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堅守的成就感】部長, 聽到腳步聲了麼？應該是龍馬。
林間小路上並肩走過一對男女，女孩子的頭頂剛好到達男生的肩膀，陽光靜靜的灑在身上, 從背面看起來非常有美感。
“菊丸入選了。”
“啊, 那這麼來說還剩下四個名額。不過部長……你其實可以不用告訴我的。”
“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你是助教。”
“嗯, 可是如果知道了, 會感覺很緊張，會擔心。”擡手撩起耳邊的碎髮，卻勾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不過還是很開心、很有成就感。”
“擔心什麼？”
“額……很多啊，比如說……算了。”
“你在擔心越前。”皺眉。
“……嗯, 有點。今天的練習賽目的很明顯, 我雖然不擅長指導, 不過也沒有那麼遲鈍。”
“……”
“龍馬他沒有幹勁，我看不出他對於青少年選拔的熱情。”
進入小型會客廳, 手冢坐在沙發上，手裡拿着名單，安寧卻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夕陽餘暉下的球場。
“這裡的風景真好，讓我想到了我以前在美國的家, 門前有一條銀杏道也有這麼多的銀杏樹, 周圍也有球場。”
寧靜, 不小的會客廳裡只有安寧和手冢兩個人。最近他們兩個經常到這個小會客廳裡討論問題, 有的時候也會像現在這樣, 手冢一個人靜靜地想着，安寧站在窗前看風景, 不時卻還是很少的提出一些建議。不過像今天這樣安寧隨口提到了自己的事情還是很少的。也許是爲了紓解剛纔凝滯的氣氛，不過手冢明顯感覺到了安寧的變化，或者說是自己被接受了。
“安寧……”
安寧回身伸出食指搭在脣上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壓低聲音說：“部長，聽到腳步聲了麼？應該是龍馬。”熟悉的腳步聲，絕不會認錯。
“……啊。”
“他應該是找你有事，我先回避一下。”沒有等手冢說話，安寧就迅速打開內屋茶水間的門，躲了起來。
手冢嘴脣微微張開，迅速恢復了神色，安寧對越前的瞭解，比他想象中的更深刻，而他們的關係貌似也比他想象中的更要好。
垂頭又掃了一眼龍崎組的名單，眼鏡反光擋住了複雜的神色。
“部長。”不出安寧的意料，果然是越前。
“越前，有什麼事麼？”手冢放下手中的名單，將視線放在這個讓他和安寧都傾注了極大希望的少年身上。
“今天與其說是特訓，不如說是教學吧。”平常一樣自信的表情，不過眼中卻沒有求勝欲和渴求心。
背過身，不去看他的表情猜想他的想法，手冢走到窗前去欣賞安寧一直看也看不夠的風景。
“不動神。以前有一名修行者這麼說過。在戰場上同情他人是沒有勝算的。”
銀杏果然很漂亮，高大挺拔，不過她眼中最重要的是能夠揮灑汗水的球場吧。難得她不在身邊，他纔有機會不用掩飾的猜想她的心思。
“一直追尋着老師的背影是找不到自我的。”
“可是，我也並不討厭這麼做。”
壓下了心裡的話，這場談話以沉默結尾。
“走了。”手冢重新坐回沙發上，對着茶水間的門說了一聲。
“吱——”輕快地開門聲，這一次安寧沒有走到窗邊，而是坐在了手冢對面，雙腿交疊，雙手交握輕輕搭在膝上。
“有話要說？”
“部長，果然是龍馬心中的一堵牆，他沒辦法放棄。”
“眼前的對手是美國隊，他搞錯了。”
“……”
“安寧，我能問你一個問題麼。”
“忽然這麼客氣？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笑容有些勉強，憂慮掩飾不住。
“越前他贏過你沒有。”
“沒有。”安寧搖頭，“我們打過幾場，龍馬一直在進步，不過我很幸運都贏下了比賽。”
“那爲什麼你不是他追尋的背影，你是怎麼讓他恢復過來的。”
“不要！”安寧猛地站起來，嚇了手冢一跳。她猜到了手冢的意思是想學她的辦法，讓龍馬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比賽和強敵身上，可是，她的方法可是絕對碰不得的。
“……對不起。”手冢沉寂了半晌。
