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音共鳴？”
“開什麼玩笑！”
“他窺源境五層修爲，修行上能與神宮境一層的古劍鋒媲美也就罷了，戰音共鳴？”
“是那柄古劍不靠譜吧！”
……
衆道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人會騙人！
器卻不會！
尤其是與劍修性命兼修的劍！
而戰音共鳴是什麼？
是對劍修之對手的認可！
更是對劍修本人的示警！
示警何來？
只因通靈的古劍能夠感應到，對手有擊殺自己主人的實力！
在邪天修爲不如古劍鋒，在劍修戰力首屈一指的前提下，這純粹是不可能出現的事！
卻出現了。
這一出現，讓古劍鋒眸中繼那絲疑惑之後，僅剩的一絲戲謔也倏然消失。
“我倆對決，便一招吧。”古劍鋒開口，戰音便消失。
“好。”邪天點點頭，想了想又抱拳道：“多謝。”
謝字出現得太過突兀。
所有人都在琢磨邪天謝從何來。
唯獨古劍鋒沒有。
他沒有任何動作。
依舊環抱古劍，靜靜看着邪天。
邪天同樣沒有任何動作，與古劍鋒互視。
互視間，古劍鋒之前爆發的戰意，緩緩消失。
同時消失的，還有在百萬裡戰地看戲的風。
觀禮衆修看得莫名其妙。
“這什麼情況？”
“是啊，除了風消失了，別無動靜啊？”
“不是越厲害，戰鬥氣勢越會產生各種光怪陸離的異象麼？”
“看不懂啊……”
……
衆道祖卻看得渾身冒出一陣寒意。
“二人都在調動體內一切力量爲己所用！”
“一招！這便是一招！卻不知會是何等可怕的一招！”
“老夫不知其有多可怕，卻知道這一招，是妥妥的殺招！”
“能夠做到這一步，不說殺伐，二人的戰力簡直，簡直不可想象！”
……
二人戰鬥爆發的前夕，只有風聲消失，別無異象。
但不多時，注視沉默戰場的衆修，就發現自己並未憑空想象，眸中二人就發生了變化。
“奇怪，總感覺二人變了……”
“是啊，變，變成了一個混沌？”
“不是混沌！是兩個正在醞釀着破混沌而出的天地！”
“你們聽，我，我似乎聽到了一些聲音？”
……
更古怪的一幕發生了。
二人仍舊沒有絲毫氣息溢露，依舊沒有任何動作，依舊沒有絲毫戰意滋生，衆修卻隱約從二人體內聽到了一種無法言述的聲音……
似衆生呼吸……
似長河奔涌……
似萬劍錚鳴……
似天地低語……
……
漸漸地，隱約二字被衆人抹去。
因爲這種無法言述的聲音，正式破開了朦朧而顯世……
先是如春雨的淅瀝……
隨後是秋雨的暢快……
再後是夏雨的暴戾……
直至刺耳！
直至炸耳！
直至摧枯拉朽地破開八塹天地的界限！讓觀禮衆修頭痛欲裂！
“啊啊啊啊啊！”
“我受不了了！”
“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他二人體內……是不是要爆了！”
……
衆修都快瘋了！
觀戰而已！
沒有動靜！
沒有異象！
他們卻聽到了二人體內詭異的聲音！
而這聲音更無從抵禦！無從抗拒！只能硬生生承受！
最爲恐怖的是，他們承受不起！
借聲音這種形式進入他們體內的，似乎不僅是聲音！
而是無法想象的力量在他們體內肆意亂竄！
是無法想象的戰鬥在他們體內隨意挑選戰場！
噗！
就在有二分帝資的修士承受不住此等殺音而吐血之際……
詭異之聲突變！
從複雜無比到極致如一！
從包羅萬象到渾圓如一！
嗆！
這是古劍鋒體內的聲音！
轟！
這是邪天體內的聲音！
就在兩個聲音同時顯世驚天之時……
懷抱古劍的古劍鋒，右手虛拔止戈，高揚指天！
雙手垂立的邪天，左腳後退一步，右拳收腰下！
咻！
執劍右手下劈！
哈！
握拳右手前轟！
無劍右手下劈兩尺三寸！
握拳右手前衝兩尺一寸！
一劍！
一拳！
戰鬥終於開始！
依舊毫無異象！
衆修目瞪口呆！
“這，這就完了？”
“應該是，是吧，不是說了一，一招麼？”
“這叫什麼？”
“我去，比之前無定界黃虎和師祖打的那一場更，更假啊……”
……
然而他們卻未曾看到，觀禮高臺衆道祖那一雙雙陡然綻放無窮光芒的眸子！
光芒並不因他們心情的變化而起！
純粹是因他們注視戰鬥的所見而生！
他們眸中的戰鬥場景，根本不是滑稽的、絲毫不對天地產生任何作用力的一劍一拳，而是……
有一道劈開天地的劍光！
有一記轟碎混沌的拳頭！
劍鋒所指之向……
拳意所指之向……
虛空！
仙靈之氣！
天地規則！
天道本源！
全是毀滅之景！
然而……
就在古劍鋒劈出的、邪天轟出的毀滅即將降臨對手身上！
就在衆道祖生出二人必死無疑的決絕念頭！
就在面色大變的東方明珠猛地爆發氣勢準備出手之際！
古劍鋒手握古劍止戈的左手，突然將手中止戈擋在了面前……
邪天收回轟出的右手，隨後雙手高舉，在頭上成交叉之勢……
“二人又動了！”
“第二招，是第二招！”
“這什麼鬼招……”
……
衆修錯愕的議論未完……
嘭！
二人雙雙如遭重擊！
噗！
二人雙雙不斷鮮血！
但哪怕二人吐血不斷……
哪怕二人重傷到了面色如金……
卻沒有一個倒退半步。
整整半炷香過去，二人因重傷而失去焦距的視線，纔再一次對上。
這一對上，古劍鋒就忽然想起戰前邪天對自己的謝意。
想到的同時，他也明白了對方爲何會感謝自己。
“感謝我會冒着失去性命的危險，接受你一戰的請求麼……”
當生死間大恐怖漸漸消褪後，他看向邪天，微微一笑。
“可惜，你未能入聖。”
邪天有些艱難地點點頭，笑道：“可惜，他未能出鞘。”
衆道祖聽得毛骨悚然！
剛經歷一場若不施展第二招就必死無疑之戰的二人……
沒有後怕！
沒有慶幸！
反倒在遺憾對手的缺憾所在！
而古劍鋒和邪天的對話，還在繼續。
“這下，我服了。”
“多謝。”
“看來，你有非拿第一的理由？”
“正是，卻不知道友你……”
“我的事是小事。”
“哈，那我就安心了。”
說完，二人艱難轉身，艱難朝自己所屬的金色高臺走去。
就在此時……
二人相隔千丈的虛空，陡然出現了一個空洞。
空洞之中，上演着各種衆修無資格可見、卻早已呈現在道祖眸中的萬千末世毀滅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