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願讓你一個人
不願讓你一個人
幸村安靜地躺在病牀上。
一個小時前,詹姆斯醫生對他進行了最後一次身體檢查,再過不到十分鐘,他會被推進手術室。
真田坐在病牀邊,他拿着一個蘋果很認真地在削。柳坐在陽臺邊的小沙發上,筆耕不輟,不知道在寫些什麼。桑原、切原和文太在落地窗外堆雪人,柳生和仁王坐在門前低聲交談着。
幸村的嘴邊掛着笑容。他知道,他的朋友們是在以自己的方式消除他的憂慮,是在以自己的方式陪伴在他身邊。
彷彿他不是即將被推進手術室,彷彿,他還是他們其中的一員……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回到幸村的身邊,真田將手上的蘋果放下了,臉上還帶着遺憾:“還差一點。”
幸村笑:“等我出來後就吃,幫我用鹽水泡着吧,弦一郎。”
真田點點頭,然後兩個護士走進來,幸村被推上車。
“我們在這裡等你。”柳對即將被推進手術室的幸村說道。
“部長,我們等你。”切原、丸井、桑原異口同聲。
“puri,等部長回來一定奉上更精妙的COS。”兩個仁王以狡黠無二的笑容說道。
“好。”幸村微笑的應下了。
然後他就被推進了手術室。
熄滅的手術燈一下子亮起了正在進行的綠色。立海大全員安安靜靜的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不發一言。
強烈的燈光照射下,幸村有些發暈。
他是第四次感受到這樣強烈的刺激,但每一次,都記憶猶新。
“路易,開始吧。”詹姆斯醫生帶着口罩,聲音有些發悶。
麻醉師路易經驗豐富地開始麻醉,幸村起初還能清晰地感覺到手術室發生的一切,但後來,意識就漸漸模糊了……
聽說人在遊走在生死邊緣的時候,最容易回想起往事。幸村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但這一次,他的確開始了回憶……
那些隱藏在記憶深處,或是燦爛或是陰霾的時光啊,多麼可望而不可及!
————
六歲時幸村開始學習打網球,由此認識了人生中最好的朋友,也是最親摯的發小——真田弦一郎。
那時的真田不是這樣成熟穩重的大叔,他還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可愛小正太,連幸村給一個笑容都會臉色發紅的純情小男生。
後來,他們一同長大,是對手,也是至交。
幸村總調侃真田:“真田幸村的名字就好像預示了我們的友誼呢。古人很有先見之明啊。”
同年,幸村拜在日本國手青山海尚的門下學習西洋畫和日本畫。
十二歲,幸村成爲了翩翩少年,拿下了Jr.大會的冠軍,捧着金盃宛若神子的少年立下了和秀氣外表截然不同的霸氣宣言。
“弦一郎,和我一同進入這所學校吧!”他這樣說。
“恩?”真田不解。
“與我一同稱霸天下!”他這樣回答。
豪情萬丈,壯志滿懷,他未嘗敗績,十二歲風華初露的少年除了在球場上春風得意,他也第一次在青山海尚的畫展上擁有了自己的小小席位。上帝造人時定是給了他太多的偏愛,於是天下的鋒芒都盡入他手。
從國一到國二,他未嘗敗績,在畫壇上也嶄露頭角。難怪幸村精市可以睥睨天下地說:“我希望別人稱呼我時去掉神之子後面的字。”
他要向世界證明,他已然成爲一位王者。
然而事與願違……
十四歲的秋天,剛剛從中國的海外研修旅行中回來,在社團活動結束後,年輕的他倒在了人來人往的車站。
於是……
“格林巴利綜合症會讓他慢慢失去行動能力,從手部的麻痹開始,直到癱瘓,甚至嚴重一點,他會死。”
也許上帝的眷顧就此終結,但他終究不是屈服於命運的人。
“我就是網球。”他對真田說。
幸村精市是爲網球而生的,所以即使手術成功率再小,他也會放手一搏。
十五歲的夏天,幸村人生第一次進到手術室。
他從小體弱,討厭醫院,但從沒有離死亡這麼近過。
九死一生,他戰勝了死神。
可風華絕代的少年們,結束了他們輝煌的十五連勝。他憎恨命運的捉弄,卻只能臣服,他說:“那麼,我會帶你們奪回立海大三連霸的光榮。”
