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今天12月4日

12月4日只是一個普通的日子, 這一天既不是節日也不是重大事件的紀念日,它就只是個平凡的日子,司葵本該和其他的日子一樣, 上學、放學、吃飯、睡覺或畫上幾筆話、打上一個電話, 然而仁王雅治把她從教室裡叫了出來, 說今天他生日希望司葵能陪他一起過。他的態度、語氣都很禮貌, 彬彬有禮地讓人懷疑這是否還是那個會發出怪異聲音的學長, 而不是和他經常互換身份的柳生比呂士。

“前輩。你確定要約手冢同學陪你過生。”已經有女生替司葵表達了疑問。

“當然。”仁王的嘴角小角度的上牽,雙腳重心有點偏離左方,雖然看上去還是那麼紳士有禮, 但是細心的人能從中看出他的不適應,仁王並不習慣長時間站得這般斯文。

得到確認後, 女生眼睛撲閃充滿了羨慕看向司葵, “手冢同學你好幸運哦!”在她身後的窗戶裡, 女生們齊齊點頭加強說服力。

說實在的,收到仁王雅治的短信, 這讓司葵還是不免驚訝了,她沒想到在她宣佈自己是幸村天音的身份之後,仁王雅治還會在生日的今天向她發出邀請,口氣竟是如此禮貌恰當。

司葵很想摸摸自己的心口,那裡沒有半絲感覺, 喜歡仁王雅治的幸村天音果真消失無蹤了, 想起幸村天音的消失, 司葵就略略覺得可惜, 因爲她總有種是自己纔是幸村天音靈魂消逝的罪魁禍首, 雖然明非說了在司葵還沒來這個世界,幸村天音就已經死了。她呢, 總歸還是司葵。

不是喜歡仁王雅治的幸村天音。

“沒時間。”司葵細細地琢磨後回絕了,並指着周圍的女生們說,“她們都有時間。”被涉及到的女生們立即點頭。

仁王就彷彿沒有聽到司葵的拒絕,“我知道你不喜歡和很多人待在一起,所以今天晚上只有我們兩個人。”他的笑容就如他的銀色頭髮一樣的耀眼,晃得女生們一個個神魂顛倒的。

“哇——”驚羨聲在司葵的身後此起彼伏,議論聲越來越大,有種要包圍司葵的趨勢。

“原來仁王前輩一直喜歡的人是手冢同學呀!難怪從國中開始前輩就沒有交女朋友,是在等手冢同學回來啊。前輩好癡情哦。”說這句話的女生開始把話裡的手冢同學說成幸村同學,她就吐了半個音就改了過來,雙手捧臉,癡笑着。

“怪不得仁王前輩會拒絕鈴木前輩,手冢同學的條件也很不錯呀!漂亮,成績好,性格又酷,還有半個宮野家可以繼承。”

七嘴八舌的,聽得司葵只覺奇怪,這一年級D班的女生時怎麼了,她可是記得自己的這具身體所扮演的角色是異性緣極好、同性緣極差。現在她完全沒能明白怎麼會變成這樣,莫非靈魂換了,氣場也跟着變了。

“手冢同學答應仁王前輩嘛!”有女生開始起鬨了,大多數學生也跟着鬧騰了起來,鬧得比她們自己要跟仁王雅治約會更爲積極,其中還有幾個仁王雅治後援團的女生。

司葵只能說自己有點明白大家對這件事的積極性爲什麼這麼高。

當年幸村天音喜歡仁王雅治的事情鬧得全校皆知,甚至還招來一些女生的怨恨,但是這件事上暗地裡贊同的人遠遠要多過反對者,最大的原因就是兩個人很般配,人很奇怪,在看到他們眼中相差甚遠的人走到一起,心裡總覺得不太舒服,但是在看到同樣優秀俊美的人走到了一起後,鮮少會產生非要拆散的想法。何況和幸村天音相比,全校幾乎沒有多少女生更適合和網球部的王子在一起,不是說立海大的女生條件差,而是網球部一干王子是大家憧憬的對象,幸村天音也是。

長相漂亮,氣質高雅傲然如白天鵝,成績名列前茅,深受老師的喜愛,並作爲男子網球部的經理陪同網球部一塊走向全國大賽冠軍的寶座。這樣的幸村天音,又怎會不被認爲是天之嬌女。

後來幸村天音被迫退學了,這使她的事件就如傳說一般流傳於整個立海大,尤其是這一屆立海大附屬高中的高一生,從入學直到國中畢業都聽着幸村天音的美麗傳說,還有那場道德問題。