“……沒事。”安寧重新坐下，略帶一點自嘲，眼神不躲不閃的看着手冢，想要打消掉手冢的念頭，“大概是看到了我歇斯底里的樣子留下了陰影，只要和我打網球就會無可避免的回憶起來，我手肘受傷之後龍馬再也沒主動找我打過球。”
“……！”手冢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安寧自嘲的表情，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蹙眉。
“其實我挺對不起龍馬的，親眼目睹了我的事，龍馬差點放棄了網球。還好我自己重新振作起來，好險……”手冢點頭表示理解，身邊在乎的親近的人被迫放棄了心愛的東西所表現出的絕望和痛苦，一定會對自己產生很重大的影響，很難不讓自己動搖。不過，能夠從絕望中掙脫出來的安寧，是真的讓他覺得心疼。
“你還好麼。”
安寧眼中淚光一閃而過，喂，不帶這麼多愁善感哦，人家不僅是自己喜歡的人，還是自己的領導，青學和現在龍崎組的依靠，要幫到他才行，拖後腿可不是她北川安寧會幹的事。
“沒事啦。”語氣輕鬆，“一旦到了絕境，無路可走，反倒容易更放下一切，重新開始。”
“絕境……”
“部長，你想到什麼了麼？”
“安寧，我可能不會推薦越前入選選拔隊。”
“嗯？……嗯。我瞭解了。部長是爲他好，我支持部長的選擇。”一瞬的驚愕迅速轉化爲全部的肯定，黑色的眸子光華燦爛，輕易看透了其中的問題所在，比手冢還要拿得起放得下。她的信任，讓他感到莫大的感動，心裡好像有一塊地方，正在慢慢地崩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接下來的訓練，多數時間都是手冢主持，安寧並沒有參加，只是幫忙修訂訓練計劃分析數據而已，出現在龍崎組訓練場的時間也不多。手冢讓安寧去觀察其他的選拔隊員和比賽，爲選拔做準備，安寧也樂得少些時間面對越前，雖然支持手冢的決定，但是在面對越前的時候還是會覺得有一點心虛。
“誒，北川。”榊組正在進行雙打比賽，安寧也就停在了場邊。華村老師也在，揚手和她打了個招呼。
“華村老師、榊老師，日安。”
“怎麼過來了，沒在手冢君那邊幫忙麼？”華村老師總是喜歡用一種欣賞藝術品的目光打量安寧，還會說一些勸她來城成湘南好好打造她的話，讓安寧感覺很糾結。
“有部長在，那邊沒有問題的。我來和華村老師是一個目的呢。”看着場上比賽的隊員，輕而易舉就能感受到拼勁和鬥志，那是在現在的龍馬身上感受不到的。
“誒？北川好像很信任手冢君呢，是不是因爲手冢君纔不肯到我們城成湘南啊。”華村教練一推眼鏡，笑容透着詭異。
安寧對這個把挖角和八卦視爲無節操樂趣的女人表示壓力很大：“說起信任的話，我們青學每一個人都很信任部長，部長就是我們的精神領袖帶着我們前進。不能去城成湘南的原因，部長佔一半，龍馬佔一半。我是因爲龍馬去青學所以纔來的青學，龍馬沒離開的話，我大概不會一個人先走。”
“唉，看來越前君和北川我是一個也邀請不來了，好想指導你們這些好苗子一下啊。我很中意越前君，他在關東大賽裡越來越強了，我真是很期待他在青年選拔賽上活躍的表現呢。”面頰緋紅，華村老師一副少女捧心的樣子讓安寧爲越前捏了一把冷汗，真不知道榊老師是怎麼忍受的。
安寧靜默，手冢的意思她明白，不過大部分人都會和華村老師抱着同樣的期待吧。畢竟龍馬是關東矚目的超級一年級新生，在關東大賽決賽中戰勝了中學網球界No.1的皇帝，幫助青學爆冷奪得關東大賽冠軍，如果最後沒有出現在青年選拔賽的名單裡，會有多少的猜測和驚奇。不過……她還是覺得手冢的選擇雖然殘酷但是更妥帖。
“我覺得龍馬知道了老師的青睞會很高興的。”
“北川就不要說客氣話了。如果越前君來城成湘南的話，北川會不會和他一起呢？”
“華村老師就不要開我玩笑了，龍馬不離開我絕不會離開青學，龍馬離開了，我也未必會離開。”一個推辭的微笑，真誠卻不容拒絕，安寧忽然有一種堅守的成就感。
“好吧好吧。”華村老師滿不在意又好像有一點點遺憾的擺擺手，倒是剛纔一直沒有說話的榊老師回過頭看了一眼安寧，似乎很有深意想要把她看透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