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聽得到古劍鋒內心絃斷的聲音。
但這妨礙他們因爲邪天的話而疑惑。
“吞瀾？”
“吞瀾是誰？”
“有點兒印象，好像是……誒？是吞瀾！金翅大鵬一族的奇葩！”
“奇葩？此話怎講？”
“吞瀾乃上古天驕，卻低調得令人髮指！”
“低，低調？他如何低調的？”
“低調到沒人知道他現在是死是活！”
“嘶，這……”
“哈哈，我想起來了，這個吞瀾按輩分來說，比三大上古道體低了一輩，論資質又比六道輪迴體冥欽稍遜一籌！”
“原來是他，嘖嘖，難怪低調，活在那個時代的天驕，誰又不敢低調！”
“他可不是一般的低調，除了不知他死活，甚至都沒人知道他修爲幾何！”
“這就過分……嗯？少主剛說，吞瀾在，在古天梯內？”
……
邪天幫衆準帝回憶起了吞瀾。
但很顯然，這個吞瀾不會讓他們產生太過的驚訝。
即便又驚訝，那都是因爲邪天說吞瀾在古天梯內。
他們搞不懂的是，這個低調得令人髮指的吞瀾，是如何混進古天梯的，另外……
“古劍鋒找吞瀾，這又是何道理？”
懷揣疑惑，衆準帝看向古劍鋒。
身爲老王八蛋……
縱然一根堪比救命的弦被邪天一句話給嘣斷了，但看上去，他是面不改色的。
他甚至還有心情笑……
不過再如何王八蛋，此時他的笑也不再單純，而是夾雜着些許譏諷。
而他譏諷的對象，自然是邪天。
“飛揚少主，你說這些話的時候，你自己信麼？”
話音很輕。
配合着古劍鋒臉上淡淡的譏諷，讓衆準帝很自然地便滋生了古劍鋒說的是真的，而陸飛揚說的是假的感覺。
更讓他們如此確定的是……
古劍鋒反問之後，邪天沒有任何反應，就這般平靜地注視着古劍鋒，彷彿理虧詞窮一般。
“誠然，”古劍鋒淡淡道，“本座與金翅大鵬一族的吞瀾有過謀面，卻也只是謀面，再者，上古洪荒崩碎之後，荒獸遠走，雖同屬九天，但交際甚少……少主此言，怕是有失理據吧……”
衆準帝聽得暗暗頷首。
他們不是傻子。
古劍鋒說的每一個字，他們在心頭都進行過反駁。
但反駁不了。
“吞瀾本就低調，連他的族人對其都知之不詳……”
“上古洪荒，荒獸乃人類大敵，且雙方涇渭分明，雖說後來荒獸勢弱，背靠吾族，但荒獸天性涼薄……”
“更何況，即使這個吞瀾活到了今世……那也不可能在人魔戰場出現吧？”
“是的，我記得人魔戰場初立之時，荒獸沒有被允許進駐，過了數個紀元方纔被允……”
“而邪天指的方向，好像，好像是天梯所在？”
“嗯？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一事來！”
“何事？”
“曾有傳聞，大鵬一族有先賢登天梯，不知結果，不知其所蹤……你們說，會不會就是吞瀾？”
……
議論至此……
衆準帝看向古劍鋒的視線就發生了些許變化。
若說之前他們相信古劍鋒和吞瀾並沒有什麼關係，完全是陸家少主胡謅之語的話，那如今……
他們就有些相信了。
因爲，古天梯內還真有吞瀾出現過的傳聞。
這是古劍鋒打死都想不到的情況。
吞瀾如此低調的人，即使進了古天梯，即使登了天梯，如何能留名？
“還有傳聞出現，開什麼玩笑……可惡，爲何本座之前未曾聽說過這傳聞！”
因爲知道劍帝的可怕……
古劍鋒一直都在尋找庇護自己之地。
古天梯算是半個。
之所以是半個，是因爲劍帝進不來，並不等於劍帝座下的弟子進不來。
他很清楚，即使這些弟子並不能將什麼帝器帶進來，但劍帝依舊能夠賦予弟子莫測手段來對付他。
局勢的發展，也正如他所料。
在百餘位能夠飛遁的準帝面前，他根本逃不走，唯一能做的，就是躲。
所幸他躲成功了，且躲得很有運氣，也很有底氣。
躲起來的他，等到了邪天這個契機。
而這個契機也超乎他所料地，將困局進一步變成了活局。
然而就在一切都朝美好的方向發展時……
邪天又捅了他一刀。
這一刀，險些讓他的計劃功虧一簣。
好在……
吞瀾是個被所有人都遺忘的人。
然而……
如今這也變成了他美好的想象而已。
一時間，古劍鋒因爲不可置信，身軀似乎都產生了輕微的搖擺。
但老王八蛋不愧是老王八蛋。
面對衆準帝狐疑的眼神，他呵呵笑道：“金翅大鵬嘛，說不定吞瀾是唯一能在古天梯內飛遁的存在，你說呢，飛揚少主？”
這句話，連消帶打。
不僅讓衆準帝皺眉，臉色陰沉，也再度將關注的焦點丟到了邪天身上。
然而邪天依舊不開口，注視古劍鋒的眸光，也沒有發生變化。
劍樓卻忍不住冷笑起來。
“所以，你是在嘲諷我們不是憑自己的真本事了？”
古劍鋒笑道：“我有這樣說麼？”
“哼，且不和你逞口舌之利！”劍樓冷冷道，“古劍鋒，少主不會胡言妄語！之前我還納悶你爲何會進入古天梯，如今看來你果然有所謀！”
“有所謀……”古劍鋒嘖嘖一嘆，笑着反問道，“敢請教，我謀什麼？”
“哼，這正是我要問你的！”劍樓眸光一厲，“老實交代，進古天梯，你有何企圖！找金翅大鵬一族的吞瀾，你又有何陰謀！”
古劍鋒笑得更燦爛了，攤手道：“最後一個問題，本座也在問自己……本座如何會找一個低調的上古荒獸，劍樓，大家都是劍修，你也幫本座想想吧。”
這是反話。
人人都能聽懂。
所以劍樓也皺起了眉頭。
“或許煉氣士還有可能找金翅大鵬一族，但身爲劍修的古劍鋒，他哪兒來的理由找吞瀾？更何況，這可是古劍鋒的死局，他找吞瀾，吞瀾就能救他？”
一時間……
三十位準帝面面相覷，一陣猶豫之後，又將視線挪到了邪天身上。
就在此時……
邪天開口了。
開口得很隨意。
很隨意地說了一句話——
“因爲，前輩你打不過吞瀾前輩啊……唔，是在劍道一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