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天並不知道三十六血界發生了什麼事,更不知道因爲裝逼失敗,羅夙又給他加上了一個名爲羅錚的兒子。
當然,他之所以能淡然面對上界羅剎獄皇子去往三十六血界,也是相信自己的判斷。
他的判斷,其實很簡單。
論修爲和戰力,小鈴鐺和小羅錚加起來也不是羅夙分身的對手。
但在融合十三氏族精血的過程中,他曾說了一句話——成也精血,敗也精血。
在他看來,體內擁有糅合了十三氏族精血的小鈴鐺和小羅錚,已經變成了羅剎這個種族中最特立獨行的存在。
他們存在的方式,更趨近於天敵這個角色。
而隨着修爲的水漲船高,他們對羅剎獄的壓制,亦將更爲厲害。
他相信,在接觸過小羅錚,尤其是小鈴鐺之後,羅夙會認識到這一點。
這一點,足以讓經歷過醒世神光洗禮的羅夙激發出難以形容的慾望……
而這慾望,更是小鈴鐺的存身之道。
在距離九州界千萬裡時,邪天便將心神從小鈴鐺身上抽出。
三十六血界的事,差不多已經收尾。
他給了小鈴鐺一個逆天的作弊器,但小鈴鐺究竟要做什麼,將來要成爲什麼,他並沒有過多地去幹涉。
“可惜,如今的我不能帶着你……”
暗歎一聲後,邪天給予了小鈴鐺真誠的祝福。
祝福的內容很簡單——開心活着。
爲了這四個字,他付出了許多。
因爲他想要太多人都開心地活着。
在這個過程中,有些人永遠地離開了他,但大多數的人,都活得自己,活得精彩,活得開心。
而這一點,便是他的慾望所在。
也正是這一點,讓他能夠在面對種魔甚至魔妾時,不被慾望操控。
因爲這玩意兒,剛剛好介於以天下欲爲己欲和以己欲爲天下欲這二者的中間……
這和他曾身處的佛魔二途中間的環境,完全一樣。
“僥天之倖……”
離九州界五百萬裡,邪天爲這場種魔之戰做出了最後的總結。
這個總結頗有些玄幻。
似乎之所以他能成爲這場種魔之戰最後的勝利者,靠的全是不靠譜的原因。
然而所有這些看似不靠譜的原因,無論是對佛魔二途的領悟,對希望氣息的領悟,還是對齊天之道的領悟,都是他用命換來的。
如此一想,邪天就踏實了起來,落地的步伐,也帶着一絲旁人看不懂的意味。
“這……”
“他變了?”
“近鄉情怯?”
“不太像……”
“貌似有些嘚瑟……”
“嘚瑟?他嘚瑟什麼?”
……
陸家四位緊隨而來的老祖面面相覷地議論着,聽得一旁的敖偈頭皮發麻。
他很想慘呼一聲——四位前輩,您幾位這種私房話就不要當着我這個外龍的面說好不!
萬一哪天我忍不住給人顯擺,說您幾位說少主嘚瑟得很,少主究竟是幹我還是幹你們啊!
當然,敖偈的這種想法本身就是相當欠揍的嘚瑟想法。
所有人都走了……
唯獨他一個能留在四位老祖身旁伺候,此等榮耀別說二部神界,便是九天之上都極爲罕見。
他甚至不知道,此刻正匆匆返回九天的冰衍,心頭就已經確定自己的敵人——敖偈,鐵定可以獲得進入陸家秘境的資格。
而且這資格,也不會有時限這東西的存在,比他師尊冰帝用種魔王交易而來的曠世機緣好太多太多。
九州界是亂糟糟的,且慘不忍睹的。
看到九州界的第一眼,敖偈就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因爲他不相信這裡會是少主的家。
見敖偈捂眼了,陸家四位老祖互視一眼,便打消了捂眼的念頭。
他們當然不會如此輕浮地用捂眼來表達內心的感受,但他們非常樂意用捂眼這種行爲,表達自己對邪天眼瞎的鄙視——這破地方,你竟當成家?
總而言之,即使邪月解釋了許多許多,四位老祖心頭依舊是很不爽的。
不過當看到三個……哦不,是三個女子衝向邪天的懷抱,隨後邪天又攬過第四個女子入懷時,這四位老祖臉都笑爛了。
畢竟前世的陸飛揚,高傲到了險些讓他們認爲將來繼承陸家的少主,其實是個好男風的基佬。
“不容易啊……”
“蒼天有眼啊……”
“也是,前世的飛揚高傲得一個女子都看不上,如今……”
“如今資質沒了,眼界也下降了,但我陸家,終於能續了,哈!”
“這是迄今爲止唯一能讓我開心的事……”
……
殷甜兒。
幽小嬋。
神姬。
天衣。
四位女子中,也只有天衣能讓他們的思緒下意識停頓那千分之一瞬。
而這千分之一瞬停留的原因,還不是因爲天衣自身的資質,而是外物。
所以他們的開心,是真的開心。
陸家缺女人。
陸家少主,尤其缺女人。
若在前世,在爲陸飛揚選女人這事上,完全可以用飢不擇食來形容他們的迫切。
但再飢不擇食,當看到婢奴女居然在一旁笑盈盈地站着看時,四位老祖的臉色都黑了起來。
“奇怪……”
“是她的弟子?”
“她的人,怎會和飛揚混在一起!”
“莫非她之所以順手救飛揚,就是因爲這個女人?”
“我就擔心,她救飛揚並非……順手啊……”
……
之前鬆的一口氣,此刻又提了上來。
陸家並不懼怕那個被成爲瘋子的女帝。
即便是邪天招惹到了這樣的存在,以陸家的底蘊,對方也不敢做什麼徹底得罪陸家的事來。
但讓四位老祖無法忽略的一個情況是——萬一是對方主動招惹邪天呢?
更何況,對方完全有如此行事的理由……
因爲被稱爲瘋子大帝的黑衣女人,在成婚當日,被邪帝給放了鴿子。
“無論什麼原因……”
最終,陸家的老二凝聲開口了。
“此事,我們自己要率先杜絕,不能讓飛揚和她的人再有任何聯繫!”
“二哥說得對!”
“至少如此一來,旁人也不會再將邪帝傳人的名頭,放在飛揚頭上!”
……
“邪帝傳人,哼……”
陸家老二冷哼一聲。
之前他和陸風所想的一般,即使邪天是邪帝傳人,替邪天擺脫這個名號也不是難事。
但如今因爲女瘋子的出現,他卻滋生了些許煩躁和不安。
而這些煩躁和不安,此刻便落在了邪月的身上。
畢竟事情的根源並非女瘋子,而是邪帝傳人這玩意兒。
這玩意兒受誰操控的?
沒有別人。
正是邪月。
“邪月……”
而就在陸家老二冷喃邪月二字的同時……
邪月便破天荒地現身,化爲一面帶笑意的淡漠中年人,從一旁的桌上拿起一盞酒……
“值此良辰,邪天,不如你們四位把事給辦了吧……”
邪月一飲而盡,旋即有些得意地對目瞪口呆的邪天道:“至於雙親高堂主婚人什麼的也沒關係,通通由我來!”
話音剛落……
陸家三位老祖便死命地拉住化身狂暴巨獸,一邊狂吼別攔我,一邊想要衝入九州界斬殺邪月的陸家老二……
縱然他們被刺激得同樣狂暴,同樣想衝入九州界幹掉無比嘚瑟的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