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曾經逝去的時光(一)

發生了那麼多事, 韓尚琪還是離開了跡部家,即使跡部不在意,可也不好再住在那裡了……

臨走的時候, 忍足就差放個鞭炮去瘟神的架勢了, 到是跡部始終平靜的表情, 似乎以前那麼劇烈的情感, 重重糾葛不曾發生過一樣, 韓尚琪心底有着內疚,但有些事情,是說不清楚的……時間隔的太久, 他幾乎不記得自己所有的算計是出於有心還是無意了……只是知道,無論是卑鄙無恥, 還是陰險狡詐, 他從來沒有半絲後悔……

離跡部家的別墅漸行漸遠……

當他再次從出租車的窗戶望出去的時候, 就看見韓尚禹安靜的站在公寓門口,白色的襯衫本來在陽光下顯得十分乾淨利落, 可眉宇間總有着一份深深的落寞,見他的車過來,面上帶了一抹淡淡的溫和笑容,他說,“歡迎回來!”

韓尚琪幾步跳下出租車, 大大的眼睛泛起一層層水波, 他猛的伸手抹了把眼睛, 嬉皮笑臉的蹦了過去, 一把抱住韓尚禹的腰, 牢牢的抱住,一疊聲的叫着, “哥哥……哥哥……哥哥……”

韓尚禹輕輕仰起頭,一向冷靜的容顏也露出一抹難以掩飾的激動,“尚琪,回來就好!”

“哥哥!”韓尚琪擡起頭,精緻的臉上不見淚痕,有着不同往常,凌厲的美麗,耀眼的驚人,“哥哥,幫我……”他狡黠的挑起眉梢,眸中異彩連閃,一字一頓的說道,“幫我把韓家拿過來……”

韓尚禹靜靜的望着自己的弟弟,“尚琪,你已經能自保,何不放手……”他的眼中有了抹苦澀,“你掩飾的真好,可是……這件事若是我不答應呢?”

“哥哥一貫寵我的!”少年賊兮兮的如同吃到魚的貓兒,噙着一絲胸有成竹的笑意,“要是不答應,我也沒什麼辦法,不過是麻煩哥哥最近不要出門比較好!”

“不要出門嗎?”韓尚禹眼中有些複雜難明,他是韓家一等一的聰明人,從跡部家直線下降的股票,從韓家幾天下來的人事變動,以及其他一些蛛絲馬跡,初時沒有懷疑韓尚琪,只不過是因爲在他的眼中,那個少年始終是個孩子,然而,事情發展之快之迅速,一點點的事情,所有的痕跡,矛頭都指示着一個真相,恍然間,明白過來後,頓時一陣失落,原來……自己以爲要一心保護的小貓卻是一隻老虎,這種事實,讓他一陣茫然……也有些心寒,那個少年隱藏的如此深,那麼他說的話,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

微微擡頭,看見少年笑意盈盈的眼角眉梢的冷意,一時失措,他雙手攬住這個曾經想要一直守護的弟弟,苦笑着道“尚琪,從跡部家到韓家,你可曾想過沒有,那些爲這些家族工作的人……他們也有家庭,也有妻兒……也有要守護的東西,一旦……”

“沒想過,沒想過!”韓尚琪不耐煩的開口,精緻漂亮的臉上滿是冷漠,“他們死活跟我何干?

韓尚禹一滯,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覺得一股涼氣從口氣直直竄進心腹之間,一時口不擇言的開口,“你果然是韓家人,一樣的狠毒!”

“哥哥!”韓尚琪大叫,漂亮的眼睛裡有了一抹痛楚,突然激烈的推開尚禹,黑色的眼睛如大海上最深邃的漩渦,危險而深沉,他雙手握拳,垂在身體兩側,倔強的站立着,冷冷的視線直直的射了過去,脣有些發白,咬牙道,“從他們第一次想要打死我的時候,我就發誓,不把韓家折騰的底朝天,我就不叫韓尚琪!我就是自私,我就是記仇,跟我沒關係的人,我看都不會看一眼,可是……”

他說道這裡,擡起眼睛,漂亮的眼睛下,目光明亮若寒星,聲音誠懇而溫情,“哥哥,我只相信你!我一直相信你的,相信你永遠都會站在我這一邊,可是,你讓跡部把我帶走了……哥哥……”他的嗓音裡有着一絲哭腔,似乎還是當年那個受了欺負,就跑來哭訴的孩子,他咬着下脣,倔強的說,“你說過的,你說過的,要想動我,除非從你的屍體上踏過去!你反悔了嗎?你也不要我了嗎?”

韓尚禹一愣,怔在當場反應不得,一時間,記憶翻涌如潮水,突然想起這個孩子第一次險些被打死的那次……

明明是鈴木家的少爺動手動腳的調戲,尚琪一時惱火,忍無可忍,把人打了個骨折,卻偏偏被鈴木家施壓到了韓家……

韓尚禹至今還記得那個時候,尚琪自小不受重視,於是,韓家上上下下具是冷漠的嘴臉,甚至到了最後,尚琪還被三叔扯到祠堂,說要行家法,根本就沒有一個人幫忙求情……世態炎涼,莫過於此……

當時自己身在外地,連續兩日一夜不停息的往回趕,卻只幫他擋了一棍子……

那時候,自己剛衝進祠堂,胳膊那麼粗的木棍就那麼直直揮了下來,心頭一驚,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已經直直衝了過去,護住尚琪,那是他的親弟弟……打斷骨頭連着筋的親弟弟,別說打傷,便是破了點皮,他心裡都難受……

一棍子下來,骨斷筋折的痛楚,卻一步不退……咬的下脣一片的血跡斑斑……所有人具是呆住……

支撐着身子搖晃着站立起來,兄弟兩人孤孤單單的在那個冷漠的家族,只有彼此是對方的支撐與依靠……那時候,還是個孩子的尚琪嚇傻了,剛纔連躲都沒敢躲,到後來也是一時哽住了,連哭都忘記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兩隻手死死的抓着韓尚禹不放手,一疊聲的叫着,“哥……哥……”只哭的險些背過去。

韓尚禹一手拍着他的背,一手半扶着牆壁,支撐着身體站立,擡起頭,目光平靜,卻是淡淡的開口,說了那句話,“鈴木家的損失,尚禹一個人擔了,但是,若是有人想隔過我動尚琪,就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那個時候,互相扶持着站立的兩兄弟,耀眼的讓人不敢直視!

世間人潮如海,獨你我同行!

也是從那時起,一貫張揚的尚琪突然間斂了鋒芒,懂事了許多。

是兄弟,一輩子的兄弟!

想到這裡,韓尚禹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感情,百感交集,一擡眼,韓尚琪泛着水光的眼睛小狗一樣渴切的望着自己,無論這個孩子說話幾分真,幾分假,自己這份心思卻是如何也拋不下了,當真是前世欠了他的……

自己的股份加上他的,大抵就是韓家最大的股東了吧!可是,韓家若是真多了這麼個家主,其前途真是堪憂……

罷了!韓尚禹苦笑着搖搖頭,韓家……根本就不承認自己的韓家,根本就沒有一點歸屬感的韓家……他伸出手揉了揉少年的黑髮,緩和了表情,像幼時一樣的溫柔,感嘆道,“尚琪,你長大了……”

韓尚琪千伶百巧,如何能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笑眯了眼睛,撲了過去,呲出一口白牙,吧唧親了一口,神情卻有了一抹得意,思考表情有些有孩子氣,深深蹙起的眉帶起些許陰狠,冷笑道,“哼,韓家,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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