虎還步步緊隨。
羅亞如此,無疑是在示好。
徐默塵漸漸地收斂了身上的氣勢,跟着羅亞進了屋。
雙方並沒有分賓主之位,羅亞緊緊坐在徐默塵的身邊,端茶倒水也是親力親爲,他笑着道:“塵少,我們,可不是一條道上的人,況且,四年來,我所有的貨,從來沒有到達過貴國邊境,今日怎麼有空上門來了?”
別人不知,他們這樣的人,消息是最靈的,他可不會不知道,徐默塵一舉斷掉了銀獅的森林工廠,毀了銀獅百分之二十的基業。銀獅的重創最起碼需要十年的時間來恢復元氣,這還是在一切順利的基礎之上。
“不錯,這,我知道!”徐默塵接過羅亞的煙,只在手中彈了彈,並沒有要點火的意思。而羅亞,也不過是遵循禮節,也並不會主動去給他點菸。雙方不是那種信賴到這種程度的人。
徐默塵一手扶在沙發上,一手敲着手裡的香菸,對等待他開口的羅亞道:“我這次來,是過問一件事,聖胡安鎮的軍工廠是在我的手裡了,不知你這邊和賽塔有沒有意見?”徐默塵說完,斜目去看羅亞。
羅亞的臉頓時一變,轉瞬卻呵呵笑了,他總算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變臉的原因是,徐默塵在這邊的消息竟然如此靈通,他們的確是準備今晚對軍工廠動手的,就算不能造成重創,騷擾一下,總行吧?
現在,結論是:不行!
而徐默塵居然親自來,正常情況下,他不是應該派個人來知會一聲的嗎?這一點,羅亞有些不懂了。但該說的話,一定要說透,“塵少放心,只要是塵少招呼過了的,就算不是塵少的班子,我這邊也一定會照應。”
說完,他擡手招呼身邊的人,“吩咐下去,以後所有的貨,都從這邊要,要是有不遵守的,該知道怎麼處理?”
“是!”那人答應一聲,小跑着離開。
徐默塵笑了一下,他眯了眯眼,“你該知道,我來,肯定不止爲這一件事。”
“塵少還有什麼吩咐?”羅亞陪着笑道。
“賽塔和你只能存其一的話,你會怎麼做?”徐默塵說完,盯着他的臉,寒光如霜,冷冽如冰。
羅亞的眸光暗沉,他自然明白徐默塵的意思,只是,這層意思的背後,還有其他的意思,對於一個軍火商來說,他們最想看到的是戰爭,戰爭需要武器,武器來源於軍火商。但,無緣無故地,誰也不想和別人打仗不是?就算是和賽塔之間有地盤相爭,有宿仇,卻也不想現在就拼個你死我活。
只是,他不想,不代表賽塔不想啊,賽塔是整個墨西哥最殘暴最不守規矩最肆無忌憚的人,說他是野獸還差不多呢,完全是沒有半點人性。
只是,做他們這一行,不都是沒人性的麼?
說是如此,但他們也會在意親情,會有喜歡的人,在意的人,想要保護的人。而賽塔,幾乎是變態般的人,他三十多歲,沒有結婚,每晚和他上牀的人,只有兩種,不是處女便是孕婦,而且必須是那種挺着肚子的。
聽說,他變態如此,也是有原因的。他年少的時候,喜歡過一個女孩子,兩情相悅,談婚論嫁,一切都說得很好,只等着賽塔掙了錢回去提親。那一年,他非常拼命,攢下一筆錢回去提親,到女孩家的那天,正好是女孩出嫁的日子。
娶女孩的是個富商的兒子,說是娶,還不如說是買,據說是花了十萬美金。女孩嫁過去後,很快便懷孕了,五個月的時候,大出血而亡,死的很是蹊蹺,後來才知道,女孩嫁過去同時侍奉父子倆,懷孕之後也沒有停歇,五個月顯懷時,讓人淫慾更盛,就這樣香消玉殞。
賽塔原本是在女孩子出嫁的當天便返回了掙錢的地方的,那時候的他痛苦,絕望,滿心裡都是被拋棄的傷悲,當郵差把女孩遲到的來信交到他手上的時候,他差點一氣之下就撕了個粉碎,只是,粉紅色的信箋,讓他想起了曾經的過往,女孩子躺在他的懷裡看星星,兩人對着海浪起誓,還有離別前女孩塞到他手心裡的錢,那是她想盡辦法攢下來的對他的資助。
他想不明白,爲何這麼快,不到一年的時間,滄海桑田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
他打開信箋,看完信後,絕望傷痛被熊熊怒火燒得一點不剩。她原本抱着一顆少女的心,滿心期待他能夠帶着錢回來提親,娶她,哪怕是再苦的日子,有他在身邊也是幸福,只是這種憧憬維持的時間並不長,在一個月朗星稀的晚上,她被家裡的人出賣,失去了自己的童貞。後來,她才知道,她的初夜,被家裡的人賣了一萬美金。
有了一次,就有二次。她已經沒有臉面再等着他回來了,那種痛不欲生的恐懼和被蹂躪的痛苦日日折磨着她,她一直等,一直等,不過是想等着賽塔回來,她想最後見他一面。
只是,她知道,她等不來這一天了。