司葵不知道所謂的同性緣奇差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當年的幸村天音太過優秀和清冷,然而太過優秀的女生身邊總會缺乏人陪伴,不是不喜歡,而是太閃亮。

如今司葵的另一個身份(幸村天音)被高調宣佈出來,更是將幸村天音由當年延伸下來的人氣給頂到了更爲火熱,幸村天音的高人氣是真田凌月遠遠比不過的。

這些從國中入學就聽幸村天音的事情聽到高中的學生,當他們知道這樣傳說中的人物和自己讀同一年級同一班時,那種感覺是特別的。幸村天音的以前是屬於學長學姐的,但是現在已經成爲手冢葵的幸村天音是屬於他們的,同樣的漂亮,同樣的優秀,也同樣的引人注目。有種人天生就註定閃耀。

“手冢同學快答應呀!”比起前兩天,一年級D班的同學差不多從驚奇感轉向了發現後的興奮感。

“和仁王前輩的兩人浪漫約會耶!”

“燭光晚餐。”

“在海邊看煙火。”

“仁王前輩,我可以把自行車借給你。”

嘈雜聲一片。

教室裡的切原赤也冷看了外面面對面站着的司葵和仁王,小嘁了一聲。他早就知道仁王前輩今天會來約葵,爲此他昨晚就請了他們的客,柳生前輩說仁王前輩對葵(天音)還餘情未了,這件事讓切原的心情從昨天到今天都亂糟糟的。

“怎麼。嫉妒仁王前輩了。”唯二還老是坐在教室裡的佐野綠打趣道。

切原一拍桌子,情緒激動地指着走廊,“我有什麼好嫉妒的。小葵對我態度比對那隻白毛狐狸好多了。”他聲音有點高,但還是沒讓其他人聽清楚。

“是嗎?我看沒區別。”佐野綠冷冷淡淡地說,“葵桑對誰的態度都這樣,看上去很好接近,實際上很冷漠。早就聽說幸村天音是性格冷,原來是真的。葵桑根本就不關心任何人。”也包括她自己。佐野綠沒把心裡的話都說完,她對司葵的稱呼有了明顯的變化。

切原能聽出她對葵的態度變化,但是他無法理解,“小葵纔不是這樣的。還有,幸村天音是幸村天音,小葵是小葵。過去又不代表現在。”幸村天音是怎樣的,切原只是聽說過,可是,小葵是怎樣的,他確實親眼看見親身體會過。

佐野綠鄙視着切原,說,“切原,你在說什麼呀!幸村天音和葵桑不是同一個人嗎?你又不是不知道。還有如果她不冷血,那宮野前輩失蹤,她怎麼就一點都不着急。宮野前輩是很愛葵桑的。”

“宮野前輩!你說的是哪個宮野。”

“當然是不動峰的宮野崎了,就是打籃球打得超帥的‘騎士’大人。”一說起宮野崎,佐野綠就似乎回憶起了球場上的宮野崎,露出了害羞的笑容。轉而,她想是想起了十分讓她生氣的事情,“我很喜歡葵桑,但是葵桑這次實在太過分了。‘騎士’大人那麼愛護她那麼喜歡她,爲什麼她就不能多關心關心他呢?”

切原對佐野綠的憤怒很不以爲然,那天他看到了宮野崎,在學校外面,他離葵只有幾米遠的距離,但沒看到宮野崎向葵打招呼。切原沒再管因爲葵不關心宮野崎而生氣的佐野綠,就看着外面中間只有一步之遠的司葵和仁王雅治,他想當年的幸村天音再怎麼喜歡仁王前輩,那也是當年的事了。

他未曾參與過有幸村天音的立海大男子網球部,只有幸曾遠遠匆忙地看見過一次,後來就忘了。直到他在車站看到葵,幸村天音在他腦海裡留下的模糊映像就徹底地被司葵給霸道佔領了。葵是黑色的頭髮,藍色清澈的眼睛,走路時下巴微微上揚,不拘小節地笑,說話不客氣也很不中聽。

就在切原赤也滿腦子幸村天音PK葵的時候,司葵在一片慫恿的聲音中堅定不移地堅持信念,“我下午準備回東京。”

仁王不相信地看着司葵,“回東京?”他今天生日,她卻要今天回去,怎麼聽都像是剛找好的藉口。她說她失憶了,可他不相信,決不信。

“已經答應爸媽還有哥哥和爺爺了,如果不回去,他們會很失望的。”司葵很有禮貌地回答。

仁王笑了,“如果你今天回去,那我會很失望的。”

