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第一次戰爭……
另外兩次戰爭的結束,都和衆生之前看不上眼的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有關。
是以……
即使這依舊是一羣小道祖,下至軍士,上到三界的大人物,都沒有敢再無視他們的了。
雖說相當一部分的重視,是衆生以爲的,存在於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背後的陸家……
但能被諸般大佬惦記在心,這本身就是一種偉大的成功。
當然……
小樹等人心頭並沒有分毫的博眼球的念頭。
他們只是想幫邪天做點事。
做點什麼?
做點眼睜睜看着九州界被其他人擢升到九天寰宇,卻無可奈何只能接受成爲附庸之事實的積極迴應。
天知道邪天有多不想和陸家打交道……
但作爲邪天最爲親近的人,他們能感同身受。
對邪天而言,這不是恥辱……
對感同身受的他們,卻成了無言的恥辱。
因爲……
邪天是因爲他們才選擇接受的,否則,他大不必攙和此事,天下之大,哪裡都可去。
而這一接受,緊跟而來的便是陸家的善意。
這種善意絕對沒有嘲諷,沒有憐憫……
所以小樹等人的行爲也不是反抗,而是迴應。
哪怕這種迴應,積極到了不惜燃燒壽元……
組成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的兩百餘人,也沒有一個不是心甘情願的。
如此一來……
無論是浩女的請求,還是陸傾的告誡,都成了耳旁風。
如小樹一般……
私底下發泄了因爲這一戰而生的成就感、激動、興奮、驕傲後,九州衆人又迴歸平靜。
他們不在乎十萬年壽元。
就如同當初軍神谷內的邪天,爲一羣啥也不是的死營兄弟不在意自己的壽元一般。
人總得有點追求。
魔,亦如此。
當惑心反斗和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這兩個堪稱攪屎棍的存在,將手伸到魔族族羣內攪和一番後……
這種追求的信念非但沒有被魔皇雷霆鎮壓……
在近乎被九州衆修用罵語挑明瞭之後,反而開始順着人類所期盼的那樣,在潛滋暗長。
是的。
他們惶恐。
惶恐於挑明之後,跪在魔皇殿內的十數位命運叵測的種魔王。
但他們更惶恐於這種日子會成爲他們的一輩子。
再加上一番氣勢洶洶的雪恥之戰,又在更短的時間內被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給挫敗……
撤退後的魔族們,在挫敗、疑惑以及猶豫中,正失去鋒銳之氣。
這一點,只需從沖天魔焰變得萎靡不堪就能得知。
但落在因果境議事大殿諸般大佬眼裡……
這種萎靡不堪,哪怕有着再多的因素,也只會被他們歸結爲——陸家這種融合軍陣的手段實在是太過牛逼,竟把魔族嚇成這副模樣的範疇之中。
因爲只有如此……
他們纔會如玉玄所說的那般,具備莫大的勇氣。
勇氣是很珍貴的一種品質。
有勇如孔晴,明知前方是不可測的兇險,還能義無反顧跟隨公子尚。
當魔族和陸家第四次戰爭爆發之際……
公子尚也帶着浩然書海宗主之女孔晴,來到了混宇之門內的神秘之地。
說其神秘……
只因這裡並非是一如既往的黑暗,而是有詭譎多彩的光芒,自無盡遙遠的前方透射而出。
這讓公子尚感覺很是詭異和驚悚。
因爲他實在是想不到,到底是什麼樣的光,能透過混宇之門內的混亂……
因爲這說明瀚宇之中還真有東西,是不受混亂掣肘……
“抑或是比黑暗混亂,更爲本質的混亂?”
如是想着,公子尚卻也不忘懷中人。
懷中的孔晴,此刻和一塊冰幾乎無異。
此時公子尚方纔明白……
這一路行來愈發恐怖的寒冷,其來源就是無盡遙遠的前方投射而來的詭譎多彩之光。
此光之恐怖,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如此的寒冷若放在外界,一般的準帝都無法承受。
所以他停下來的位置,也是極爲講究的。
再前進一步……
懷中九死一生的孔晴,就將踏上十死無生的路。
似乎正因如此……
此刻俯視懷中孔晴的他,表情無比溫和,眸光卻也無比溫柔、堅定。
而幾乎被凍暈的準帝孔晴……
也感受到了情人的溫柔和堅定,且因此芳心大慰,若是眼淚能流出來的話,她更會淚流滿面。
眼淚是流不出來的。
因爲孔晴體內的鮮血幾近凝固,連準帝之力都開始變得晦澀,驅動艱難。
她甚至無法開口。
因爲一開口,她覺得自己體內僅剩的那口生氣,就將被凍結。
香消玉殞在心上人懷裡,這是能瞑目的……
但讓她無法瞑目的是,自己還未能幫到尚哥哥。
所以此刻看出公子尚要堅定地返回,寧肯失去機緣也要保她平安後……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敞開自己的識海。
這是任何修士都不會做的事。
這也是將自己的全部,暴露給外人的行爲。
但孔晴做了,毫不猶豫,心甘情願……
她只想讓自己的尚哥哥看到自己的意願,看到自己的心,看到自己的執着……
然後……
她覺得尚哥哥似乎也要哭出來,若是沒有這該死的寒冷的話。
但即便沒看到尚哥哥哭……
孔晴也已心滿意足。
他幻想着尚哥哥的淚水滴在自己臉上的場景……
公子尚也如她所願,“痛苦”地邁步緩行。
與緩行相對的,自然是疾行。
以邪天對寰宇世界的認知……
根本不知道帶着自己飛遁的血色長棺虛影,其速度究竟達到了何等程度。
他只知道……
自己在第八層古天梯內,其實半步都沒有邁出。
所以在琢磨了一段時間血色長棺後,他又站了起來。
與此同時……
魔妮兒的視線,也落在了邪天身上,想看看這個人類,想要做什麼。
邪天並沒有做什麼。
因爲他根本做不了什麼。
他唯一能夠做的……
就是雙手抱拳,朝自己識海上空的血色長棺拜了三拜。
“前輩,大家都是自己人啊……”
聽到這話……
正在苦練培元功的小霸王,直接噴了出來,然後愕然回頭,看向從未如此慫的今世自己。
也就在這個時候……
帶着一絲戲謔之意注視邪天的魔妮兒……
就看到自己花費了不少手段布在古天梯第八層內的宙棺虛影,嗖得一下消失不見……
只留下一個滿臉笑嘻嘻的,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