可他失信了。
“即使手術成功也不能繼續打網球了,真是可惜啊,這個孩子……”
從醫生的辦公室偶然聽到的一句話讓他如遭雷擊。但也許是心中的執念讓他最終挺過了這一切。
幸村精市是被折翼的神之子,但他最終迴歸了賽場。
只是,他輸了最不想輸的一場。
十五歲的夏天,幸村的不敗戰績終止。立海大的三連霸夢想破滅。
後來,他進了U-17,再後來,他又回到美國接受治療。
十七歲的冬天,他回到賽場。
輝煌的賽場忘了給年輕的勝利者與之震撼的勝利相配的掌聲。但他最終拿到了他想要的獎盃。
最後,在十七歲的夏天,他告別了他珍愛的一切……
此去殊途,離別經年,再不相見……
幸村仿若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十七年的記憶在腦中反覆的倒帶重演,那些微小的細節,某一年夏天盛放的風信子,甚至清晨的矢車菊綠葉上的一顆露珠……那些輕鬆的愉悅的片段都讓他感到由衷的幸福感。
直到那明亮的燈光再度亮起……
幸村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鳶紫色的眸子定格在米色的天花板上。
這是,活下來了麼……
幸村試圖控制脣邊的肌肉露出一個放鬆的笑容,但最終只是怔忪地望着天花板。
病房門被打開了,立海大的少年們蜂擁而入。
“部長!部長!……”
耳邊傳來小動物們七嘴八舌的聲音,但幸村卻一點也不覺得吵,甚至有一種異樣的放鬆感,彷彿這樣纔是真實的生活一般。
“赤也,文太,你們吵得部長都累了。”仁王懶懶地出聲。
幸村勾脣不語。
兩隻小動物在真田極具威懾力的視線攻擊下,乖巧地縮到牆角。
“手術很成功,我們等着你回來。”柳溫和得笑着。
幸村點頭,然後望向另一邊的真田:“弦一郎,說好的蘋果呢?”
真田臉色一黑,但最終把冰箱裡的浸了鹽水的蘋果拿了出來,直到幸村蒼白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紅暈,他纔將蘋果一把遞給了……柳生。
“你剛做完手術,不能吃冰的東西。”
幸村哭笑不得,意思是他只能圍觀了麼?
“部長部長,我們來替你解決。”一聽有吃的,切原和丸井原地滿血復活。
桑原走到一旁捂臉,不忍再看自家賣蠢的搭檔和後輩。
“部長身體不適還敢拿虎口奪食,小子們,膽子大了。”仁王一副土匪的腔調,讓兩隻小動物瞪大了眼睛。“可是部長肯定吃不了啊,我們是在爲部長解決人生的煩惱。”
多麼義正言辭,多麼理直氣壯……
幸村扶額,果然是三句話不離本行的吃貨。
“啊。”沒想到真田竟然斜覷了幸村一眼,然後淡然的應是。
幸村無奈:“弦一郎,我是病號。”
“早點回來。”真田抿脣。
“好。”幸村爽快地點頭。
“部長,等你回來了請你吃章魚燒/蛋糕。”這是吃貨二人組。
“你回來後估計有很多好數據。”柳。
“記得好好保護這羣娃娃。”仁王。
“我有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小說,要不要借你解悶?”柳生話音剛落,所有人有志一同地望向他。
“難得不更應該從部長的衣食住行考慮麼?”紳士不愧是紳士,從生活小細節入手真實貼心又風度翩翩。
“書就不用,把畫筆顏料給我寄過來就是了。”幸村道。
“難道……”切原瞪大眼睛。
“部長你又想要真田當你的人體模特然後辦畫展麼麼?”大大咧咧的丸井直接喊了出來。
幸村無奈地笑:“就算想也是有心無力。”幸村指指自己的身體。
“唉。”切原嘆氣,“看來爲了讓部長恢復得更快,我們要堅持每場全勝啊。”
“沒問題。”所有人異口同聲地回答,然後齊齊看向幸村。
“好。”幸村認真的說道,“這是我們的約定,這個夏天,立海大全國三連霸沒有死角。”
“是!”
一個星期後,帶着幸村的關懷,深感責任重擔的立海大正選們回到了日本,他們進行了地獄式的訓練,總算小有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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