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Q 重新開始】即使強大了對手, 也不後悔,畢竟不保留的,才叫青春。
“大石, 這支籤能讓給我來抽麼?”一身乾淨的青學正選隊服, 左手停留在門扶手上, 右肩揹着球包, 頭髮被清風微微吹起, 卻絲毫沒有凌亂和風塵僕僕的感覺,反倒是像王者降臨,氣場十足。
安寧看着眼前完全嵌入陽光之中的手冢, 心跳驀然停跳一拍。原來無論過了多久,無論做了多少心理建設, 在真正看到他的那一秒, 安寧還是會抑制不住的激動。嘴角不自覺的勾起完美的弧度, 手冢國光,還是沒有變, 就像當時在關東選拔隊的時候一樣,含蓄卻另一番張揚。
我作爲教練能否被人承認,就通過今天的練習來判斷吧。這樣可以麼?
大石,這支籤能讓給我來抽麼?
手冢國光,其實根本就是個不容拒絕的存在吧。
不過部長, 有沒有人說過, 你真的很會耍帥呢。
手冢無視場中一道道各有深意的目光, 凜然的邁開步子, 不經意間瞥到了站在角落的安寧, 腳步有一瞬的停滯。眼神沒有慌亂,心裡卻滋味萬千。
沒想到時隔兩週, 再次見面會是這樣的場景。白色襯衫和短裙,素淨到底的學院清純,溫和的眉眼,融合在環境之中,卻又獨立於氣氛之外。
手冢沒有忘了這是在抽籤會上,所以只是略一頷首,安寧回報以禮貌和善的笑容。
他們可是要創造屬於青學的時代,大石秀一郎、手冢國光,當然還有北川安寧。
看到有個混蛋竟然伸出腿想要絆手冢,安寧笑容略微僵硬了一分,不過手冢輕巧穩健的跳過,倒是讓她哼哼淺笑。跳樑小醜,是用來形容那個人的;風頭無兩,是用來形容手冢國光的。
“你的腳真是夠長啊。”
安寧被手冢的話憋得夠嗆,忍笑忍的辛苦。
手冢國光,無論何時都是衆人矚目的焦點。無論是跡部還有白石眼中閃爍着鬥志的火光,還是六角部長純澈的欣賞,即使是門脅的不自量力和長腿混蛋沒品的耍陰招,都只是因爲,手冢國光的歸來所帶來的新一輪的洗牌。
連帶着安寧,看到那個人存在感滿滿的樣子,都感覺熱血沸騰,對接下來的比賽充滿了期待了。那個人,是王!
等到手冢抽完了籤,便安穩的坐在大石身邊,聽大石簡單的說了幾句部裡的情況,記錄下來整個的抽籤結果。等到和幾個老對手寒暄邀戰之後,再回過身尋找那個人影的時候,門口已經重新歸於沉寂。本以爲會靜靜守在那裡,微笑着對他們招手的人,已經沒了蹤影。
手冢和大石告別,大石回學校和龍崎教練通報抽籤結果,而手冢則自己去找安寧。
安寧並沒有走遠,而是站在抽籤會的門口不遠處,仔細的研讀着規則。
“部長~”輕巧的語氣,帶着春日暖陽的甜美,手冢幾乎以爲是他幻聽了,怔鬆的看着安寧朝着他走了過來。
他一口氣憋在胸口。
是她,曾經被他傷了心,在他面前哭到他的心都在縮緊;是她,徑自走掉,決絕的讓他覺得膽顫;是她,拒接他的電話,拒收他的短信,連他離開日本都不願意送行。
回到日本,回到青學,他還是網球部的部長,她還是網球部的經理,終究會再見面。如今再見面,他想過種種情景,偏錯過了眼前這種。他以爲她還會躲着他,即使見面也會有隔閡,可是他有決心讓她看到他的心,重新接受他。
但是,她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溫柔的笑着,沒有絲毫介懷。反倒是他有些尷尬。
她就這麼容易放下了?是不是說,她根本就不再打算給他機會了?