可是他的臉上眼睛裡,完全找不到這個意思。司葵淡淡地瞟了他一眼,“那我還真是寧願你失望了。仁王前輩,你就真的那麼想要我陪你過生日嗎?”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司葵口氣鄙夷。這羣人怎麼都喜歡玩這一招,整得自己過去對天音多癡情似的,好似是天音對不起他,幸村精市這樣,真田凌月這樣,仁王雅治也玩。

“還是你們只懂這一招。”

在一連串的嘆聲中,切原赤也看到司葵走進了教室,回到自己身後的座位,走廊上的仁王前輩呆望着司葵,透過窗戶直直地朝司葵看來,司葵卻似看不見,一巴掌朝切原赤也的頭推了過來,“喂!切原赤也。”

“嗯?”反應慢了半拍的切原赤也回過神後模樣傻呆呆的,看得司葵忍俊不禁,“小朋友。看誰看得那麼出神!”

切原的臉即刻紅了起來,急忙辯道,“反正不是看你。”

司葵嘴角不經意上勾,彎眼笑,舌尖抵住了尖牙,“聽你這麼說,小弟弟你該不會是對我有意思吧!要不要這週末跟我回東京見見岳母大人。”

被司葵這麼一說,切原原本就紅的臉有了漲紫的轉向,“那是不可能的!”少年斬釘截鐵地吼完,就中規中矩地轉過身坐好,死瞪着桌子上的英語筆記,脖子都通紅了。他沒能看到窗外仁王雅治若有所思又疑似隱痛的眼神。

仁王走了之後,外頭逗留的學生也一個個跟着回來了,每個進來的學生都會用很有深意的目光看上司葵一眼,還沒上課,又發生這種事,使得學生的情緒看上去要比平日裡顯得興奮些,教室裡的議論聲也逐漸大了起來,都是說自己對司葵拒絕仁王前輩一事的看法,卻沒有明確點出司葵的名字。

司葵就側着個身子依靠着牆,長袖的校服已經被她捋到了胳膊處,翻動着手邊的課本,充耳不聞這些人對自己的議論,直到有人大聲說,“手冢學妹真的失去還是幸村天音時候的記憶嗎?手冢學妹真的不喜歡仁王了嗎?拒絕仁王,是報復他當初沒有迴應你喜歡他的事。”

剛剛纔吵嚷的學生們不約而同地閉了嘴巴,一個個都看向發問的女生,門口站着的是二年級的鈴木,曾向仁王表白卻被不留餘地的拒絕了。

鈴木在這個時間出現又說這種話顯然是來找司葵麻煩的,一年D班的學生很有默契地抖沒說話,班長看到這種情況正準備站出來,卻被佐野綠給拉住了。因爲司葵已經站了起來,她拎着翻開的書,肩膀還沒有離開牆壁,一副懶散不想動的樣子,沒有笑容的一張臉有種慍怒感。

“前輩。打擾別人看書是件很不禮貌的事情。沒人教你嗎?”司葵的口氣很平穩,“至於你的問題。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這是在嫉妒。”

鈴木的瞳孔陡然一縮,一言擊中。

司葵悠閒地舉起書,翻了幾頁,又坐了下去,“我有沒有失憶,我想醫生會解釋得很清楚。我是不是還喜歡仁王前輩,拒絕仁王前輩的約會是不是在報復他,我想這個好像是我和仁王前輩兩個人之間的事情。鈴木前輩,你沒有權力管吧。還是說,你能代表仁王前輩?嗯哼?”她說這些話的時候,連擡頭看鈴木一眼都沒有,每一句話都說得四平八穩的,口吻淡淡的不像在說自己的事。

“前輩。不是喜歡一個人就可以隨便地去幹涉別人的生活,這會使你喜歡的那個人覺得你侵犯了他的世界,會適得其反的哦。”

大家都能看見鈴木的臉色變得奇差無比,她的拳頭死死地握着,讓人覺得只要葵再多說一句話她的拳頭就會衝上去。司葵的話說得很尖銳,但又現實。

鈴木冷笑了一聲,用帶有威脅的口氣說,“手冢學妹。作爲學姐要奉勸你一句話,做人說話不要說得太難聽,要是無意中得罪了什麼人,你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謝謝前輩的警告,葵很受教。不過我更希望前輩能夠以身作則。”

