黍天子的疑惑,來自這半年來自身修爲的突飛猛進。
而這種突飛猛進,是超越了自身資質所限,以及功法極限的進步。
造成此等進步的,便是被種老變成淡淡金色的軍符。
當他斬魔六首,攢夠足夠的軍勳再次進入先賢大殿深處時,他以爲這個疑惑會隨着軍勳的大量消耗而得以解答。
然而,整座先賢大殿內所剩的古籍中,絲毫沒有關於金色軍符的記載。
最後,種老來到了他面前,然後言出二字,讓他無比激動。
“九天,九天……”
激動呢喃間,他緩緩擡頭,看向先賢大殿的殿頂,似乎殿頂之外,便是九天,便是他自從成爲天子後,便夢寐以求之地。
雖說因爲天帝帝允的厚愛,在他成爲天庭排名第十的天子後,便擁有了進入九天的資格。
卻也僅僅是進入九天的資格,距離有資格修行什麼種老口中的九天神通,不知還有多少歲月。
而如今,他卻在酆崖擁有了這樣的資格。
此等激動,他根本無法言述,最後只能轉身面向殿外,深深一躬,然後在心中感謝着某人。
“暠大人,實在是太,太感謝您了!”
對暠的感情,發自黍天子肺腑。
因爲他非常明白,若沒有暠的逼迫,心頭只有斬殺邪帝傳人慾望的他,根本沒有在酆崖長期停留的打算,也根本不會連續拼命……
如此一來,他也根本沒有進入斬魔大殿,進而被種老看重的機會。
看着黍天子溢於言表的激動,注視着黍天子的真情一拜,種老笑而不語。
面前小年輕的心思,他全都看得出,卻不以爲忤。
相比酆崖內部無盡歲月中發生過的,來自人類內部的無情傾軋,他看了太多太多,相比而言,黍天子的小心思,簡直清純質樸的可愛。
雖說不以爲忤,但他覺得黍天子肯定還是誤會了什麼。
“老夫所言九天,並不指上界……”
黍天子,又開始茫然起來。
種老見狀笑了笑,隨後收斂笑容,表情肅穆地看向蒼穹,拱手一拜。
“而是執宰九天的,九帝。”
然後,黍天子就變成了剛剛進城的鄉巴佬一般。
“當年的暠,也和此時的你一樣啊……”
種老放下雙手,笑呵呵解釋起來。
“斬魔,爲何要斬魔?”
“魔族肆虐,我等有秘法可阻魔於二部之外,本不該在無盡歲月中,將二部最頂尖的天驕送至酆崖,化爲累累白骨……”
“唯,有所圖!”
“所圖有別,對二部來說,所圖爲種魔,對你等而言,所圖便是斬魔之賜!”
“斬魔之賜!但凡斬魔,便有九帝氣息降臨,助修行,得眷顧,進而可行九帝所允之神通!”
“然人心不古,人心不公,人心不勇!吾等爲求二部安寧,只能借軍符中的道兵,收繳斬魔之賜!”
……
聽到此處,黍天子的識海便開始了怒海般的翻涌。
“斬魔之賜……”
“軍符……”
“所,所有斬魔之人,都,都可得九帝之,之恩賞……”
“卻,卻被收繳……”
……
種老漠然地嘆了口氣,隨後欣慰道:“但亦有如你這般勇往直前之人,經斬魔總殿考驗過後,便可獲得斬魔之賜,而其代表,便是金色軍符。”
黍天子壓下心頭莫名寒意,點點頭,半晌後問道:“所,所以九天神通……”
“所以九天神通,並非單純的上界神通,而是……”種老想了想,失笑搖頭,“這麼說吧,如今的你已有資格修行九天神通中的蒼!”
“蒼?”
“蒼,代表九天之一的蒼帝!”種老又肅容拱手,隨後沉聲道,“更代表其能讓你所修神通,威力暴漲一倍!”
“其後,更有另外八種九天神通,更能倍增神通之威!”
“然而,這僅僅是開始!”
“倍增之後,更有你無法想象的九天神通!”
“而所有的九天神通,非得九帝允許,萬古寰宇,無人可修!”
……
一句句黍天子無法想象的重語砸下,讓他的識海變得一塌糊塗。
看着黍天子那張不知該因何激動,卻又激動萬分的表情,種老知道,心性即便再好的酆崖精英,在自己這一席話語之下,至少也需數日方可平靜下來。
所以……
“而這,便是你們留在酆崖廝殺的理由……”
他嘆完最後一句話,朝殿門走去。
“大人……”
種老頓步,眸中那一抹詫異在回頭看向黍天子時消失無蹤。
黍天子不知爲何,已經變得平靜。
他看着種老,認真問道:“請問,暠大人修行了多少種九天神通?”
種老沉默良久,丟下一句話,轉身離去。
“七種。”
“七種……”
目送種老離去,黍天子恍惚的視線漸漸清明,想了想,他嘴角笑意綻放。
“七種,三千年,我,很有希望……”
呢喃間,他的心神沉入讓自己突飛猛進的那股氣息。
氣息不再莫名。
而似乎也因爲不再莫名,這一瞬,他身上金光綻放,化爲金柱,破開先賢大殿殿頂,直入雲霄。
隨後,一股浩然氣息從天而降,尚未進入黍天子體內,他便因一種莫名的敬畏趴伏在地,感激涕零地接受來自蒼帝的恩賜。
而恩賜二字,也在九州衆人心頭浮現。
當葫蘆老頭將邪天土之本源的異常,歸結爲他們還遠無法觸碰的,衝擊道祖的一成天道本源後,他們只能如此認爲。
但恩賜何來?
斬魔而來的所有莫名氣息,邪天全都分給了他們……
“沒想到,還是離你越來越遠啊……”
小樹默嘆一聲,將心頭的恩賜二字抹去。
因爲他知道,這不是恩賜,而是邪天真的比他們想象的還強,他們之間的差距,也遠非恩賜二字就能改變和形容。
是以……
平靜下來的小樹,開始環顧衆人。
當衆人的視線,也落在他身上後,他笑了笑,看向一個熟悉的方向,伸手一指!
“九州無敵!”
“大殺四方!”
一個月後,身懷邪軍軍魂的小樹,帶領補充完整的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再出九州,開始了沒有邪天的斬魔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