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宇之門,是無法揣度的。
無窮,就是無限。
任何事物處於真正的無限中時,一切的真理、至理、道理都會被顛覆。
所以若是能夠揣度,在瀚宇存在的無窮歲月裡,早已有生靈能夠窺之,進而成爲公子尚想成爲的人。
但無法揣度,又不代表無法以現有的真理、至理、道理去解釋混宇之門。
縱然這種解釋是極爲片面的,放大到整個混宇之門是絕對不成立的……
不過至少對眼下三界衆天驕所關注的無形旋渦來說,是正確的。
來自鈞帝的提醒,針對的就是這一點。
因爲從某個層面來說……
推動混宇之門在瀚宇中前行的力量,也是混宇之門的力量。
這力量來自何處?
眼前的無形旋渦。
無形旋渦,從何處汲取的力量?
吞噬寰宇。
寰宇,又是什麼?
是萬道和諧運轉、相輔相成的集合體。
當公子尚的思緒,按照上面的步驟走了一遍之後,讓他豁然開朗的,就是混沌二字了。
萬道爲混。
歸一爲沌。
九天寰宇所有的修者所走的,就是歷遍足夠多的道,找到唯一屬於自己的道。
當修者找到這條道後,他們便會站在修途的彼岸,成就大帝之身、之名。
對公子尚來說,這條道更難走。
身爲混沌道體的他,本可以輕鬆成帝……
但落在他身上的寄望,卻比成帝難了萬萬倍。
但無論有多難,他走的路,和其他修者是差不多的,只不過更窄、更遠。
而如今……
他面前的無形旋渦,就幫他將這條更窄更遠的路,擴寬了,拉近了——
因爲無形旋渦所做的事,和他一直以來做的事差不多,那就是化萬道而歸一,是爲混沌。
當公子尚抖擻着精神朝無形旋渦走去時……
不僅冥欽等正在朝無形旋渦深處前行的天驕們呆住了,連九位魔族聖女,都很有些錯愕。
但很快……
衆生的表情,就變成了凝重。
公子尚是個穩重的人。
他的一舉一動,絕對是有深意的。
之前未能讓公子尚動心的無形旋渦,爲何會讓他突然產生一探的興致?
“不像是外物……”
“不是外物,那就是他自己有所感悟……”
“而無形旋渦,就是他感悟的源頭!”
……
有了推測之後,九位聖女互視一眼,也邁步前行,跟在公子尚身後接近無形旋渦。
看到這樣的一幕,純蒙有些發愣。
因爲他對無形旋渦的印象,就是個放屁的地方。
只不過和通常放屁的地方不同……
這個地方放的屁很大,大到足以驅動混宇之門,朝反方向極速前行。
所以他不明白的是……
除了周邊散落的那些東西以外,還有什麼是他未曾發現,結果被公子尚發現了的。
懷着好奇……
他一個閃身出現在公子尚身旁。
“尚,你在找什麼?”
公子尚強忍心頭驚悸,勉強笑道:“突然有所感觸,所以……”
“什麼感觸?”
“呃,我覺得這個地方,和我走的路有點像。”
純蒙大笑:“這是屁……”
出於對公子尚的感激,蠢萌蠢萌的純蒙,把最後一個字吞盡了肚子裡。
但這絲毫不妨礙九位魔族聖女聯想到這個字,並嗤笑出聲。
公子尚卻無所謂地笑道:“形容得很巧妙,卻不知純蒙兄何以教我?”
待明白公子尚此問是想需求幫助時,純蒙皺眉想了很久,從嘴裡吐出一句話來。
這個時候……
九位魔族聖女的耳朵是豎了起來的。
因爲她們覺得,這句話一定比剛纔那兩個字更戲劇化。
“我覺得最重要的不是吃了什麼,而是無論吃什麼,都能拉出相同的屎來。”
果不其然……
這是一句和前面兩個字高度結合的話。
九位魔族聖女笑得魔眸都眯了起來。
但在很短的時間內……
這些眯起來的魔眸,就好像被什麼突如其來的東西瞬間撐開。
但雖說眸子被撐開了……
她們的瞳孔,卻縮成了針尖。
“這個純蒙!”
“他!”
“哼,差點被他給騙了!”
“能在混宇之門內活得如此瀟灑,怎麼可能是一般人!”
……
而作爲這句話的主要承受者,公子尚更是直接品味出了此話中的莫大奧義。
“話雖粗鄙,但其中的含義……”
公子尚輕嘆一氣,滿是讚譽。
粗鄙,同時也是直白的代名詞。
能夠將鈞帝要他做的事情,用如此平實的話語說出,這就是本事。
所謂教化,便是如此。
而此刻看來,無論這個純蒙在教誨方面有心還是無心,這都不妨礙他在修行方面,取得了極高的,足以讓公子尚讚歎一聲的造詣。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公子尚朝純蒙真心實意地一拜,“多謝純蒙兄了。”
純蒙有些不好意思。
因爲縱然他第一句話剎住車了,第二句話,卻成了畫龍點睛。
所以目送公子尚雖說眸中滿是期待,卻不得不緩緩前行……
愧疚的他直接朝公子尚擺了擺手,同時喊道:“尚,我送你一程。”
相同的話,換掉稱謂……
便是此刻邪天對面的生靈,對邪天說出的話。
古天梯第四層,是一個極高的層次。
其容納的對象,往往都是三界中修爲達到齊天九劫途後期的絕對天驕。
這種天驕,距離準帝只有一線之隔。
所以……
若說拋開大帝不提的話,他們就是三界寰宇中,第二強大的生靈。
這種生靈眼前突然鑽出來一個道祖……
縱然以他們的智商必然會因之狐疑,進而產生各種揣測,卻絲毫不影響他們剷除妖孽的念頭。
而且……
他們自認有實現念頭的能力。
對邪天出手的,是一位魔族。
這說明即便同爲齊天境九劫途,朝他出手的人,也是三界生靈在這個境界中最爲強大的個體。
更讓邪天感到驚訝的是……
“這個種魔將,很適應古天梯啊……”
感慨間……
同樣很適應古天梯內詭異的天道本源的邪天,在暴退間揮手而出。
出了五條龍。
五龍縈繞成棍。
棍有五彩。
煞是好看。
卻看得面前的魔族嘴角上扯,扯出一絲譏諷。
“臨死前讓你明白一件事,縱然不清楚你如何能到這裡來,且還能活動自如,但……”
“但是什麼?”
“但是這個地方,越好看的,越不中用,只有直白和樸實,纔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