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霸手都不敢還。
他不確定自己還手之後，邪天那句別打死了還有沒效力。
若沒效力，他必死無疑。
嘭嘭……
嘭嘭……
嘭嘭……
他的視角不斷變幻，一會兒天上，一會兒地下，一會兒被轟進山中一片黑暗，一會兒被砸進湖裡水色粼粼……
但他的心情是不變的。
恐懼、駭然、憋屈、惶惶……
躺在地上，看着二十八人消失，刑霸沒有動。
他甚至不敢療傷，擔心二十八人再度出現，把自己揍還原。
沒多久，他艱難爬起，顫抖邁步，離開了石部落駐地的山腳，卻完全沒了來時的從容。
後昊等八大部落的祭司收回了視線，面面相覷。
去裝逼，反被日。
他們彷彿看到了刑霸那顆比肉身還碎的心……
刑劫更是重重嘆了口氣，看向刑釜的眼神，是那般的憐憫。
小朋友啊，別人是懶得收拾你，直接收拾了你視爲依仗的爹啊……
“一年不到，破鎖荒陣……”
至於後昊，更爲震撼。
因爲老祖佈下鎖荒陣，也就是邪天口中的至尊陣法時曾說過，按照他的判斷，邪天完全破開陣法，至少需要十年。
一時間，八大祭司都有些意興闌珊，爭奪戰都沒心思看下去了，滿腦袋都是邪天裝逼的身影。
又一天的爭奪戰落幕。
這一天，衆部落終於鬆了口氣。
因爲再無戰士的屍體被送進盆地。
大多數人都在興奮猜測，法巫是離開了。
只有少部分人才明白，法巫是永遠地離開了。
但他們也知道，對方還會來。
而這，也是邪天再次出現在後昊面前的原因。
“你看，這就是厚愛。”後昊一臉和藹的笑容，“五十九個法巫，呼吸間全滅，之前的你能做到麼？”
邪天懶得迴應對方的無恥，直接道明來意。
“法巫，究竟是什麼？”
“法巫啊……”後昊恍惚，“是一羣迷失了自我的祭司……”
在祖巫帶領先民奮鬥於水深火熱的洪荒時，便有了祭司。
十二祖巫，個個都是頭領，也個個都是祭司。
頭領負責一切與戰鬥有關的事務。
祭司則負責教化、祭祀、引導部落的人更好的生存……
可以說，一個巫部落的興衰存亡，八成在祭司身上。
大部分祭司都是好的。
一旦迷失，他們就會失去一切爲了部落的意志，強大的力量只會用於毀滅一切。
……
後昊說了很多。
邪天把對方說的內容堆疊在腦海裡，形成了一個頗爲清晰的身影。
這個身影，便是法巫。
身影一顯現，他就明白了爲何連後碩都那般忌憚法巫。
這也是很顯然的。
祭司能夠成爲部落的引導者，那迷失了的祭司，自然也會成爲部落的毀滅者。
甚至相對來說，法巫比祭司更爲可怕。
祭司的力量，用於引導部落生存延續。
而法巫，旨在毀滅一切。
“沒有弱點。”
後昊意味深長地看着邪天，說出這四字。
邪天也沒笑。
他明白後昊這話，是試探。
對方很希望自己能說出輕易解決法巫的原因，這樣巫之大陸纔會真正地興盛起來。
“你們做不到的。”
不是邪天目中無人，更不是他不想說。
而是誰能像他一樣，真正的三我爲一？
所以，連後碩都不敢沾染半點、一沾染就會迷失的法巫巫魂，在他面前只是一坨屎——除了抓的時候有些嫌髒，沒有其他任何危害。
“你們打算怎麼辦？”
這是值得思考的問題。
“第一天祭司時，所有祭司都預知到了此事。”後昊表情認真起來，“以前祭拜祖巫時，法巫不會來騷擾，但這次不同……”
“與刑殺的巫骨令符有關？”
後昊瞥了眼邪天：“你知道的不少，巫骨令符確實是關鍵，所以這次法巫不會小打小鬧，會破釜沉舟。”
邪天問道：“你們原本是打算拖延時間，力圖完成祭拜祖巫？”
“不如此，還能如何？”後昊呵呵一笑，有些淒涼，“誰都想回家的，眼見我們要走了，他們能不急麼？”
“原來如此。”
後昊笑道：“不過現在有你，情況就不一樣了。”
邪天卻沒笑，輕輕道：“別忘了，還有荒獸。”
後昊一滯，陷入沉思。
此刻他才意識到，荒獸同樣不可忽視。
而原因，則來自後羽霸道的三年。
“你慢慢想吧。”邪天起身離去，“我若能做到，會配合你們。”
“謝謝。”
後昊有些感動。
對方這麼仗義，想想自己的無恥，他難得生出些羞愧。
但下一刻，他就陷入瞭如何才能把邪天的力量最大化的無恥思考中。
刑部落。
小嬋院落。
邪天又施放了一次力量。
武商繼續鞏固剛剛突破的修爲，並煉化體內殘存的天妒劫。
小嬋繼續閉關，衝擊最爲艱難的虛聖境巔峰。
本想多陪陪小嬋的，但想了想石部落，他還是選擇回去。
剛到門口，他就瞧見了刑殺。
“刑殺老哥。”
“哈，邪天老弟！”
刑殺笑得比第一次還熱情，大手在邪天肩膀上友善地一拍，正要開口說些哥倆好的話，他的手就僵在半空，巫眸驚恐地看着邪天。
邪天認真道：“你猜對了，我肩膀上有法巫巫魂。”
“啊啊啊啊啊，邪天你個王八蛋……”
整整一炷香，將巫魂對刑殺的蠶食侵蝕、刑殺對巫魂的艱難抵擋看在眼中後，邪天召回了巫魂，邁步離去。
“謝了，刑殺老哥！”
迴應邪天的，是刑殺驚魂未定的罵聲。
“邪天，我去你大爺！”
石部落依舊沉浸在悲傷之中。
石圈更是無比自責。
彷彿老巫頭是死在了自己手裡。
邪天沒有勸慰石圈。
沒必要。
他知道即便石圈有這想法，下一次需要增加人手時，他依舊會派出更多的人，直至最後派出自己。
因爲巫的追求，不僅是生存，更是活得榮耀。
悲傷的根源，來自弱小。
然而想把這弱小變成強大，強如邪天，都自認做不到。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覆滅欺凌弱小的強大。
“毀滅麼……”
邪天右手一翻，五十九條極盡兇殘、似欲毀滅一切的巫魂出現。
“就讓你們看看，真正的毀滅是什麼……”
冷喃一聲，邪天左眸陡然灰寂。
一縷真正的毀滅之意溢出。
天地悲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