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

不安

不安

如果你能看到一城的煙火淹沒在我的眼瞳,那些疊的潮水靜了下來,你就能發現,那些沉澱了的感,都與你有關。--鳳-舞-文-學-網--

宮澤真美打電話來的第二天就有專機過來接他們,兩人便收拾了東西與衆人告別,一同回了東京。

是訂婚前的第三天,兩家的人都爲訂婚的事忙得焦頭爛額,當事人卻是待在房間裡無聊地消遣時光。

忍足坐在沙發上看書,手捏着的頁面有隱隱的皺痕,卻不曾翻一頁。他的邊,宮澤雪姬正坐在書桌後,隻手撐着下巴翻看着攤開在桌上的書,眼皮耷拉着無精打采的模樣。忍足看着書,眼神卻慢慢地渙散,不知在想些什麼。

兩人這般安靜地相處着,時間便是慢慢地流逝了。

正午的時候,宮澤一家三口,加上忍足,一行四人驅車去了忍足的本家。

訂婚事宜大概上已經安排好了,兩家現在聚會不過是最後地討論下訂婚當天細節上的事安排。

宮澤家到忍足家,不過一個小時的車程。

宮澤真美坐在景天的邊,和忍足說着一些話,多是將小雪交給你,以後要麻煩小侑多照顧,小雪在家裡寵慣了,小侑以後要多教教她之類的話。車上宮澤明智看着邊的女兒,一隻手包着她的手,另一手揉着她的發,臉上的表沒有什麼起伏,眼睛裡的寵溺卻是明顯。忍足微笑地看着宮澤雪姬稱是。被提到的少女臉上倒是顯出一副不耐煩的模樣,嘴上也是小聲抱怨着“已經十五歲,不是小孩子”的話,讓在場的三人皆笑出了聲。少女更是鬱悶,索閉了嘴,低下頭看着鞋,還是碎碎地念叨着。

四人到了忍足家,遠遠地就看到忍足本家的人站在門外。

車停下來,宮澤明智率先下車,忍足鍈士已經攜妻子忍足和美迎了上來。親密地擁抱一下,宮澤明智顯然與忍足瑛士的關係很要好。宮澤真美下車,便與忍足和美交談起來,忍足拉着宮澤雪姬最後走出車子時,四位家人已經相攜着走進了忍足本家的和室宅院。

景天看着這一處宅子,傳統的黑瓦白牆,檐下兩隻白燈籠被風吹得左右亂晃。

“走吧。”忍足拉着她的手,緊跟着走了進去。

忍足本家,景天是第二次來。

上一次是半個月前,考完試後的懇親會,宮澤真美和忍足和美在會上遇見,便是兩閨蜜聊得難捨難分。忍足和美邀請宮澤真美和宮澤雪姬兩人就近去忍足本家用餐,景天就第一次來了忍足本家。

傳統的山水庭院中混着幾處枯山水庭院,和自家的宅子沒有多少區別。倒是中間穿行的人多是年輕人,與自家到處可見的老人不同,顯得有朝氣些。

那次只是與母親一起在這裡吃過飯,飯後兩位女士一起去了茶室品茶,景天就跟着忍足在宅子的某個屋子裡看電影。

那個電影,景天已經不記得什麼內容了。只是後來的時候,屏幕裡的一個女的躺在沙灘上,上的衣服被衝上來的潮水浸溼,是冬天的夜,整個畫面暗到看不大清楚,只有風聲和淺淺的哭泣聲,然後幾秒後一切又歸於平靜。

再之後就是陽光撒滿世界,海灘的某處,一枚鑽石戒指在海灘上被潮水衝涮着。一張照片隨着海水漂着。照片裡,少女的笑乾淨且明媚,後站着的少年,目光裡溫柔溢滿。

景天看得不太明白,總覺得劇亂得理不清,邊的忍足卻是拉他入懷,下巴抵在他的肩上,聲音有些沉悶:“雪兒……”

“哎?什麼事?”

“有些事,我不習慣一遍遍地說,但是如果不說,我怕你會像樹一樣,到北峻死了纔不知道北峻的人一直是她。”

“什麼事?”樹?北峻?WHO?某個看電影全程走神泛困的人完全沒記住電影裡的人姓甚名誰。

“我喜歡雪兒,很喜歡。雪兒知道的,是嗎?”

