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有巧合。
仇天圓霸是從始至終沒怎麼關注邪天。
而無意間看到邪天某次突破至啓道境六層，就給小賊下了資質太過垃圾、連龍騰九霄都救不了的結論後，天外宮的真傳弟子們也放棄了關注。
再加上龍騰之地內外，雙方只能互視，無法互聽，是以縱然能時常看到衆修甚至龐玄那一臉見鬼的表情，衆真傳也只以爲衆修驚羨震驚的是自己。
一連串的巧合，讓這些心比天高的天驕，頭一次看到了邪天壓制修爲的場景，就被雷劈得外焦裡嫩。
“在龍騰之地，這怎麼可能！”
“難道說這小賊之所以修爲精進緩慢，就是因爲修爲的跌落？”
“修爲跌落，補足根基，開什麼玩笑！”
……
在天外宮的排名能比龐玄高的，眼界至少不會比龐玄低。
電光火石間，他們不僅看出了邪天的用意，心頭更是滋生了無盡疑惑。
疑惑雖多，總結起來就四個字——這不可能。
仇天和圓霸的心裡，同樣也出現了這四個字。
但高度不一樣，他們思考的深度就不一樣。
以眼見爲實取代這不可能之後，仇天圓霸二人見鬼般的表情，就變成了帶着恍然大悟和些許懊惱後悔的若有所思。
同時，他們心裡生出了一個念頭——
“他都可以……”
他都可以。
我們更可以。
支撐這個念頭的，除了二人比自身天資、修爲還高的自信以外，更重要的卻是強行跌落修爲後帶來的好處。
修之一途，愈行愈謹小慎微。
無論天資平庸抑或卓絕，縱觀所有人的修途，都是越走越窄的趨勢。
別說他二人，便是縱橫萬古寰宇的大帝們，同樣如是。
正因如此，所有人都明白，想要彼岸前的路儘可能寬上那麼一絲，唯一的辦法，就是無限地拓寬低境界。
何爲拓寬？
便是夯實根基。
只要根基厚了，寬了，哪怕修途依舊越走越窄，至少比之前寬。
受限於內外條件，資質平庸的修士往往有心無力，資質高絕的，卻對夯實根基無所不用其極。
尤其對仇天和圓霸來說，夯實根基的重要程度，絲毫不亞於龍騰九霄，甚至猶有過之。
是以得見邪天修爲跌落，在經歷了最初的震驚後，他們恍然大悟。
但恍然大悟的同時，他們也後悔懊惱。
“最好的修爲跌落時機，是在一霄啊……”
圓霸暗歎一口氣，不由又瞥了眼停在一霄極限處、且屁股對着晁青的邪天。
他體會不到晁青的怒火，他只知道，這個被自己搶了坐騎的施主，簡直氣運如虹。
“一家人，真好。”
感慨一聲，圓霸微微仰視，正好看到俯視自己的仇天。
佛眸殺眸一對上，他們就明白了彼此的心思。
邪天卻很不好。
繼被虛幻龍爪接連兩次剝奪了進步的機會後，他就想着早些進入二霄，看能否和仇天圓霸一樣，有和紊亂的天道本源觸碰的可能。
結果他修爲剛剛跌落，正滿懷期待被虛幻龍爪送入二霄，龍爪卻停了下來。
猝不及防的他愕然少頃，忍不住朝龍騰九霄外的敖絮看去。
敖絮不明所以，卻不妨礙她對邪天報以微笑。
“不用謝本……我，”棺材裡的老祖卻喜極而泣道，“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事而已。”
邪天聽不到老祖的聲音，所以他很快就明白了敖絮的“苦心”。
“是因爲見我想要補足根基，是以才讓我停下來麼……”
來自前輩的好意，除了讓他感激、無奈，剩下的也只有默默承受了。
不過好像停的位置，有些不合適……
如是想的邪天低頭一瞧，就看到了晁青那張無比憤怒的表情。
“你以爲借外力做跌落修爲夯實根基這等毫無意義的事，就能超越我麼？”晁青陰沉道，“告訴你，你這種手段毫無用處，而想超越我，也只是癡人做夢！”
確認對方絕對不會怒髮衝冠撞自己的屁股，邪天就朝晁青笑了笑算是迴應，隨後收斂心神，再次開始自己補足根基的行爲。
“哎喲我去，小師祖果然又開始了，沒什麼好看的！”
“是啊，我都要看吐了，不知啓道境六層他又要重複多少次……”
“嘁，你們這些不會抓重點的垃圾，如今重點根本就是他屁股下面的晁青……公子！”
“噗！若換作是我，寧肯下降百丈也不能留在那兒啊！這幾乎就相當於被人屁股坐在臉上！”
“你知道什麼，這叫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
衆人議論紛紛，久經邪天考驗的他們，很乾脆地無視了邪天，只圖看樂子。
“還敢繼續得罪五師兄，簡直自尋死路，真以爲五師兄是宰相肚量麼？”
掃了眼邪天，幸災樂禍的龐玄冷冷喃道：“呵，就算你不斷夯實根基，也根本沒有超越我的希望！”
冷笑一聲，他便收斂了心緒，開始關注仇天和圓霸。
即使失去了龍騰九霄的曠世機緣，身爲天生道祖，龐玄也能很快調整心態，再尋機緣。
機緣是什麼？
就是如今身處二霄的仇天和圓霸。
雖說他和二人存在這全方位的差距，但至少他能擁有衆修無法擁有的眼光。
單單是二人駁納本源的手法、速度、順序等過程，就能讓他獲益良多。
“果然不出副宮主所料，二人戰力雖有差距，但資質修爲，不相上下……”
他之所以得出這個結論，便是因爲二人之間的距離始終未曾發生變化。
“嗯？二人同時開始加速！”
龐玄雙眸一凝，心神更爲專注。
“殺之本源，歲月之意，金之本源，虛空本源……”
“嘶！圓霸究竟修行的是何功法，竟能同時影響六種天道本源！”
“好可怕的仇天，其殺之本源，莫非也是六分……”
……
二人的加速前行，讓龐玄看得眼花繚亂，心中既是震驚又是羨慕。
“不得不服啊……”
“二人對天道本源的理解，簡直超乎我的想象……”
“我終於明白了，二霄更爲可怕，但二人非但不減緩速度，反倒加快，就是爲了在極限中突破！”
龐玄只覺收穫良多。
“只有這種因高速而產生的極限壓迫，才能讓他們對天道本源的理解更上一層……”
話音未落，急速上升的仇天圓霸同時停下！
停下瞬間，二人面色先是蒼白，旋即殷紅！
噗！
噗！
噗！
被嚇得魂飛天外的衆修，只見噴出三大口血的二人，身上逸散的修爲氣息陡然下降！
“窺，窺源境九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