“部長,歡迎回來。”安寧走到手冢面前,不知道是已經完全釋然還是故作釋然。其實,她本來是想給他一個歡迎的擁抱的,可是看着他的表情,這也還是止於頭腦中的一個想法。
“啊,謝謝。”手冢還是略微有些僵硬,只不過現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安寧已經不是那個滿心少女心的女孩了,少了那份距離理解最遙遠的盲目的憧憬。以前的安寧,眼裡看着手冢,心裡就滿滿的都是他的好,他的溫柔,可是如今的安寧更加冷靜自持,不可能看不出手冢的僵硬。
安寧心裡泛苦。部長還真是個好人呢,即使是過了兩週沒見,面對曾經向他表白的自己,仍然會覺得彆扭。看來之前自己的擔心是正確的呢,如果沒有這段時間的緩衝,恐怕他們連像現在這樣平和的在一起工作都難。
手冢愣了半晌,安寧也沒繼續接話,他才哽出了一句。
“你瘦了。”
之前的女孩身材勻稱,可是兩週不見,大概是經歷了艱苦的舞蹈訓練,整個人都消瘦了下來,看得人心疼不已。原本應該是比較合身的白色襯衫如今穿在安寧身上倒有點晃盪,風吹着的褶皺顯得人單薄不已。
安寧聽着手冢忽然起意的話,眼眶微微溼潤,她總不能說——
衣帶漸寬終不悔,爲伊消得人憔悴。所以……
“這一陣加緊了街舞訓練,你們都這麼努力,我也不能放鬆啊。”擡手將滑落頸間的一縷頭髮別在耳後,“不過部長放心,接下來我絕對會全心投入網球部的訓練的。”
“啊。”
“有空麼?”手冢愈加在心裡確認了之前一直迴避的想法,他被安寧放棄了,就如同放棄網球一般放棄了。所以,她在他的面前,才能夠如此坦然。
還真是決絕啊,手冢心中苦笑。可是安寧絕對不是一個冷情的人,短短兩週的時間,即使她已經下定決心,也絕對不可能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了。這兩週,他想了很多,也最終確定了他的感覺——是喜歡,是不同於對夏初染香的喜歡,也許說是愛還太膚淺,但絕對是充滿着佔有慾的深刻的喜歡。
所以,他會從頭開始,重新確定兩個人的感情走向,然後,和她在一起!
“嗯?”安寧略怔,隨後笑着應承,“當然有了。”既然她這個告白的人都不介意了,手冢就把這一頁揭過去也是在正常不過的事。他們兩個以後會一起工作,這是難以避免的事,如果心有隔膜麻煩纔會大吧。
就讓她默默地喜歡,默默地看着他吧,直到時光消磨的她再沒有心氣和勇氣,直到她徹底放下他的那一刻。
“走走吧。”
“部長什麼時候開始用香水了?”安寧皺眉,男生噴香水是她的雷區。
“沒有。”手冢一臉無辜的把胳膊遞過去,讓安寧好好聞了聞。
安寧的鼻子靈,現場只有兩個人,又沒有什麼旁的味道,自然聞得清楚。略一撇嘴:“還是玫瑰香型,我的部長大人啊……”
安寧一句玩笑話哽的手冢無語,可是心裡聽到卻有些開心。“大概是剛纔和跡部說話的時候沾上的。”老天作證,手冢可是個地地道道的內斂少年,對於老對手跡部的心頭好他可是沒什麼愛,不過想起這味道也是北川晨曦的最愛,手冢心裡倒是有點不是滋味了。
“那就難怪了。”安寧瞭然的嘆了一口氣,“部長,你還是離景吾遠點吧,總感覺你會被他帶壞的!”
“你不喜歡玫瑰花的味道?”手冢不解。
“不是,玫瑰花倒是還好,不過我不喜歡男生噴香水。”安寧糾結的弱弱接了一句,“一直到後來哥哥也開始噴香水。”
“……”
“我還是很討厭男生噴香水。”倒!
“能告訴我當時你爲什麼那麼生氣麼?”手冢想知道那個答案,即使壓制住心中的情緒,剋制自己的激動,仍然迫切的想要知道那個答案。
“當時?”安寧慢慢回憶,手冢是指?
