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孟五少卻是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他腦海中的透明小人,就是這天地之間一切氣勢的剋星,就連當初,卓不凡這個級別的大能,有意釋放出氣勢想要探探他的底細,也被這透明小人毫不客氣地吞噬了一個乾淨。
此刻,這白衣老者加上這篇“聖人篇章”的氣勢,連卓不凡當日用來試探他時釋放出來的氣勢的七成都不到,甚至,要不是察覺到岑燦四人的異樣,他都不知道這白衣老者,已經暗中施展開了手段。
“滿口仁義道德,實際上卻男盜女娼的賤人本侯見得多了。”孟斯傲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和蔑視,他衝着這白衣老者凌空戳了一下,嘴裡冷笑連連,“如果說岑夫子四人幫助本侯,是爲虎作倀,那麼你們七人,就是本侯口中那滿口仁義道德、實際上卻一肚子男盜女娼的賤人!”
“放肆!”
“黃口小兒!”
“閉嘴!”
他話音未落,七人之中的壯漢、紫袍男子和武姬闐已經厲聲暴喝了起來。
“這算是被本侯戳中了痛處,惱羞成怒了麼。”孟斯傲哂笑了一聲,手指連連點過這三人,“你們身邊就有大儒,不妨問問,是不是聲音越大,就代表自己越有道理。”
白衣老者“哼”了一聲,冷冷開口道:“老夫活了這一輩子,還是頭一次被一個黃口小兒當着面,指責說是‘滿口仁義道德、實際上卻一肚子男盜女娼’!老夫什麼人品,又豈是你信口胡說就能污衊得了的!老夫領悟的這篇‘聖人文章’,就叫做‘爲人八德’!全篇一共一千字,老夫領悟了九百九十九!憑你,也敢將那種屎盆子往老夫的頭上扣!”
“這老夫子,的確是世間少有的大德之人。”岑燦這時候也開口了,“否則,他是不可能領悟得了這篇‘聖人文章’的。‘聖人篇章’,直指本心,德行不夠的人,就算學問再深,也是不可能領悟其中道理的。更不用說是將其轉化爲自己的學問,記載在‘經典’之中了。”
“你還算是良心未泯,還有改過自新的可能!”白衣老者看了岑燦一眼,點了點,然後,目光重新轉回到孟斯傲的身上,語氣漸漸森冷了起來,“小子,連你們大離的大儒都說老夫是有大德之人,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那壯漢冷哼道:“孫老,和這小崽子廢什麼話!他施展這種手段,如此作踐周大儒和周坤,完全就是蔑視我中央聖朝威嚴,早就犯下了萬死莫辭之罪!你直接用這‘聖人篇章’將他碾壓,代他孟家清理門戶就是了!諒那孟開疆和大離皇帝,也不敢多說什麼!”
白衣老者卻是老神在在,搖搖頭道:“我要是直接以‘聖人篇章’將他滅殺,他肯定是口不服心不服!我就給他機會,看他還能狡辯出一些什麼來!我要他死的心服口服!”
“嘁——”孟斯傲不等這白衣老者把話說完,就鼻孔朝天,萬般不屑地哼了一聲,聳聳肩,看着這七人道,“碾壓本侯?你們也真有臉說這種話——能夠領悟聖人書寫的德行篇章,就一定是有德之人嗎?”
“孟小友,慎言。”褚老也開口了,“聖人篇章自有靈性,就跟聖人傳道一樣,無德者,是萬萬不能領悟其中道理的。”
白衣老者冷笑道:“這事間公道,黑白分明,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你這黃口小兒,以爲單憑几句顛倒黑白的污衊,就能毀了老夫的清譽?真是無知!真是可笑!”
和他同行的另一位老者,也是冷笑連連:“任你今天舌燦蓮花,也要落個身敗名裂、橫死當場的結果!今日這事,就算傳播出去,世人也只會說你死得好,死得活該!有這篇‘聖人文章’爲證,你再怎麼顛倒黑白,也不可能動搖得了孫兄在世人心目之中的德望!”
“說本侯顛倒黑白?”孟斯傲哈哈一笑,對岑燦說道,“岑夫子,能借你的‘浩然正氣’一用麼。”
岑燦一愣,但還是讓自己的“經典”升騰了起來,然後裡面無數的學問、詩文、經義、道德篇章流淌出來,化爲了最原始、最純淨的“浩然正氣”。
他這一部“經典”施展出來,對面的白衣老者孫老和另一個老者,都是目光一凝,臉上流露出了驚訝和詫異的神色來,顯然是沒有料到,在大離這個中洲大陸的東部小國家中,居然也有一個在學問上並不遜於自己二人的存在。
不過,對於孟斯傲想要借用岑燦的“浩然正氣”,兩人雖然沒有開口嘲笑,但是眼神之中流露出來的譏諷,就連瞎子都能夠看得到——
一個連“浩然正氣”都沒有蘊養出來的紈絝子弟,莫非還想作一首詩詞以證明自己的德行操守不成?
簡直就是笑話!
兩人都不出聲,只等着孟斯傲一會兒詩文作出來,先讓他好好丟人現眼一番,再狠狠羞辱,最後纔將他擊殺。唯有這樣,才能稍稍洗刷一下中央聖朝所遭受到的羞辱和蔑視。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爲河嶽,上則爲日星。”這兩老的神情目光,一舉一動,孟斯傲全都看在眼裡,他也是心中一聲冷笑,口中開始徐徐吟誦了起來,“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
他竟是當着所有人的面,開始吟誦起了文天祥的《正氣歌》!
兩個老匹夫,你們不是說少爺是個指鹿爲馬、顛倒黑白的小人麼?不是依仗着一篇聖人所寫的“八德”,就自以爲已經站在了道德的至高點,永遠立於不敗之地了麼?
那好!少爺就先用這一首《正氣歌》,狠狠抽你們的老臉一記耳光!
你們要站在道德的至高點,狠狠羞辱少爺!那少爺我就直接站在這天地正氣的至高點,看你們這兩個老匹夫,一會兒吐不吐血!
“在齊太史簡,在晉董狐筆。在秦張良椎,在漢蘇武節;爲嚴將軍頭,爲嵇侍中血,爲張睢陽齒,爲顏常山舌;或爲遼東帽,清操厲冰雪;或爲出師表,鬼神泣壯烈。或爲渡江楫,慷慨吞胡羯,或爲擊賊笏,逆豎頭破裂。”
“是氣所磅礴,凜然萬古存。當其貫日月,生死安足論!地維賴以立,天柱賴以尊。三綱實繫命,道義爲之根。磋餘遘陽九,隸也實不力。楚囚纓其冠,傳車送窮北。鼎鑊甘如餡,求之不可得。”
他的聲音,抑揚頓挫,語氣之中,同樣有中正之氣徐徐升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