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來,崤骨山南萬水澤周圍和洛水伯部的緩衝地域,成了大夏和洛水之間廝殺的場地,大夏鎮魔司和洛水伯部蛟龍衛殺的是難解難分。
可以說大規模族戰沒有,小摩擦三天兩頭不斷,洛水聯合夔雷欲要將大夏封鎖在崤骨山以北,阻斷大夏和西北域諸部的貿易往來,準備是要困死大夏部。
當年夏拓親赴夔雷,和夔雷族主擊掌爲誓,立下口頭盟約,從洛水伯部從大夏族域退走的時刻開始,口頭盟約就已經是名存實亡了。
對於此,夏拓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怒火,部落和部落之間哪有永恆的朋友,當年之事各取所需,他當初拿出祭天禮器中潛藏的隱秘,也沒安什麼好心,未嘗不是抱着攪渾西北域諸部的心思,所以大家都在演,這點雙方都心知肚明。
故此夔雷和洛水抱團困死大夏,這也很正常,換他他也這麼幹。
萬古往南,跨過崤骨山,便是夔雷、洛水,在這種情況下,兩族合力圍困大夏本就是天然的盟友。
崤骨山以南的廣袤荒野,灑落了大夏數不清的血骨,小魚只是其中之一,更多的族人甚至連屍骨都沒有留下來,在族中只是立下了一個衣冠冢。
而今鎮魔使已經從暗影殿獨立成殿,名爲鎮魔司,掌殿長老便是暘。
他於五年前堪破神藏桎梏,鑑於大夏外部形勢,夏拓調配了族中一些精銳納入鎮魔司中,命鎮魔司在崤骨山以南和洛水部對峙,有些時候還是需要打打的。
數年來鎮魔司折損不少,同樣的洛水伯部也有折損,雙方拼的是族力,大夏十年來源源不斷的從靈州獲得了大量的資源,雖然說族力更勝往昔,但和洛水伯部比起來還有些不足。
鎮魔司在和蛟龍衛交手中處於下風,不過隨着大夏學宮中的年輕人逐漸成長起來,這種局面將會改變。
“好了,快來。”
劍櫺輕呼,取出四隻石碗,將石釜中的魚湯舀出,分別端給了巫老頭、繮老頭,最後纔給了夏拓。
巫老頭抓起石碗也不客氣,吃的是嘴角泛起淡淡的靈氣。
吃完之後,老頭抿了抿嘴,笑呵呵說道:“還是現在好啊,吃的什麼都蘊藏靈氣,這身子骨是感覺越來越輕了。”
“您老身子骨越好,阿拓他才越高興。”劍櫺抿嘴輕笑道,說着又給巫老頭盛了一碗魚湯。
夏拓蹲在水邊,將魚湯朝着嘴裡灌去,靈氣在嘴角四溢,但對他來說這點靈氣早已經沒啥作用了。
自從上次受傷後,他療養了十年,而今傷勢纔算是痊癒,可以想象當年一戰對於身體造成的傷害。
若不是體內有生機符文,當年如此劫難,恐怕他早就撐不住,別說養好傷勢,窺視神通境了。
“你來老頭子這裡躲清靜,事還在那裡,你早晚都得去處理。”
巫老頭看着夏拓蹲在河邊和猴子一樣,一點也不在意形象,輕聲哼道。
“那點事情各部長老就處理好了,眼下部落中沒有大事,平穩的很。”
夏拓迴應道,十年來大夏都處於休養生息的時候,哪怕是和外部交手不斷,他依舊沒有想着大規模的動手。
有着靈州的資源,大夏學宮的培養,正是族力晉升最快的時候,所以他一點都不想跟外面暴發大戰。
總有一天仇會報的,但不是現在。
洛水和夔雷想要封鎖他,可惜卻不知道大夏對外貿易換取的資源,僅僅佔據部落每年總收納資源的不到三分之一,靈州對於部落的供養佔據的比重越來越大。
咚!咚!
這時山谷外有腳步聲響起,青羽匆匆而來,立着十多丈外止住腳步,語氣急促的說道:“族長,山外有自稱天侯山戰使的人降臨,說是要傳達神侯詔令!”
天侯山,神侯!
聞言,夏拓一愣,隨之收斂了神情,將手中石碗放下。
“看來是不能清靜了!”
跟巫老頭、繮老頭示意,他快步走出山谷。
天侯山神侯,邊荒大西北域的定海神針,只因天侯山存在,西北域諸伯部才能安穩,人族地面上才能顯得靖平。
大夏立族近五十年來,這是第一次接到天侯山詔令,在西北大地上還沒有人敢忤逆神侯的意志,想來做不得假。
他離開山谷後顯示返回了夏園,換上了一道黑色鑲嵌着青金神紋刻畫圖騰的獸袍,作爲大夏族主,行頭還是有必要打理一下。
……
萬古山外。
一頭領主級金鷹橫空,展翼三十丈,雙翼展開若垂天之雲,通體泛着金光,鷹背之上一座白玉刻畫金色夔紋的大殿立着,大殿之外立着一杆大旗。
天侯山!
