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帝的帝心,開始惴惴不安。
在這種狀態之下,他甚至都忘了應對幾位同行的詢問。
詢問的事,其實也很簡單——
陸家少主成婚,居然沒有邀請自己的老丈人。
當然,說肯定是這樣說的,在他們看來,卻是陸飛揚想邀請浩帝,卻篤定這位老丈人肯定不會給自己面子,這才索性作罷。
所以他們的詢問,更多的是一種關懷,至於關懷之中有沒有幸災樂禍的情緒……
浩帝是沒心思去體會的。
匆匆用黑臉應付了一番,他便藉故離去。
獨處當然是安靜的。
於安靜之中,他更能體會得到自己急促的心跳,甚至都聽到了心跳的聲音。
隱隱間,他覺得自己的猜測極有可能是正確的。
“藉故請誅天而來……”
“說是釐清人魔戰場的因果……”
“實則不會那般簡單……”
“那小王八蛋和誅天早已一命交修,勢必會跟隨誅天至因果境,所以……”
“請誅天來是假,而小王八蛋來……”
……
浩帝深吸了一口氣的同時,閉上了雙眸。
良久……
“真以爲陸壓上次不出來,就永遠不會出來了麼……”
陸壓出不出來……
連陸家人都不知道。
但陸家少主,卻在成婚之後沒多久,就走出了先鴻山。
這一次陸家的隊伍,和上次前往因果境的差不多。
不同的是……
這一次鬥戰聖仙刀並未護佑在陸鬆頭頂上,而是掛在了陸家少主陸飛揚的腰側。
但凡看到這一幕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涼氣。
鬥戰聖仙刀是什麼刀?
是能弒帝的刀。
陸家少主是怎樣的少主?
是能弒帝的少主。
所以這一幕帶給衆生的,是一加一遠大於二的衝擊感。
哪怕有些大佬非常清楚……
隊伍中的陸鬆陸傾,實力連三成都未恢復……
隊伍中的陸家少主,更是成了毫無修爲氣息的廢人……
唯一擁有值得關注的戰力的,還是陸老四和陸老五……
可就是這樣一支實至名歸的老弱病殘,他們覺得至少也要成批的大帝,才能將其拿下。
這也是邪天頭一次在衆生的注視下,和陸家人走在一起。
感覺當然是不好的。
因爲鬥戰聖仙刀與其說是借他腰間一掛……
倒不如說是這把可惡的刀在陸鬆的要求下,在他體內繞了數圈。
這數圈,不僅將他捆得死死的,甚至連身殘志堅的邪刃,都被死死束縛,無法動彈分毫。
“有必要麼?”
“你覺得呢?”
“我覺得沒有必要。”
“你覺得沒有必要的事,就是我們覺得有必要的事。”
對於陸鬆突然變成無賴的改變……
別說邪天不適應,連陸傾三位老祖都暗暗咂舌。
因爲陸鬆的這種表現,分明就是在說——老夫除了變成一根筋的混不吝,還真沒辦法拿捏住你倆個無恥之徒!
“嘖嘖,不愧是飛揚啊……”
“二哥的命中剋星,哈!”
“前世就被飛揚折磨得夠嗆,這輩子飛揚看似沉穩了許多,但做起事來,卻更……”陸傾苦笑搖頭,正琢磨着用詞,心頭突然咯噔一聲,“嘶!”
“三哥,你怎麼了?”
似乎突然有所發現的陸傾,並沒有理會四弟,而是將陸鬆拉至一旁,面色凝重地說着什麼。
看到這一幕,邪刃略顯憋悶的聲音顫響。
“被這老三識破了?”
邪天瞥了眼陸傾,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
“二哥,有些不對勁!”
“什麼不對勁?”
“你有沒想過,萬一……萬一飛揚想去的,就是因果境呢?”
“這……不可能吧?”
“我就在想……前世也就不說了,飛揚今世出現後,有哪件事是被我們強迫成功的?”
“嘶!”
“所以我覺得,他是將計就計!他本來就不想去天蠍城,卻又擔心我們反對他去因果境,所以纔來了個欲進先退!”
“可,可他爲何擔心我們反對他去因果境?”
“因果境是那位的老巢!飛揚肯定是察覺到了什麼,尤其是那位點名要誅天去……”
“這……應該不會吧?”
“不會?二哥,你怎會如此認爲?”
“主要是這小王八蛋……這小王八蛋要和我打賭!”
“賭什麼?”
“賭密兒的命!”
……
當黑着臉的陸鬆將自己和邪天的賭約說出來後……
陸傾就皺起了眉頭。
“所以……”陸鬆淡淡傳音道,“你的擔憂是多餘的,這小王八蛋正一門心思和我賭氣,嘿……他若能算到這一步,那我這輩子不就白活了?”
“哎……”陸傾搖搖頭嘆道,“二哥,總之不能大意,我總覺得飛揚……”
“放心。”陸鬆輕輕道,“再不濟,也有鬥戰聖仙刀在,只要刀在,會發生些什麼誰能猜到?”
陸傾聞言,眼珠子都快掉了下來:“二哥,你……”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真當老夫是正人君子麼!”
“二哥自然不是……”
“嗯?”
“呃,我的意思是二哥並飛迂腐之人,而是擅於變通……”
“這馬屁有些生硬啊,我陸家人,在馬屁一途果然沒天賦……”
……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無賴自然是什麼都不怕的。
如今的陸鬆,就是一個爲了飛揚,爲了陸家而無所不用其極的無賴。
而得益於陸鬆畢生建立起來的崇高品格……
也沒人會相信陸鬆會突然之間心性大變,行事風格大變。
如是一想,陸傾那顆忐忑的心,多少也安穩了些許。
只是這安穩,帶着濃濃的苦澀與無奈。
“陸家,什麼時候需要用這種辦法求生過啊,大哥……”
朝陸壓自禁之地瞥了眼,陸傾便按下了心頭的疑惑,和邪天錯身而過時,還溫和地笑了笑。
“你是在笑話我麼?”
“自然不是。”
“既然不是笑話我,那能讓這把刀鬆鬆麼,有點憋。”
“憋就憋點兒吧,因果境不遠,就快到了,更何況……”
“更何況什麼?”
“這刀纏得越緊,越沒人敢拿誅……邪刃做文章。”
“這是何道理?”
陸傾呵呵一笑,不再言語。
邪天有些疑惑,因爲陸傾的言行太過神秘。
“邪刃,他說的到底什麼意思?”
“不是什麼好話。”
邪天聞言,隱約明白了——
“看來鬥戰聖仙刀和邪刃之間,也有些故事啊……真想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