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斯傲腳步一停,扭頭看了一眼,只見諸葛飛幾人這會兒正邊看着自己引薦信中的內容,邊朝自己這邊而來。
“媽蛋!老子現在好歹也是一個子爵了,雖然只有二等,但是二等子爵特麼也是子爵啊!居然給我分了一個典獄長的小官!特麼的,這是想讓老子在監獄裡坐上四個月啊!”和嵩這會兒已經看完了自己引薦信上的內容,一臉不滿地在那發着牢騷。
公羊步凡看了他一眼,笑着問道:“你被髮配到了哪裡?”
“秦淮。”和胖子吐出兩個字來。
公羊步凡聞言,搖頭笑道:“江南水鄉之地,十里花場之城,你還想怎的?沒把你發配到北疆去就算是走運了,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和嵩撇了撇嘴,問道:“說得這麼輕鬆,這是秦淮的監獄,又不是秦淮的花場——你呢,你抽中了哪裡?”
公羊步凡揚了揚自己手上的引薦信,淡淡說道:“隴漠,北疆地界,看來這個夏天是不會熱到哪裡去了。”
“我靠,居然抽到北疆去了!”和胖子頓時臉露同情之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隴漠離邊關還有一段距離,沒有直接被髮配到北疆軍中,也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
公羊步凡搖了搖頭,笑道:“巧了,書院給我引薦的職位是隴漠的一個八品糧官,估計到時候要負責帶隊給北疆邊關運送糧草什麼的。”
衆紈絝一聽,都是都一個個臉露唏噓之色,很是同情地挨個走過來,在他的肩上或者後背拍了一下,以示同情。
公羊步凡自己倒是並沒有什麼抱怨的情緒,只是微微笑道:“畢竟,今年的歷練,只要不出意外,拿回來一個及格以上的評價,那我年底的總評估計也就能過關了。這等於是最後一次歷練,比你們艱難一些,也純屬正常。”
衆紈絝一想,這才意識到衆人之中,只有公羊步凡是癸級的,其餘人,基本都還在丁、戊、己這三個年級中當留級生,稍微好點的曹安,今年也纔剛剛升到辛級而已,距離從書院中畢業,最快最快也還要兩年的時間。
先聖書院的每年曆練,難度都是根據學生所處的年級來定的,像公羊步凡這樣即將從書院中畢業的學生,那抽籤的範圍本身就被圈定在了北疆、西疆、南疆這三大地界的附近,而書院給他安排的歷練職務,多半也會和軍伍相關。
至於像和嵩這樣纔到丁級的學生,抽籤的地域就不會安排得太偏遠,基本在江南、江左又或者是蜀中這一些比較富庶繁華的地方,書院安排的職務,相對也偏文職一點。比如和嵩的典獄長,說穿了就是一個秦淮某個監獄裡的小頭目,手下管着三五個獄卒,平時也不會有什麼重要的任務壓到頭上,相對來說,這歷練的難度就要顯得容易了許多。
而事實的結果,也正是如此。
除了公羊步凡被髮配去了北疆外,其餘衆紈絝,和嵩要去的秦淮、劉小別要去的梧州、齊文華要去的柳城,這都是屬於江南地界;而司馬狂要去的隆川、諸葛飛要去的河右,則是位於蜀中一帶;衛武陽要去的平陽,跟紀武嵐要去的允州,則是出於江左的範圍,都是富庶安定之地。
也就是年級比他們高了一兩級的曹安,要去的臨汾稍稍偏遠了一些,但也在蜀中附近,比起隴漠這種北疆之地來,可就不知道要強上多少了。
“五少,你呢?”衆人相互問了抽到的地方和書院安排給自己的職位,最後都齊齊看向了一直沒有出聲的孟斯傲,“你抽在了哪裡?”
“屏西。”孟斯傲淡淡一笑道。
“什麼?”衆人一時間都沒有聽清。
孟斯傲只得又重複了一遍:“屏西,西疆地界。”
衆紈絝頓時一個個露出驚詫的表情來,諸葛飛最是憋不住,直接開口問道:“怎麼會是屏西?屏西距離居庸關也就不到千里的路程,騎北疆龍駒,一天就能夠趕到,這比步凡的隴漠還要來得偏僻啊!五少你跟我一樣,才丁級而已,怎麼會抽到屏西的?是不是岑夫子老眼昏花拿錯了籤筒,把癸級的籤筒給你抽了?”
“對啊對啊!五少你趕緊回去找郭大儒,讓他改一改地方!”劉小別也是急忙說道,“就算你那日在‘文氣’比鬥上贏了那個‘至聖閣’的大儒,也是丁級的學生,怎麼能夠無端端地提高歷練的原有難度呢!”
孟斯傲卻是笑了笑,輕描淡寫道:“說不定是書院這些大儒覺得我的水平已經夠了,想讓我提前畢業也不一定。”
衆紈絝都是面面相覷起來。
“行了,引薦信都領了,屏西就屏西吧。”孟斯傲對衆人說道,“信上都定了報到的日子,大家回去收拾一下,各自上路吧。要是誤了時間,你們今年可就又要留級了!”
“怎麼可能!”和嵩成竹在胸道,“就憑我們幾個的妖獸坐騎,就算再在京師玩上兩天,也是來得及的!”
孟斯傲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公羊步凡說道:“五少說得對,多給自己留點緩衝的時間,免得路上因爲遇到什麼事情,耽擱了一下,那可就是得不償失。我們在春獵中出了一把風頭,現在京師裡,有的是等着看我們倒黴出糗的傢伙,尤其是書院裡的這些人,大家還是謹慎一些的好。”
“就憑他們,也想看我們的笑話?”和嵩不屑地哼了一聲,“我們哥幾個早已經脫胎換骨了,他們還當我們是過去的我們嗎?走走走,大家一道出發,臨行前去饕餮坊再喝上一杯,接下來哥幾個可就要有四個月見不到面啦!”
他的這個提議,得到了一致贊成。
一個時辰後,帶着收拾好了的行裝的衆人,在饕餮坊中相見。大家都是相視一笑,也沒有再多言語什麼,端起身前桌子上早就滿上了的酒盞,齊齊舉杯,一飲而盡,互道一聲“保重”後,便牽着各自的馬匹,在饕餮坊外分道揚鑣,各自向着京師東南西北四扇城門的所在,大步而去了。
一炷香後,京師外,馬蹄聲起,塵土飛揚。
一個在城外官道旁支着一個茶攤的男子,看到騎着北疆龍駒漸行漸遠的孟斯傲的背影,從懷中摸出一道符籙來,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人注意到自己,便悄悄激活了這道符籙,貼到嘴邊,低聲說道:“那個孟斯傲,剛剛從西門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