“哎?嗯。知道的。”

“但是雪兒喜歡我嗎?”

“……恩。”

好像就只記得這些,因爲當時已經看那個電影到精神無力,然後睡着了——

後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自己房間裡了。

第一次來沒什麼印象,第二次再看這個宅子,倒是生出了一些不同的感。

上次來倒是沒覺得,現在想來,以後可能都要在這個宅子裡住,心裡就有了些忐忑不安。

他的格,從來不是能夠幾天內便與人談來的,現在要他和一羣陌生的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寄人籬下的感覺就越發地滋生。

忍足不會想到他會有這般的心境,只是拉着他的手,穿廊過道地繞到了自己的屋裡。

拉開門就有種很淡的香味,聞來很是舒心。入目的是書桌邊的幾株綠色植物,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上面,葉片上的露珠泛着晶瑩的光。

一張書桌,一臺電腦,一面書櫃,幾盤植物,很簡單的擺設。

忍足拉過他直接往裡走,書桌的側面有一扇門,拉開時,入目的就是櫻紅色的原木酒櫃,旁邊一個雙人吧檯,吧檯上吊着一頂黑白色的筒燈,三張相當概念的鐵製躺椅擺在房間的中心處。

從傳統的書房走進超現代的客廳,景天邊走邊看,對於裝飾上從平安京特色到現代建築的突然轉換,有些受不了而頭暈的跡象。

兩種如此迥異的風格,忍足還在這裡生活了十幾年。

忍足拉他到吧檯坐下,拿出杯子倒了一杯清水放在他面前,“喝點水,一會兒可能會渴的。”

“恩。”接過杯子叫抿着水,景天繼續打量着房子的擺設。“忍足,你這麼多年一直在本家住嗎?”

“恩,初中後在東京住的時間稍些長。”

“……這樣啊。”景天擡頭看着忍足:“那忍足平時不喜歡待在家裡吧?”???她想問什麼?

“啊,不是。”

“哦……”略微沉默會,景天還是開了口:“忍足的房間,風格很怪異。”

“……”忍足看着她,笑出聲來,“雪兒的意思是說書房和客廳的風格相關太大,對嗎?”

景天現在已經對忍足稱呼他“雪兒”習慣了,看着忍足點點頭。

“小笨蛋,”忍足拍拍他的頭,笑容裡全是寵溺,“外面的是給他們看的,裡面這個房間是隻能經過我許才能進來的。”

“哎?這樣也行?”乖寶寶景天完全不能理解,如果他們要求進來看的話,難道忍足會誓死阻攔?

“恩,雪兒是在擔心被強闖看見嗎?”忍足坐在他旁邊,一杯紅酒拿在手裡輕輕地搖晃,“爸媽都是很開明的人,當時裝修時應該就知道了。”

“哦。”景天應了一聲,心裡卻喃喃道;其實是想問,訂婚後是不是要在忍足本家生活的。

忍足拍拍他的頭,“訂婚後我們不會住在本家,離東京太遠,上學不方便。”

“那住我家嗎?”

“不,父親讀東大時,在本鄉大街有一間別院,我們會住那裡。”

“本鄉大街,離學校有些遠呢。”還是住我家近些。後面這句話,景天沒有說出口。

“我已經拿到駕照了,到時可以開車上學的。”

“不能在我家住嗎?”

“雪兒,訂婚後就要獨立了,更何況我們還有幾十年要住一起。”

“可是……”會不習慣和你單獨住在一起。

忍足看着他,沉默了會兒,“雪兒這樣反對,是不想訂婚嗎?還是不想和我住在一起?”

忍足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什麼緒,景天偏生覺得此刻的忍足有些嚴肅,讓他不由心慌地擡頭看向他:“沒有,只是……不習慣而已。”

忍足嘆口氣,捧着他的臉,“雪兒,其實並不太願和我住在一起,對嗎?”

還是那處平靜無波的聲音,臉上的神色也沒有什麼起伏,景天卻漸漸心生不安,比之前的忐忑不同,現在是惶恐的不安着。

忍足話裡,隱約有些另一層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