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大義……
讓自己最疼愛的一個弟子成爲別人的道奴，從而能夠在某個最爲關鍵的時刻，成爲引領人類聯軍逆襲翻盤的指路明燈，可見無情。
但爲了徒弟……
如今儼然已經成爲聯軍高層之一的木尊，卻絲毫不顧及自己的顏面，當衆嚎啕大哭，痛不欲生，可見癡情。
是以……
沒人知道木尊長老到底是無情還是癡情。
他們唯一知道的是——
這個木尊，可怕得令人髮指。
“木，木尊……木尊長老……”
“請，請節哀順變……”
“說不定高徒風珀會安然返回，師徒重逢，也不啻於一，一場佳話……”
“然也，然也，而且，若此事功成，你師徒二人堪稱最大的功臣，若是劍帝大人出手，說不定……”
……
很難得一見的高層結巴之語，在大殿內此起彼伏。
他們都沒意識到，曾可輕易出口的木尊，如今已經變成了木尊長老。
縱然這種敬稱並不意味着什麼，但至少，這些能將木尊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大佬們，已經開始尊敬對方了。
這點改變看在其他與會之人眼中，便忍不住暗歎一口氣。
“這個木尊，夠狠！”
“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走到如今的高度啊……”
“嘖嘖，開始吾等還嘲笑他派個炮灰，孰料……”
“孰料這個炮灰的作用，比另外二十九人加起來都大！”
“他奶奶的，失算了！”
“這個木尊……”
“這個木尊？呵，怕是以後遇到，得稱呼一聲大人了！”
“四大天門的高層看重也就罷了，你們想想，萬一他的手段又得到了劍帝的賞識，那……”
“嘶！”
……
木尊長老的表現，是很平庸的。
從平庸到非凡，他也僅僅做了三件事。
一是無意間包圍了二十萬魔族大軍，引來高層關注。
二是在一個準確的時間，準確地拋出了惑心反斗陣，直接改變了這場人魔之戰的優劣大勢。
最後，則是在魔族輕易翻盤之際，將之前埋下的一個小手段曝光，這一曝光，不啻於畫龍點睛，將木尊長老死死釘在了人類聯軍的最高層，供人膜拜敬畏。
哪怕最後一個手段看上去很是毒辣無情……
但看看此刻還在悲號不止的木尊，沒人敢將這種話說出來。
更何況……
木尊長老的悲慟，讓他根本不滿足於悲號。
在悲號了一陣後，他竟踉踉蹌蹌走到周覃師尊譚道友面前，轟然跪下！
“木道友，你，你這是……”
“譚道兄，老夫願將一切功勞轉增道友，只求道友一事！”
譚道友明顯嚇住了。
因爲即使如今局勢尚未塵埃落定……
但人類聯軍大勝，指日可待！
劍帝意志，必將順利貫徹！
此功之大，無可想象！
即使在高層瓜分絕大部分功勞後，落在木尊頭上的功勞，也足以讓任何一位準帝瘋狂！
“木，木道友你，你這是太，太客氣了……”被嚇住的譚道友結結巴巴道，“卻，卻不知道友所，所求何……”
“只求道兄賜老夫太乙尋源訣！”
木長老滿臉慘笑，決絕厲喝，狀若誓不罷休一般！
而這話一出，衆人皆是一驚！
“太乙尋源訣？”
“這，雖說這並非天一冥河的功法，而是譚道友的獨門秘法，但……”
“法不可輕傳啊，話說木尊長老爲何要求取太乙尋源訣？甚至不惜這般代價？”
“唔，老夫明白了，木尊長老肯定是太過悲痛和自責，是以想親手施展太乙尋源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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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如此以來，即使太乙契約無法圓滿解除，但至少，他還能看看愛徒……”
“哎，如此代價，只換得看徒弟一眼……老夫算心服口服了！”
“看來這個木尊，還真不是那般毒辣無情？”
……
譚道友也未曾想到木尊會提出此等厚顏無恥的要求。
太乙尋源訣，雖不涉殺伐，卻傳承自上古靈虛道場，乃上古三大尋源秘法之一！
而何謂尋源？
便是尋找天道本源的本質！
此等秘法，無比玄奧，便在上古時，擁有此秘法的人，大多也只能藉此法來尋找各種高品質的神源，欲藉此尋找天道本源本質，似乎比成帝還難！
縱然是譚道友，苦悟多年也僅從太乙尋源訣中悟出了一套太乙契約，以及其他些許小法門。
饒是如此，他也將此法視爲立身之本，此刻聽聞旁人當衆索取，臉色登時難看下來。
“縱然你此番功勞無雙，想借此就換取太乙尋源訣？也太……”
孰料他心中冷喃未完，殿上高層便發話了。
“太乙尋源訣？若本座所記不差，此法雖貴爲上古三大尋源秘法，其實早已殘缺，對麼，譚堂？”
譚道友心中一驚，趕緊回道：“回稟大人，在下所有的太乙尋源訣正是殘本，是以萬萬不敢答應木尊長老的……”
“既然是殘本，那便沒什麼打緊的了。”高層隨意地揮揮手，緩緩道，“既然木尊長老拿此番天大功勞換取，譚堂，你便成全木尊長老一片苦心吧。”
“這……”
“嗯？”又一高層眉頭微蹙，“譚堂，莫非你還不願意？對你而言，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然也，即使太乙尋源訣玄奧莫測，傳聞一旦將其領悟，便相當於築起三成帝路……”
“但譚堂，你那是殘本不說，就憑你的資質，何談徹悟？便是本座，也不敢有此奢望！”
“咳咳，你和木尊既然是同僚，便該急公好義，再者你問問在座各位，若要他們在殘缺的太乙尋源訣和此番木尊長老天大功勞中二選一，他們會如何選！”
“譚堂，言盡於此，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
軟的硬的，好言相勸的出言威脅的，如炸雷般在譚堂耳畔此起彼伏。
再加上一幫同僚頻頻相勸，譚堂最終崩潰，長長苦嘆一聲。
“罷了，若再堅持下去，倒弄得老夫裡外不是人了！”譚堂看着木尊苦笑道，“木尊道友，不是老夫不願，而是你若如此，便等於吃了大虧啊！”
木尊聞言，朝譚堂深深一拜，隨後淒涼而笑。
“連徒弟都沒了，功勞又算什麼，老夫還要多謝道兄成全之恩……”
“哎，是老朽佔了天大的便宜纔是，既然如此……木尊道友，這便是上古靈虛道場的太乙尋源訣殘本，請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