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並肩作戰當成一種幸福……
是很美的。
魔妮兒和邪帝，並沒有這種情感需求。
第二戰，依舊是邪帝和陸壓在戰鬥，魔妮兒旁觀。
而在他們三方看來，這也都是很正常的一幕。
魔妮兒救了邪帝，且付出莫大代價讓其成就大帝，爲的就是讓你回報。
陸壓當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認爲邪帝爲魔妮兒駕馭很正常。
至於邪帝，至少看上去也是如此的。
不過這一戰，他並沒有再如之前那般兇狠，反倒是陸壓，頻頻重手出擊，甚至在和魔妮兒戰鬥中從未變幻過的麻衣，也開啓了玄奧模式，竭盡變幻之能來應對邪帝無所不用其極的試探。
是的。
第一戰是玉石俱焚……
第二戰反倒變成了試探。
這種試探是全方位的，沒有絲毫遺漏。
氣運。
力道。
智慧。
修爲。
修行。
悟性。
天機。
……
只要是能和陸壓發生點兒關係的層面，邪帝完全沒有放過的意思。
而魔妮兒也看得聚精會神，同時心頭暗暗心驚。
她的心驚，並非因邪帝試探出的陸壓的某些東西……
而是邪帝對她心思的揣摩。
往簡單裡說……
這個時候的邪帝，就是一位手藝非常精湛的屠夫，正將獵物一點點兒解剖，呈現於她面前。
而她魔妮兒之所以觀戰，爲的是什麼？
就是這個！
就是要熟悉陸壓！
不用她開口，邪帝便用她最滿意的方式，將這一切呈現……
卻不是幸福感，而是莫名的細思極恐。
“呵……”魔妮兒並沒有將這個思緒繼續下去，而是嘲諷道，“方纔的玉石俱焚，還能勉強應付，如今形同切磋，反倒落入下風……陸壓，當你銳氣盡失，便是你喪命之時！”
不僅是魔妮兒……
就是遠處觀戰的異族大佬們，也看得心驚肉跳。
雖然他們和陸壓、邪帝之間的差距很大……
但他們和魔妮兒一樣，通過邪帝的努力，陸壓在他們面前一點點被扒開！
這個是恐怖之處！
“誰又想被人扒開啊……”
“哎，陸壓是強，但邪帝他……”
“那個女魔頭說得沒錯，陸壓家之前能和邪帝對拼不落下風，是佔了悍勇，而如今的試探之戰形容切磋，他實力不濟，落入下風是必然之事！”
……
在他們看來，邪帝就宛如點水的蜻蜓一般調戲陸壓。
陸壓卻要針對邪帝蜻蜓點水般的每一次殺伐都要全力以赴！
因爲你根本不知道這次試探會不會變成真正的必殺一擊！
“這便是修爲的缺陷了……”魔妮兒冷笑，“你始終未入大帝，仗着宙棺之力無敵，但宙棺之力有限，陸壓啊陸壓，你的宙棺之力，還能用幾次呢？”
正說着……
面臨無限壓力的陸壓陡然一頓！
頓得異族大佬們亡魂大冒！
頓得魔妮兒都有出手的衝動！
邪帝卻倏然遠離，靜靜注視着陸壓，似乎停下來的陸壓，有大招要放！
“你花樣挺多的。”
陸壓認真說了一句話，然後瞥了眼魔妮兒。
邪帝和魔妮兒都呆住了。
等那羣異族大佬反應過來這話的意思後，第一反應就是捂住了嘴巴，因爲他們很怕體內的爆笑沖天而起！
你是因爲花樣多，才被魔妮兒看上的吧？
邪帝終於明白了陸壓的話中深意。
你是因爲邪帝花樣多，纔看上他的吧？
魔妮兒也終於明白了陸壓含蓄的譏諷。
但一人一魔，非但沒有動怒，反倒相視而笑。
“陛下，幸不辱命。”
“你確定試探出來了？”
“縱然不是完全準確，但也差不了多少了，”邪帝認真道，“他頂多還能施展兩次宙棺之力，否則……他不會用這種手段中止戰鬥。”
“兩次……”
魔妮兒閉上了魔眸。
她很激動。
也很衝動。
但她不希望自己內心的衝動，被外人察覺。
兩次宙棺之力，是什麼概念？
是她丟出鎮魔碑後，就能獨自殺死陸壓的概念！
而她的判斷，和邪帝完全相同！
“若你真還能施展三次宙棺之力，邪帝怎麼也夠資格讓你施展一次……”
但……
魔妮兒內心的產物，也僅僅只是衝動罷了。
她不敢將衝動變成行動……
因爲到了這一步，陸壓對她的威脅大大縮減，來自邪帝的威脅，卻無形中升了上來。
刀用得好，自然能殺人。
用不好，則有傷己的可能。
更何況，邪帝這柄刀不僅前所未有地鋒利，更是前所未有地陰譎詭異，難以揣度。
思忖良久，魔妮兒睜開了雙眸，直勾勾看着邪帝。
“既然有兩次，那你與朕各接一次，畢竟朕對最莫測的意海，很有興趣。”
邪帝臉上並不異樣，笑道：“陛下之命，莫敢不從！”
“意海？”
“邪帝竟能動用意海之力？”
“我的天，那可是……哎，萬古第一大帝，名不虛傳啊……”
……
異族大佬們嚇了一跳。
之前聽聞陸壓能施展宙棺之力的時候，他們就覺得這已經超出了想象力……
卻沒想到此刻又聽到邪帝能施展意海之力的驚天秘聞，簡直讓他們抓狂！
“若那女魔頭沒說假話，陸壓道友就凶多吉少了……”
“要不，我們去幫他？”
“你省省吧，寂滅之災當前，那女魔頭不會對我們如何，你這一上，不是連累吾等？”
“可笑，既知寂滅之災當前，瀚宇都將毀滅，苟且偷生還有何意義！”
“萬一呢？萬一吾等就是天道衍的那個一呢？你敢說自己不是？”
……
衆生是糾結的。
明知道寂滅之災下，瀚宇歸墟，生靈盡滅……
但對生的嚮往，卻又讓他們不缺僥倖之心。
“一羣懦夫，難怪上古洪荒都沒容爾等之地！你們不去，老子去！”
怒而出聲的，就是饕餮一族的新族長。
只見他怒咆一聲，瞬間出現在陸壓身旁。
“陸壓前輩，晚輩……”
這位忠肝義膽的饕餮族長還沒說完拔刀相助的話語……
就發現他眼中的陸壓，已經被切成了數十塊，每一塊都在不同的時空之中。
他一驚，趕緊看向自己！
“怎麼可……啊！”
饕餮死了。
陸壓卻沒死。
他身上的麻衣，是連時空都無法斬斷的奇物。
饒是如此……
未被麻衣保護的軀體，也離體而去，瞬息間湮滅在被邪帝分割的無盡時空。
但這並不是陸壓表情陡然凝重的原因……
讓他凝重的，是一片海。
他從未見過的海……
卻聽過。
“這就是邪天提到過的，意海麼……”
似乎是無可抗拒……
又似乎是不想抗拒……
夾裹着陸壓心神的命運，被意海吞沒其中——
而站在九天寰宇界壁外的陸壓，也失去了所有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