這面旗幟縱橫大西北數百萬裡地域,諸部懾服。
金殿中,天侯山傳令戰使封長青坐於高臥之上,透過金殿大門,朝着萬古山脈深處望去,一雙眸子中泛着氤氳紫色。
瞳孔中演化出一片紫色的汪洋,汪洋中氣運大柱直衝雲霄,一道如泥鰍一樣的流光在紫氣汪洋中游弋。
這是什麼圖騰?
作爲天侯山戰使,他自問走過了不少部落,見識了各種不同的圖騰之靈,今個算是又開了眼界。
泥鰍?
隨之他搖了搖頭,紫氣如虹,東來兩千裡,運氣如大柱頂天立地,族運如此昌盛,不是一個泥鰍圖騰能夠撐起來的。
大夏有古怪!
難怪可以力壓洛水,從萬古廢墟上崛起。
“大夏部族主夏拓,恭迎天侯山戰使降臨!”
金殿外有聲音傳遍四方,金鷹啼鳴,展翼衍化旋風呼嘯於天地。
聞言,封長青起身踏步凌空走出了金殿外,隔空和夏拓遙遙相對。
夏拓拱手,他看清楚了來自天侯山的戰使模樣,中年模樣,虎背熊腰,一襲青袍刻畫着四翼螣蛇的圖騰模樣,實力處於神藏巔峰。
他估摸了一下,面前這個戰使應該不會是自己的對手,氣息比當年的龍杖婆婆還差些,當然這只是想想,敢對戰使不利,在西北是不想活了。
“吾天侯山神侯坐下戰使封長青。”
封長青隨之拱了拱手,他的手中青光一閃,隨之一卷泛着紫金紋路的獸皮卷出現,四方天穹之間有難言的威嚴瀰漫開來。
神侯令!
一時間,夏拓感到一股難言的威壓降臨到了自己身上,讓自己有一種頂禮膜拜的衝動,而威壓的源頭便是封長青手中的獸皮卷。
這是一種超然於物外,掌控一方天地的偉岸。
天侯山神侯的氣息,來自闢地境的威嚴。
“大夏夏拓接令!”
從恍惚中收斂了心神,夏拓微微躬身,這可不是硬抗的時候,神侯坐鎮西北,是西北大地人族抵抗大妖的一面大旗,值得敬重。
“北域有妖施虐,魅惑伯部,凡我西北域諸部接詔者,當齊聚凌陽山下,誅妖!”
凌陽山?
夏拓心思一轉,猛地響了起來,這是淩河伯部族地。
淩河有妖?
“夏拓領命!”
隨之紫光如電落到了他的手中,獸皮捲上的紋路給人一種真實的感覺,特別是在詔令之後的桂木印記上,盤亙着一道偉岸的氣息。
恍惚間,他的心神好似沉浸在了印記之中,一方無窮的天地,桂木橫貫天穹,灑落無盡月華,桂木巍峨雄渾,樹巔上月華如水,略帶昏暗的天地中,一道修長的身影遺世獨,鎮壓四方。
好像真的立在桂月之巔一般,俯瞰着寰宇天穹。
毫無疑問,這道身影便是天侯山神侯。
“夏族主,告辭了。”
語罷,封長青踏上了金鷹大殿,鷹啼展翼,捲起漫天大風,翅膀輕輕扇動間,已經是千里之外。
夏拓看着手中的詔令,一時間露出了沉思,按照詔令中的意思,受到詔令的不僅僅是他大夏部,至於另外的部落,不用想也知道,不外乎離着淩河近的部落,還能有誰?
讓他意外的是淩河龜縮在族地中,如困獸猶鬥,故此纔是夔雷不願意硬拼的原因,這麼多年來他都沒再見到妖蹤,沒想到今個就來了。
收起詔令,他轉身回到了部落,召集了幾位長老。
“天侯山已經百年沒朝着西北地域傳詔了,這次還真是一鳴驚人。”
胖哥看着石案上擺着的獸皮卷,玩味的說道:“一出手就是聚合諸部誅妖,這是要和大妖撕破臉了,哪裡來的勇氣?”
胖哥說言,也是夏拓心中所想的,邊荒明面上是人域,但暗地裡還是妖域,大家各自管轄着各自的底盤,看上去相安無事。
大夏部落這些年也找過妖蹤,但大妖潛藏的十分隱秘,多年來沒有找到絲毫的線索。
“無論背後有什麼謀劃,天侯山的詔令,咱們躲不開。”
夏拓輕吟,作爲坐鎮一地的神侯,所做一切必然有其謀劃,不可能隨心所欲的亂來,只不過他眼下還猜不到神侯的意圖。
“這樣,胖哥隨我帶着一千大夏騎兵前往凌陽山,各部長老坐鎮部落。”
很快,夏拓就做出了安排,帶着騎兵行動速度快,到時候有什麼意外還能跑,畢竟這次恐怕不止是大夏接到了詔令,洛水同樣如此。
這傢伙要是洛河背地裡下陰手,他不在部落有老黿護着,這誰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