“在美國隊的訓練場外面。”
安寧神情一怔,即使做好了心理建設,再次提起那次失敗的經歷還是會覺得有些受傷。不過她倒是有一定得到了確定,那就是手冢國光是個好人,他不想傷害任何一個人,他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爲有多麼傷人,要麼他絕不會令自己那般難堪的。
慢慢重新武裝得體的笑容,卻好像揭開傷口一樣疼痛。
“不爲什麼,我沒有生氣。”當時的我,只是傷心難過到麻木,哪裡敢生氣呢?
“還是你還在生我的氣,告訴我究竟爲什麼。”手冢在身側的手慢慢收緊。
“我真的不生氣,說了不爲什麼啊。”有些無奈的語氣,安寧不敢直視他眼睛,現在問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呢。
“北川安寧,你到底在害怕什麼?”如果不是手冢一貫的撲克臉,那麼現在一定可以輕易看出他的怒氣了。可是除了生氣,手冢心裡還有深深地愧疚。雖然他不太清楚安寧生氣的理由,卻能看出她當時究竟有多受傷。正是他的無意之舉,也許傷她至深。可是她知不知道,她的躲閃迴避,也讓他難過。
“爲什麼要告訴你爲什麼?”安寧收斂了複雜的情緒,重新與手冢對視,淡藍色的眸子清澈美麗,透着狡黠。現在的她已經不再沉浸在那時的傷痛裡面,即使不願意重新揭開傷口,也沒有必要捎帶着手冢心裡不好受。
是她自己說的,再見面還是朋友,所以她要像對待朋友一樣對待他。
輕巧的調笑,真心的笑容,耍賴的話,讓手冢一時回不過神。
“如果非要說的話,大概是因爲……那天部長沒有穿我喜歡的白色襯衫吧。”安寧頷首思考,露出一個懷念的笑容,“真是的,這麼重要的日子,我可是打算記一輩子的,部長竟然都沒有穿我喜歡的白色襯衫。”
明顯敷衍的答案,卻也止住了手冢繼續問下去的話,看着安寧沉靜思考的側臉,手冢覺得時間若是能停在這一刻也好。
“部長這回從德國回來,有沒有帶回來什麼?”安寧落落大方。
手冢一時沒反應過來,他不是送過明信片了麼?
“……”
看着手冢淡淡的窘迫,安寧猜到他誤解了自己的意思,“我的意思是,部長有沒有帶回來些新的訓練方法呢?”偷笑手冢的可愛,雖然沉穩,小情緒卻也還算好猜,這都是因爲手冢是個嚴謹的好少年吧。
“掌握了一些保護身體的網球技巧。”手冢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安寧將話題引到了青學身上,那麼兩個人就不會冷場了。
“喲,那我可能和部長想到一起去了。我也琢磨了一些靈活運用身體的技巧,要趕在全國大賽之前啊!”
“聽說你剛纔和牧之藤的門脅吵起來了?”
“哇哇,是誰告我的黑狀!是跡部景吾是不是!我那叫吵麼?”安寧一臉的氣鼓鼓。
“你冤枉跡部了。”手冢非常無愛的替跡部開脫着,“白石說我們青學的經理很優秀,我就問了大石是怎麼回事。”
“對嘛,我是很優秀的。”安寧完全沒有自覺的自誇着,反正形象已經毀的差不多了,安寧反倒覺得自在。“是那個門脅瞧不起青學,我只是看不慣他自大的樣子,所以和他聊了幾句。”
“我知道。”手冢點頭,不過就是像當時在場上嗆凱賓一樣嗆了門脅幾句,應該還沒有那次的話重。無論如何有他們青學在她後面替她撐腰,這個小妮子就算是囂張一下他們也得護着不是麼?何況是替青學出頭呢?
“不過那羣人真是勢利眼,竟然還說立海大落魄了,讓真田君噎回去了。頭一次覺得,真田君還是很帥的。”安寧輕笑,可不是她對真田有什麼好印象了,只不過是太討厭那羣人自以爲是的樣子。
“真田……”手冢瞭然,她果然還是沒有記仇的。不過……“安寧,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想問你。”
“誒?部長也會好奇?”安寧笑着揶揄了一句。
“友誼賽那天,你是怎麼說服切原的?”
“切原君啊……”安寧眼神微飄,漸漸勾出一個類似懷念的笑容,“我說,如果你賭輸了,那立海大三連霸的夢想怎麼辦?”
幫你,只是因爲,那一刻深刻的覺得。
不保留的,才叫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