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是爲了爆發。
就在衆大佬忐忑等待沉默後的爆發,在三位大佬身上出現時……
木尊爆發了。
不過爆發的後果是……
他自己受傷昏迷,之前被他收了的“程峰”,卻從他的袖子中鑽了出來。
這是比見鬼還見鬼的事。
他們能夠理解被收了的邪天會因爲不服而爆發,畢竟這貨是敢和陸傾大人頂嘴的毛頭小子。
但他們萬萬不能理解的是……
即使邪天想爆發,想反抗,又如何能反抗得了木尊?
他們可不會相信世間有什麼道祖境初期的天驕,能在齊天境後期的大能手中翻天的!
連上古三大道體都做不到!
但相信這一點後,另外一個無解的局面,又出現在他們面前——
若無法反抗,這小子是怎麼弄傷了木尊,逃離袖袍的?
無解。
因爲無解,所以目瞪口呆。
因爲目瞪口呆,所以高臺上又開始了死一般的靜默。
在死一般的沉默中……
邱冉和劍閣悄悄對視了一眼。
這一眼,就是一場對話。
“是……大人出的手?”
“怕是錯不了。”
“你感應到了麼?”
“是太乙尋源訣的氣息,木尊身上的。”
“此前聯軍的報告中,提及了木尊會太乙尋源訣……”
“但這也不能解釋爲何他的出現,會伴隨太乙尋源訣的氣息。”
“嗯?你的意思是……”
“希望不是我想的那般,否則……”
“這個木尊,不知道死字怎麼寫麼?”
“呵,說不定他以爲自己比妙帝要厲害呢……”
……
聰明的強者,喜歡推測。
因爲他們不僅有着常人難以超越的淵博認知、閱歷,還有這常人難以想象的智慧。
也正因爲這兩個前提……
他們猜對了許多事。
譬如太乙尋源訣的隱晦氣息。
譬如木尊想對陸家少主做的事。
……
這些東西,是元尚大帝都想不到的。
他此刻唯一的推測,就是——
“苦,苦肉計?”
因爲他知道,木尊知道自己對“程峰”的看重。
因爲他知道,木尊不會將自己的威脅當耳邊風。
因爲他知道,“程峰”再如何逆天,也不可能反抗得了木尊。
因爲他知道,除非木尊刻意放水,纔會有方纔一幕的出現。
而這一幕的出現,從某個角度來說的話,也是頗爲合乎情理的。
在衆大佬的關注下……
木尊放水。
讓邪天破囚籠而出。
衆大佬震驚。
陸傾三位大人驚訝。
隨後本着惜才之念,饒了邪天的大不敬之罪。
如此一來,邪天不僅能光明正大地成爲混元仙宗的人,日後碰到三位大佬,也不會太過尷尬,可謂一石三四五鳥的妙計。
如是一想……
元尚感動得差點落淚。
“大長老……爲了宗門,你真的是……”
他的真摯感慨尚未說完……
木尊醒了。
醒了的木尊,像是換了個人似的,身上逸散的氣息,讓人驚悚。
但這彷彿只是錯覺一般。
下一瞬,快到衆大佬尚未反應過來,木尊又恢復了原本的沉穩、平和……
但從他口中斷斷續續說出的話,卻並不平和。
“掌,掌教,快,快拿下此,此賊……”
正快步走想木尊的元尚,如遭雷劈。
“此,此賊可惡,趁,趁老夫療傷之際暗暗偷,偷襲老夫,快,快將其拿,拿下!”
元尚清醒了。
清醒之後,他愣了一瞬,回頭朝邪天喝道:“可惡,還不快退到一旁!”
說完,他又快步走向木尊,滿臉關切地將其扶起。
“大長老切勿動怒,此子實在可惡,之後本教一定會好好訓斥……都愣著作甚,還不快將大長老扶過去!”
元尚一聲喝斥,混元仙宗的兩位長老趕緊跑過來夾着還欲開口的木尊。
但元尚已經身軀一轉,一臉愧疚地面對衆人,苦笑道:“事出突然,讓諸位道友看笑話了。”
“哎呀,掌教言重了……”
“大長老的傷勢不要緊吧?”
“此子着實可惡,竟敢偷襲!”
“掌教,這種人何須留待之後,還訓斥?不如此刻便……”
……
元尚心頭一跳,趕緊道:“此事不急,關鍵是……邱冉道兄和劍閣道兄不是還有事麼,若因本宗之事耽擱,那元尚就萬死難辭其咎了!大長老,你說是不是?”
剛剛在旁人的攙扶下落座的木尊,心急如焚。
但他萬般的情緒和焦急,都無法頃刻間化爲行動。
因爲他知道……
掌教莫名其妙地看上了邪天。
而這種看重的程度,超乎他的想象!
極其隱晦地瞥了眼陸傾三人後,木尊忐忑的心稍稍安穩了些許。
“或許,邱冉和劍閣無法發現,而陸傾大人……”
“大人一直在出神沉思,或許也未能察覺……”
如是一想,木尊又瞥了眼退到一旁看上去很無辜的邪天,一口老血險些又噴了出來。
“便,便依掌,掌教之意……”
元尚滿意地點點頭,衆大佬見狀,也開始安慰木尊。
“大長老放心!”
“大長老別多想了,趕緊療傷要緊,可別耽擱了時間啊……”
“剩下的事便交給掌教吧,老夫相信掌教定然會爲大長老主持公道!”
“此子着實可恨,木大長老多好的人,你竟也有臉偷襲!”
“哼,本座的話便放這裡,但若掌教的處置不能讓吾等滿意的話,本座不介意親自出手!”
……
這些話……
擲地有聲,猶如驚雷。
所以……
蒙面的程峰又活了過來,且淚流滿面。
“蒼,蒼天有眼吶,這,這牲口終於要,要被收了……”
……
就在此時……
邱冉劍閣,相視一笑。
因爲實在是太可笑了。
他們本來還想看下去的……
但二人還是決定先站出來。
因爲他們能夠感覺到,陸傾已經開始不再壓制怒意。
而若讓這怒意不經任何緩衝爆發的話……
他二人或許不會死,但無論是劍帝還是因果境那邊,二人都無法交代。
“劍閣兄,你先還是我先?”
劍閣沉吟少頃,笑着回道:“那便我先吧。”
說完,他站了起來,且朝前走去。
在衆大佬的注目禮下,一直走到邪天面前三十丈方纔止步。
隨後他躬身。
下拜。
身軀直起來時,劍閣那張幾乎沒笑過的臉上,已經滿是笑容。
“公子,在下此來是奉家師之命詢問一聲,灼陽谷之後,公子還管古劍鋒的事麼?”
話音落……
轟轟轟……
億萬道天雷,劈在了在場所有人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