十萬美金,是因爲更齷齪的交易,她唯一的要求就是用婚禮的形式將她帶走,對方答應了。婚禮什麼的,不過是個幌子,沒有進教堂,沒有登記,什麼都沒有,而婚禮也不過是在她的家裡舉行的。
當然,這些,賽塔是後來才知道的,他還知道,當日去她家玷污她的男人並不是同一個人。他去她家裡的當日,的確是被騙了,他以爲她找到了更好的歸宿。如若不然,他一定會拼了命帶走她的。
彼此相惜,所以,她纔會提那種要求,造那種局,讓他放心地離開。
而她,是在怎樣的絕望之下,才寫了這封信,又是爲了讓他不再傷心絕望。女孩的心細膩得如初春冒出的新芽,柔嫩得想要人極力去呵護。賽塔便是這麼一個想要呵護她的人。
他掙了更多的錢,買了槍支準備回去救她出來,他會告訴她,他並不會在意她的身體,他在意的是她的靈魂,他會用那些人的血洗去留在她身上的污濁。只是,回去的當日,竟然是她慘死而亡的日子。
這一切,是如此戲劇,賽塔抱着她殘破得如破布般的身體,跪在磅礴大雨之中,哭天搶地,天地不應。
還有什麼,比看到愛的人死得如此慘烈更讓人肝腸寸斷,如此的痛不欲生。他一遍遍親吻着心愛人的身體,或許在外人的眼裡,骯髒不堪,可對於賽塔來說,她是天使般的純潔,比白蘭花還要清淨,他對她的愛比歲月還要長久。
他在想,如果他不是這麼窮苦,如果他也能夠拿出十萬美金來,如果他也有權勢地位,如果他也能拿捏着人的性命,他的美麗的天使何至於隕落?
在面對大海的地方,在波波卡特佩特爾火山腳下,在一片山清水秀的地方,他刨了個坑,親手將美麗的女孩埋葬,並長居在她的旁邊。
他花了十年的時間積蓄力量,殲滅了四五個小的毒梟纔在墨西哥城立足,還沒來得及創下根基,他做的一件事便是將她的所謂孃家和婆家的所有人一個不留地送進了地獄。屍首是在二日才被發現,用麻袋整袋整袋地裝着,碼得整整齊齊地放在墨西哥城外的高速公路出口,十里遠的路面,血流成河,腥味順風飄出了上百里遠。
他能夠逃過警察的追捕,並沒有留下任何把柄,也足以證明他這個人很不簡單。
這樣一個人,對於羅亞來說,近乎一個瘋子。在他的世界裡,男人便是男人,不應該爲了一個女人,放棄了所有。但他不得不承認,賽塔的狠毒,足以讓人威風喪膽。
司微語所接手的這家軍工廠的前老闆,便死在賽塔的手中。當日羅亞沒有兌現自己的承諾去保護那個老闆一家,也實在有他自己的考慮。
他們可以爲了地盤相爭,但絕不會爲了不相關的人和事來動氣。
而今日,徐默塵讓他選擇他與賽塔之間誰死誰活,這種事,根本不需要選擇。他明白這樣的話,就算徐默塵不親自去對賽塔說,只要有點風吹草動,甚至說,只要讓人知道徐默塵來過了,賽塔也會起了十足的警惕,以後,除非他時時小心,處處讓步,否則,與賽塔之間免不了鷸蚌相爭。
而羅亞,也絕不是會讓步的人。
此時此刻,羅亞並不知道徐默塵心裡頭的打算,他不懂,徐默塵有他自己的帝國,爲何翻越了千山萬水,遠渡重洋跑到這裡來挑撥他和賽塔的關係?他其實不需要懂,他若是知道如今的當家是眼前這個男人心愛的女人便知道了。
他與賽塔之間的爭鬥會拉動的業務,最爲重要的還有一點,徐默塵想要的是他的女人暫時的平安,兩大毒梟爭鬥,可以爲司微語爭取一段平靜期。而徐默塵,需要回京都了卻四年前的往事。
攘外必先安內。
在與銀獅打一場硬仗之前,他必須拔掉京都的那些毒瘤,讓自己腹背受敵這等事,不是徐默塵能夠幹出來的。
徐默塵也不管羅亞答應還是不答應,他這次大張旗鼓地來,而且是進繞了一圈再出來,然後一路招搖到此,已經足以引起賽塔的注意了。
這裡如同一個生物圈,就算是存在你死我活的爭鬥,但也只是這條食物鏈上的事情,而一旦有外界的強大生物介入,必然會打破平衡,造成新的爭端。而徐默塵,便是這麼一個強大的生物。
車,從羅亞的別墅裡駛出,緩緩地上了門口的公路,徐默塵坐在後排,車向來路駛去的時候,他側目看過去,遠處的山頭上,立着一個人,離得太遠,只能依稀可辨一個輪廓,不需細看,徐默塵能夠清楚地知道,那個人,就是賽塔。
被人深深傷過的人,是絕不會相信任何人的。一個屠戮過生靈的人,會把自己的性命看得比天還重,爲了活命,不擇手段。
墨西哥這片土地上,強大的毒梟,有資格與徐默塵對話的毒梟,只有那麼幾個,絕不包括羅亞和賽塔。
所以,還有一點徐默塵沒有說的是,聖胡安與墨西哥城之間的這一片區域,只能隸屬於兩個人,誰要是一統了這一片天下,等來的將是滅頂之災。那些大佬們,絕不會眼睜睜地看着一家獨大。