得到司葵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鈴木哼了一聲就走了。在衆人誇張驚訝的目光裡,司葵若無其事地看書,個個在心裡感嘆傳說中的人物就是不一樣,對前輩也能這麼拽。這些孩子早就忘了開始對仁王和葵之間的事情討論,又開始了另一番的討論,比如說受到愛情打擊的鈴木前輩性格大變,從溫柔女生轉變成了欺負後輩。這個消息以很快的速度從手機短信裡飛向了全校四面八方,大概到放學的時候,整個學校都會知道有這件事了。

鈴木的潛臺詞司葵當然聽得懂,不就是要自己不要得罪她嘛。有必要說得那麼動聽嗎?真正會咬人的狗是不會叫的。司葵淡然笑着,鈴木的話並沒有說錯,這個道理她也懂,但是她不想做,不想在別人上門找碴還柔柔弱弱地任由欺負,她要是這樣,司末恐怕會氣得從墳墓裡跳出來。更或是說,作爲穿越者的那種潛意識優越感沒有消退。她身後有宮野家族,有一大幫子對她,這具身體,滿懷愧疚一心想彌補的人。

周圍鬧哄哄的,就司葵那一塊是安靜的。她按着翻開的書頁,手託下巴,看着窗外。

放學的時間很快就到了。

司葵揹着自己空蕩蕩的大揹包就站在校門口,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地看着前方,內心糾結不已,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東京去。因爲她看到了雙手捧花穿着白色風衣靠着一輛賓利,還一臉柔情凝視着她的宮野寒,司葵那顆如初升太陽一般暖和的心就這麼嗖的一下全涼了。更讓她覺得心涼的是,四周路過的女生對宮野寒竟放出了花癡般的心形,還有更甚者大喊着‘帥哥校醫’,司葵這才知道道聽途說中溫柔無比帥氣無比的校醫老師竟是那個變態無比粘人無比的宮野寒。

這讓她更想早點回到東京。

望着那束越來越近的玫瑰和宮野寒越來越溫柔的笑容,司葵的內心翻江倒海,可她的臉上什麼都表現出來,鎮定得連她自己都佩服。

“請允許我正式地追求你,我親愛的葵。”宮野寒鄭重地將玫瑰花遞到司葵面前。

他的話讓好多女生露出了‘怎麼又是手冢葵’的哀怨神情。

司葵冷着張臉,接過了花。

“你答應要跟我在一起了。”宮野寒先是一呆,接着孩子般笑了起來。

“不是。”司葵趕快否定,她可不想被宮野寒誤會,接宮野寒的花只是不想他做出司葵措手不及的事情,宮野寒對她有種病態的偏執。“我答應你正式追求我這一件事。”反正她答不答應,宮野寒都會做。

宮野寒失望了一下,又笑着張開了手掌舉到司葵的面前,“那麼我是否有榮幸送葵桑回家呢?”沒等司葵拒絕,他就捉住了司葵的手,強行地將司葵帶上了車。

“我自己能坐車回去。”

司葵冷聲道,要開車門下去,宮野寒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副手銬,直接將司葵拷在了座位上,替司葵繫好安全帶,就跳進了駕駛座。

“宮野寒!”在司葵的怒聲中,車飛馳而去。

手冢葵被新來的帥哥校醫帶走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男子網球部,消息一落定,就聽見哐的一下,切原直接用球拍把裝滿球的筐給掀倒了,黃色小球滾了一地。

“切原赤也。揮拍一千下,蛙跳五百下。”真田弦一郎下一秒就宣佈了對切原的懲罰。

誰知,切原聽也不聽,直接就把球拍往地上一扔,抓起外套就往外跑,“我要去救小葵。”他沒走兩步就被幸村精市擋住了。

“前輩!”切原不解地喊起來。

“小葵不會有事的。小葵她不會有事的。”幸村如此解釋,他見切原還有要鬧的樣子,就說,“宮野崎跟去了。”

“可是——”

“你要是走出網球部一步,就不用再回來了。”

“部長!”

切原清澈的眸子裡張滿了不相信和震驚,,但是他還是轉身朝門外跑去,那兩個人,他都不放心,小葵只是個女孩子,而宮野寒那個變態校醫對葵竟然有那種猥瑣的想法,想到每天那個男人在某個他看不到的角落裡關注葵,切原就覺得有團火要從心裡衝出來。

“不要衝動。赤也!”丸井文太也跟着衝了過去,就抱住了切原赤也的腰,“快過來幫忙呀!”他一聲招呼下,又衝過來好幾人,硬是把像小豹子一樣衝勁十足的切原赤也又給壓了回去,並且扔進了更衣室,反鎖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