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蒙是不是大帝？
是。
對孔晴來說……
親眼得見一位生靈成就大帝，是她難得的福分。
因爲從未見過如此震撼的場景……
所以劍樓一提到大帝二字，她腦海中立馬就浮現出當初純蒙成帝的詭異景象。
同時……
她也終於反應過來，聽到純蒙依言行事準備下跪的自己，應該是什麼表情。
那是眼眶都快包不住眼珠子的表情。
打死她都想不到……
都不用堂堂劍帝開口……
僅僅是劍帝麾下一個弟子發話，就能讓純蒙下跪。
好在……
純蒙停了下來。
看到這一幕，孔晴那顆堵到嗓子眼兒的心倏然落回了原位……
因爲她簡直不敢相信純蒙這一跪，會引發什麼樣的驚雷。
但她更想不到的是……
停下來的純蒙，竟然會說出那樣的話！
“我也是大帝，是不是就不用跪了？”
孔晴差點因爲這句話噴出一口老血！
你要跪就跪！
跪到一半不跪了……
這就是在挑釁劍帝！
挑釁也就罷了……
只要你接下來不開口，我自然會介紹你是誰，你是什麼身份！
一場誤會，當即就能化解開來！
但你開什麼口？
開口也就罷了……
直言你是大帝就成！
還問個什麼是不是就不用跪了？
你這樣問，傻子都能聽出來你是在調戲劍帝！
因爲哪怕是實力最差勁的大帝，都不可能跪鈞帝！
更遑論劍帝！
孔晴不知道自己的身軀爲何會哆嗦……
同時劍樓也不知道自己的腿肚子，爲何會打顫。
當然……
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聽到純蒙這句話的劍帝，一雙劍眸，就已經眯成了劍。
讓他眯眼、讓他劍瞳驟縮的，便是純蒙自認是大帝這句話——
因爲他直到純蒙開口前，都未能看出對方的身份。
所以純蒙並不是大帝麼？
對方只是在說大話麼？
並不是。
當劍帝按照純蒙的自我介紹，將純蒙放在大帝這個位置來打量後……
他纔看出純蒙還真是一位大帝！
這就是他瞳孔驟縮的原因——
因爲他發現自己，竟然無法看透對方！
還必須得到對方的提醒，才能看出對方的修爲！
這說明什麼？
不言而喻。
不過……
這似乎也不重要。
劍帝是誰？
是九天寰宇上位大帝中排名靠前的大帝！
是僅次於九天九帝的頂尖大帝！
可這樣的存在……
剛剛竟然被戲弄了！
而且是從開頭到結尾一直在被戲弄！
是以哪怕知道對方的實力強得可怕，甚至有可能超過自己一線……
“所以閣下覺得，可以當本座不存在麼？”
話如劍。
這就是劍帝。
當然……
在劍樓等人看來，這都還是自家師尊十分收斂了……
否則即便不動手只是開口，也絕對不會是反問的句式。
“啊……”純蒙有些不明白劍帝的意思，站直了後才雙眸一瞪，欣喜道，“你，你和他們果然不一樣啊！他們是透明的，而你……”
劍帝淡淡道：“本座如何？”
“你是一根長溜溜的東西！”
“純蒙！”孔晴頭髮都嚇得立了起來，也顧不得自己卑微的身份，當即上前跪地求情道，“劍帝大人，純蒙他素來懵懂無知，出口不知所謂，請劍帝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
“哈哈哈哈……”
當劍帝開始狂笑的時候……
劍樓等弟子便瘋了一般跑回了仙舟。
他們通過笑聲就知道……
師尊這次怒到了何種地步。
縱然臉被嚇得蒼白，但他們注視純蒙的眸子裡，依舊不掩熊熊怒火！
“居然敢罵師尊不是東……”
“住口！你他niang長點兒腦子！”
“可惡，可惡！如此敗類，該當萬剮！”
“他到底是誰！九天寰宇何時出了個如此不長眼的東西！”
“看上去不像是九天寰宇之人？”
“廢話，若是的話，師尊會不認識？”
“那應該就是外域大帝了……”
“哪怕是種魔王，這次也定會被師尊抹殺！”
……
眼見劍帝被氣得狂笑……
笑得星空都開始哀鳴……
孔晴強忍笑聲帶來的強烈不適，衝純蒙急叫道：“純蒙，還不快快認錯！”
純蒙撓了撓頭，納悶道：“我幹嘛認錯？”
“因爲你說錯話了！”
“我，我沒說錯啊……”純蒙指向劍帝，疑惑道，“他本來就是一根長溜溜的……哦哦，我想起來了，這，這東西叫劍！尚用過，哎呀，對對對，就是劍！”
孔晴都快被氣懵了，滿臉急色地大叫道：“那位大人乃堂堂劍帝，修爲高於你，更是前輩，趕緊認……”
“不錯，我就是劍！”
止住笑意的劍帝，劍眸中已然被濃郁的戰意所充斥。
不過他並沒有立刻點燃戰火。
因爲純蒙話語中的一個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認識尚？”
“尚？哈哈，那可是我的好兄弟！”純蒙喜道，“你也認識尚麼？他很早就走了，也不等等我……”
劍帝看向孔晴，冷冷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劍帝大人，他……”孔晴苦得都說不出話來，只能掐頭去尾地道，“混宇之門一行，吾等和純蒙結識，結伴而行，他，他還曾幫過尚拿下機緣……劍帝大人，純蒙爲人其實很好，只是，只是有點傻……”
“呵，成就大帝的，又有哪一個是傻子？”劍帝不再壓制戰意，劍眸直視純蒙，“既和尚相識，本座便給鈞帝一個面子，動手吧！”
“動，動手？”純蒙一愣，連忙擺手道，“不不不，我可不喜歡打架，有話好好說……要不，我假裝給你認個錯，你也不生氣了好……”
“看招！”
在純矇眼裡……
劍帝就是一柄劍。
其實這話是他的驚歎，同時也是讚歎。
因爲無論是孔晴還是劍樓，抑或是劍帝所有的弟子……
在他眼裡都是稀疏的幾根線條。
只有劍帝是實實在在的東西。
可惜這種讚歎，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他帶給衆人的，卻是對劍帝毫不掩飾的謾罵。
同時……
他也是十分真誠的。
所以哪怕從孔晴話裡知道劍帝的不開心，是因爲自己說錯了話引起的……
且滋生了向對方認錯，從而擺平此事的念頭……
可他一開口，就是假裝認錯——
所以在他看來這一場衝突本該消弭……
卻不料劍帝直接選擇了出手……
這一出手……
他就慌了。
而這一慌……
他雙手就亂舞起來。
如同在混宇之門裡操控那些虛無的黑暗一般——
將從劍帝手裡飛掠而出的，一朵即將迸發出無匹劍意的青蓮，給揮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