徐默塵眯着眼,掃了一眼,便舒適地靠在靠背上,他的旁邊坐着的是厲琨。王虎開車,李達坐在副駕上。他們兩人是跟着徐默塵多年的人了,都是當日他手下的兵,退伍之後,就出來了,分佈在這外面,也建起了自己的勢力。但,他們做的絕不是那些喪天害理的事。
“我明天就走,王虎這邊帶着兄弟們,好好保護你嫂子。”徐默塵道。
“首長,這麼快就走,怎麼不和兄弟們多呆幾天?好多弟兄聽說你來了,都往這邊趕呢。”李達道。
“下次吧!”徐默塵脣角噙着一絲笑意,這些弟兄們有些比他大,有些比他小,有些是他剛入伍時的同伴,也有一些是從特種部隊退役的人。一起當過兵的感情,不是常人能夠理解的。
一起當過兵,一起扛過槍,一起背對背地打仗,生死之交,比親兄弟都還要親的感情,任徐默塵這等冷心冷性的人,也會珍惜。
所以,把自己的老婆託付給戰友,他沒什麼不放心的。他的這些兄弟們必然是會用性命來保護她。這也是他爲何會親自過來,並不僅僅是在劫銀獅那批貨的時候,助她一臂之力。
她既然來這裡,他要做的,不是帶她回去,而是爲她鋪好路。
他徐默塵想要的,不是一個躲在他臂彎裡的小女人,而是一個能與他並肩而立,齊頭並進的妻子。
徐默塵側目看了厲琨一眼,厲琨和靳寇,他都很瞧得起,性情沉穩,對司微語也是死心塌地。這兩個人,最早是他介紹給葉承的,也是爲何,葉承獨獨將他們兩個送過來給司微語的原因。
“她有了身孕,胎兒不穩,這一次,不能再出任何差錯,你和靳寇跟她都熟悉,照顧她的事,就落在你們身上。另外……”徐默塵加重了語氣,“不要跟她提起任何我知道她懷孕的事。”
“爲,爲什麼?”儘管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應該問,但厲琨還是問出來了,且雙目直視徐默塵,眼中帶着怒火。
這般無禮,徐默塵並不計較,反而很賞識,他懂厲琨的意思,司微語腹中的孩子,毫無疑問是他徐默塵的,而徐默塵這般說,多少有點不想承擔責任的意思。徐默塵笑了笑,道:“你應該知道,她當日是爲何離開我的。”
厲琨愣了片刻,也跟着笑了,卻又不得不爲司微語有些擔憂,愛上徐默塵這樣的人,真是不知幸還是不幸。不過,人總是要爲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的不是,只怕今後,司微語想要翻身,真的是很難了。
司微語是在晚上,兩人都躺到牀上了的時候,才知道徐默塵是二日要走。心裡無限失落,她以爲徐默塵會跟她說點什麼,徐默塵卻像只是通知她一般,只說“十點的飛機”,然後,連道別的話都不說了。
竟像是這次來,只是來看看她而已的。
司微語背對着徐默塵,向右側臥,這是最不利於胎兒的睡覺方式,同時也壓迫自己的心臟。徐默塵想要把她扳過來,她卻連碰都不讓徐默塵碰。徐默塵嘆了口氣,只得下了牀,繞過牀頭,在她的左邊躺下。
司微語離牀沿不過一指的距離,徐默塵硬生生地擠上去,司微語只得往中間挪,一步步地退讓,最後還是給他騰了一塊牀位出來。徐默塵躺下來便與她面對面了,司微語果然一個翻身,再次背對着他。
她白日裡睡得多了,到了晚上,反而睡不着。徐默塵將她拉進自己的臂彎,她枕在他的臂膀上,他的頭在她的上方,她的鼻端滿滿都是他身上的氣息,聽着他呼吸輕淺,和他心臟有力的跳動,司微語只覺得更是入睡困難了。
他是在怪她,甚至,他或許恨她。他那麼驕傲的人,怎麼受得了被人拋棄?而這個拋棄他的人,還是自己?
司微語長嘆一口氣,如貓一般趴在他懷裡不動了。只是,徐默塵與她的臀部相觸的地方,他身體的某一處,有個東西,在慢慢長大。瞬間,司微語的身體便僵硬了,她是經歷過人事的人,早起還用手握過那個大傢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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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更新了八千多字,晚上就不更了,妞兒們早些休息。
再,我看到很多妞兒沒有看小劇場九,是在節裡二十六的後面,是很多妞兒想看的小包子的故事呢,是發佈那日臨時加,可能讓妞兒們錯過了。錯過的,可以回頭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