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帝對面是鈞帝。
二帝中間多了一張茶几。
這是公子尚沒有享受到的待遇。
茶几之上，兩樽木杯，杯中靈酒蒸騰，縷縷酒霧冉冉而升，看似輕盈，但每一縷酒霧都託着一顆星辰，星星點點，煞是壯觀。
浩帝的視線，一直在酒霧上面。
他看得很認真。
和鈞帝喝酒的次數太多了，多到他都數不清……
但這是他從未見過的場景。
“看來鈞兄在外遊歷，收穫不少啊。”
浩帝嘆息了一聲，語氣中滿是羨慕。
“呵呵，若浩兄能放下一些東西，以你之逍遙灑脫，屆時就該我羨慕你了。”
浩帝聞言，無奈一笑，隨後又似笑非笑地問道：“莫非鈞兄就能真正放下？”
“有什麼放不下的。”
“尚也如是？”
“不然呢。”
“他如今還不是準帝。”
“也要不了多久了。”
“準帝之後，還有很長的路。”
“那也是他自己的路。”
“呵呵，鈞兄對尚如此有信心？”
“不是信心，我引他上路即可，走，怎麼走，全在於他自己。”
“就怕有人搶先，畢竟……”
……
“哈哈，浩兄，我明白你的來意了。”坐在浩帝對面的黑衣中年男會心一笑，“是打算讓浩兒重歸帝位？”
“不然呢？”浩帝重重嘆了口氣，表情看上去也頗爲蛋疼，“鈞兄你說，這叫個什麼事！”
黑衣中年男笑了笑，問道：“小輩的事，便隨他們去吧，老頭子們插手反而不好。”
“鈞兄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浩帝苦笑一聲，“這種事，我能袖手旁觀？”
“那不然呢？”鈞帝端起木杯輕抿了一口，閉眸享受靈酒的滋潤之餘，輕輕開口道，“還別說，能配得上浩兒的人並不多，而飛揚剛好是其中之一。”
“哼，別跟我提那個牲口！”浩帝臉色鐵青，切齒道，“你是不知道，我殺人的心都有！”
黑衣中年男失笑道：“浩兄這話一說，我倒有點弄不明白浩兄的來意了。”
“哎，純屬忍不住，鈞兄莫怪……”浩帝一口鯨吞喝乾了靈酒，重重吐出一口酒氣，凝聲道，“我此來，是爲浩兒重登帝位一事，鈞兄何以教我？”
黑衣中年男微微頷首，道：“具體情況浩兄也知曉，如今九天寰宇成帝之難，不可想象，且數個紀元前，吾等便聯手推衍因果，這片寰宇最多隻有一個帝位了。”
“便是如此。”浩帝直視鈞帝，“好在陸家殺了一個，浩兒又是跌落自身帝位，她若重登大帝，只會拿走自己的。”
黑衣中年男笑着點頭道：“便是如此。”
“鈞兄，我倆的交情就別藏着掖着了。”浩帝苦笑道，“尚若想成帝，早可爲之，一直等到今日，爲了什麼我心知肚明，今日只想從鈞兄這裡得到一句話……”
“浩兄但講無妨。”
“吾女重登帝位，鈞兄會阻止麼？”
黑衣中年男笑着注視浩帝。
良久……
“會。”
浩帝卻並不意外，只是臉上苦笑更濃。
“我早就知道。”
“但我不是爲了尚。”
“我明白，鈞兄。”浩帝嘆了口氣，幽幽道，“只能怪浩兒命不好，該死的小畜生……”
再次聽到浩帝咬牙切齒罵陸飛揚，黑衣中年男忍不住笑道：“浩兄若真不想要這門親事的話，我倒可以……”
“那浩兒不得恨死我？”浩帝愁苦一嘆，“鈞兄，此事何以教我？”
這下輪到黑衣中年男苦笑了，他搖頭嘆道：“陸家的事本就一團亂麻，陸壓還自禁着，飛揚又顯世，而且……”
聽到此處，浩帝心頭微微一凜，皺眉問道：“而且什麼？”
黑衣中年男看了眼浩帝，嘆道：“宙棺與意海之光，可能和飛揚有關。”
噌！
浩帝驚而起身，不可置信地喝道：“開什麼玩笑！那王八蛋他何等何能……”
黑衣中年男笑道：“因爲古天梯一層，只有他最有可能。”
“那也不可能是這個王八蛋！”浩帝怒意上頭，破口大罵。
“若不是他，那就更麻煩了。”
浩帝面色一變：“鈞兄是說，魔族那邊……”
黑衣中年男微微蹙眉，沉吟道：“如今困擾我的就是這個問題，別說魔族聖女，便是女魔都沒有進入古天梯……總不至於吸引宙棺、意海之光而來的，是一個男魔吧？”
“有道理……”浩帝也皺起了眉頭，“那位是魔族有史以來最爲強勢的魔皇，因爲她的出現，魔族內部階級分化很嚴重，而階級的高低，更是男魔女魔巨大實力差的寫照，男魔……不太可能。”
黑衣中年男深有感觸地點點頭，嘆道：“總而言之，如今算是多事之秋了，還好……”
聽到還好二字，浩帝眉梢微挑：“鈞兄這是，布有後手？”
“浩兄高看鈞了……”黑衣中年男苦笑搖頭道，“我倒是想佈局，但那是古天梯。”
浩帝恍然：“是魔族女皇？”
“然也。”黑衣中年男點點頭，輕輕道，“還好的是，無論吸引宙棺、意海之光的是誰，那位都要動了。”
浩帝聞言，心頭一沉，口中卻笑得痛快：“哈哈，那小王八蛋慘了，南天門時就派出那般陣容刺殺他，若那位女皇看到他在古天梯，有他好受的了！”
“浩兄不擔心？”
“我擔心個毛啊！”浩帝罵了一聲，這才哼哼道，“要操心，那也是陸壓的事。”
黑衣中年男點點頭，笑道：“不過我還是很看好這門婚事的，若浩兄不介意的話，我還想爭一爭證婚人的位置，呵呵。”
“鈞兄莫不是在取笑我？該罰！”
“哈哈，好，那我便自罰三杯！”
……
暢飲三日後……
浩帝飄然遠去。
目送浩帝離去，黑衣中年男笑了笑，關注起了古天梯。
返回之後，浩帝誰都沒有見，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浩然閣中，面色陰沉。
二帝談笑間，看似和諧，實則滿是機鋒。
而在這機鋒之下……
屢遭挫敗的浩帝，並不覺得自己輸得一塌糊塗。
“連吾女重登大帝都要阻撓……”
“宙棺意海之光……”
“嘿，陸壓啊陸壓，本帝如今才明白，你爲何自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