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陸鬆一句話,小屋變得安靜起來。
即便是陸壓在的時候,陸飛揚也是陸家的一根柱子,天生就帶有衆目所矚的光環。
陸風的隕落,爲陸家披上了一層濃濃的淒涼和悲哀,但這根柱子的迴歸,甚至能讓四位老祖暫時按下內心的苦痛,去暗暗觀察回家的少主。
但一番觀察後,他們是失望的。
從陸風之前的探知來看,今世的飛揚並不是一個冷酷的人。
但自從邪天來到陸風所在的院落,他們就沒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一幕。
甚至可以說,他們沒有從邪天臉上看出一絲緬懷,有的,只是波瀾不驚的平靜。
很自然的,他們就能確定一件事——陸飛揚,回家了,心,卻沒有回來。
但至少,人回來了。
暗歎一口氣的陸鬆,如是想。
他不是不想去細想,但邪天身上的麻煩,遠遠不止他說提及的。
正如他之前對邪天說的那般,邪天身上還有個最大的麻煩。
這個麻煩在暴露之初,就讓陸家不得不引出一次弒帝譜,且因此失去了陸風……
之後呢?
陸飛揚的敵人,連大帝都能驅動,甚至一口氣就驅動了六位之多!
六位……
是極限麼?
這次失利後,對方還會如何做?
對方究竟是誰?
三清道門的老妖怪,知道對方麼?
……
想着想着,陸鬆就突然開口。
“剛纔忘了問飛揚,浩女爲何會放他回來……”
“哼!”
提及浩女,陸老三陸傾就冷冷哼了一聲。
“若非她,六弟也不至於……”
“六弟之死,浩女脫不了干係,卻並非主因。”陸鬆凝聲道,“待老六後事處理妥當後,我會謁見浩帝要個說……哎,飛揚這是……”
離開陸風居所的邪天,此刻正走在下山的路上。
先鴻山對他來說是極爲陌生的。
即使暫時不打算違背陸鬆的意思,他最爲熟悉的九州界,也在先鴻山附近,他覺得自己當然可以去看看。
九州界的變化有些大。
先鴻山是什麼樣的存在,他並不清楚。
但若說他曾在上古洪荒碎片所見到的那並不完整的龍騰九霄,就是他心目中最爲美妙的修行聖地……
那先鴻山,就宛如存身於天道之中。
受先鴻山的影響,區區百年光景,九州界在外形上至少大了千倍。
不過大了千倍的九州界相比先鴻山,那也只不過是一顆稍微大了一些的星辰而已。
曾經四平八穩接受邪天躬身之禮的界靈,畏畏縮縮走了過來,見邪天想要抱拳行禮,他吧唧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小,小的參見少,少……啊!”
邪天一腳把界靈踹倒在地,然後施施然抱拳道:“見過前輩。”
然而,等他行禮後和界靈錯身而過,界靈又在怯怯的哭泣中跪了下來。
“邪,邪天……”
“前輩,您這又是爲了什麼?”
“因爲你,您殺了一,一位大,大……”
……
即使邪天沒有參與弒帝之戰……
他的迴歸,也會得到九州衆修的共迎。
只不過參與之後,迎接他的九州衆修,都是一張見鬼般的表情。
邪天裝逼的場景,他們看過了太多太多。
甚至在飛昇九天前,他們就在域外戰場看到了無數次。
但這一次,不一樣。
“別擠別擠!”
“讓我摸摸先……”
“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是牲口,和之前的手感一樣!”
“我去,不可能!”
“蒼天啊,給條活路啊,道爺這次是無比認真的啊!”
……
還能夠自然地在邪天身上亂摸的人,只有小樹幾個“厚顏無恥”的同伴。
甚至連老爹和葫蘆老頭,都只敢在不遠處用驚恐中帶着畏縮的眼神,怯怯打量邪天。
畢竟這一次邪天裝的逼,太可怕了。
邪天樂呵呵地接受着幾個逗比的亂摸。
他不是變態。
但這種被人亂摸的感覺,卻能撫慰他因小霸王的情緒而產生的,比時空錯亂還凌亂的荒謬感。
當然,他也是一個誠實的人。
“你們想多了。”邪天撥開兩隻不知廉恥摸向自己隱私部位的手,認真道,“不是我。”
“我就知道!”小樹揉了揉有些疼的手,眨巴着眼睛興奮道,“是誰?是不是那位?”
邪天知道小樹指的那位就是邪刃。
“不是。”他一邊笑一邊說道,“險些忘了,是這幾位前……咦,花兄?花兄這是怎麼了?”
“咳,他暈過去,很久了。”
終於等到了邪天的聲音,一位扭曲物輕咳了一下,故作鎮定地回答。
“他不要緊吧?”
“這個,怎麼說呢……”
其實四位扭曲物,非常清楚該怎麼形容花兄的處境——
才脫狼窩,又入虎穴。
當然,這八個字在完美形容花兄的處境之餘,也相對闡釋了他們四位的處境,且讓他們在享受一波三折帶來的刺激的同時,欲哭無淚。
終於離開了那片絕望的虛無,卻意外碰到了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帝。
然後他們教訓了對方。
他們對方死了。
死在了陸家的弒帝之戰中。
然後他們慌了。
因爲攙和弒帝之戰這種事,對大帝來說同樣是一個禁忌。
而且這種禁忌根本不需要考慮你的攙和究竟是幫陸家,還是懟陸家的。
這種情形之下,當然是要逃之夭夭。
而且他們有逃之夭夭,且不被陸家發現的底氣——那便是那片虛無用無盡歲月對他們造成的同化。
這種同化可以瞞過諸般大帝,當然也能瞞過沒有了陸壓的陸家。
然而……
就在他們準備逃之夭夭時,發生了什麼?
裝有他們本體和他們命運的邪天……
居然朝陸家人走了過去?
那個陸家老二陸鬆居然讓邪天去看什麼六叔?
六叔,居然是陸家老六陸風?
想明白這一點的時候,也就是花兄吐了一口老血昏過去的時候。
因爲幫他們離開那片虛無的人,不是別人,就是陸壓的兒子,陸家少主,那個在上古洪荒時活得無法無天的陸飛揚。
“就是他們?”
“他們是誰?”
“看上去,好奇怪,不像是人啊……”
“究竟什麼東西啊邪天?”
“哈道爺我知道啦,這一定是某種寶貝……”
……
邪天瞪了眼胡言亂語的幾個同伴,隨後恭敬地看向被他放出來的五位扭曲物。
“若我沒猜錯,這五位前輩,應該也是大帝。”
我去!
是大帝!
咕咚!
咕咚!
咕咚!
……
所有九州衆修,齊刷刷跪了一地。
然而,正當他們心懷對大帝的無比敬畏暢想着他們根本沒資格看到的大帝之威時……
“飛,飛揚少爺,在您面前吾……我算什麼大帝啊,出現在您面前這都是我對您的大不敬啊,請允許我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您面前,以免讓少爺您的高貴被玷污……”
剛被放出來就被先鴻山濃郁的陸家氣息驚醒的花帝……
連周圍的形勢都沒看清,就不假思索地諂媚開口……
聽得九州衆修眼珠子掉了一地。
也聽到另外四位扭曲物於沉默中開始遠離這個丟盡顏面的同類——
即使他們能夠理解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