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莽的燕山山脈中,錢家的大隊人馬正穿過一片茂密的松針林。 隊伍派出的斥候,已經在大隊人馬行進的路線上,留下了各種事先約定好的記號。
這些記號,有的代表附近有強大妖獸出沒;有的代表絕對安全,是可以成爲安營紮寨的選擇點;有的則表示不久前有其他隊伍剛剛從這裡通過……
“今天是燕山春獵的第四天了,距離結束,只剩下一天多的時間,大家都打起精神來,爭取在晚上安營前再獵殺兩頭人階妖獸!”作爲錢家這次燕山春獵的負責人,錢甲瑞看着左側一塊山石上自家派出去的斥候留下的記號,拍了拍手,鼓動着整支隊伍的士氣。
這個留在山石上的記號,代表他們的斥候曾經在這裡發現了一頭人階妖獸的蹤跡。
錢甲瑞今年二十二歲,是興國公錢家這一代年齡最長的老大哥。作爲參加過十一次燕山春獵的“老人”,他對於這一帶的妖獸生活習性,可謂是無比的熟悉。
歷年來,燕山春獵的範圍實際上並不大,從武威精營所在的營地開始,向燕山中輻射一百五十里到兩百里地左右。因爲燕山山脈的地形比較複雜,很多地方,代步的馬匹都難以通行;再加上燕山本就是妖獸的地盤,馬匹在外圍逛逛還行,但想要讓它們繼續深入進去,除了品階比較高的北疆龍駒能勉強辦到外,尋常的馬匹根本就辦不到。
動物的天性,讓它們本能地會對妖獸產生恐懼。
否則,赤金的妖獸騎兵軍,也不會被譽爲“中洲大陸第一騎兵”,連孟開疆都要羨慕嫉妒眼饞。
而以步行的速度,即便參加燕山春獵的都是有修爲在身的修士,腳力也不會太快。加上還要尋找妖獸的蹤跡並且將以獵殺,行進的速度自然可想而知。
五天的時間,算上往返,兩百里地一直是歷年的春獵範圍,幾乎已經成了約定成俗的習慣。
不過,這個極限範圍,今年卻是早已經被打破了。
赤金和大楚兩大使團的到來,加上聖明皇陛下封爵的賞賜,無疑是激發了各家人馬最強烈的鬥志。
作爲大離王朝權力巔峰的四大國公之一,錢甲瑞帶領着錢家人馬,已經來到了兩百兩地範圍的附近。
這要是換了往年,他們應該已經要準備返程了。但是,這一次,錢甲瑞卻絲毫沒有要就此返回的意思,而是打算繼續深入,尋找更強大的妖獸獵殺,以增加錢家這一次在春獵中的赫赫戰績。
錢甲第有些無精打采地混在隊伍裡。
他身上的戰鎧是一個家將換下來給他的,不過,這只是他身爲錢家三少爺才能享受的待遇,他那些帶出去準備要孟思傲好看的家將,如今都只是可憐兮兮地穿着單衣,手裡提着其他家將備用的武器,縮在一羣披盔戴甲的甲士中間,怎麼看都是一副弱雞的模樣。
無論這次錢家能夠在燕山春獵中取得怎麼樣的戰績,他錢甲第算是沒戲了。
看着大哥錢甲瑞和幾個兄弟依然意氣奮發的模樣,他就恨得有些牙癢。
要不是孟思傲,他堂堂錢家三少,家族這一輩中目前唯一拜入仙道六大巨擘之一太一門的天才,怎麼會淪落到現在這副只能眼睜睜看戲的地步。
要知道,自從他在申屠破軍的引薦下,通過了太一門在大離王朝負責納新的那名師兄的考覈後,他在家族裡的地位就如日中升,甚至都隱隱超過了他的大哥錢甲瑞,有成爲錢家年青一代領軍人物的趨勢。
可是,眼下,他只能混在隊伍裡面,眼睜睜看着錢甲瑞和他的幾個兄弟,帶着家將上去獵殺一頭頭妖獸,拿下一筆筆本該只屬於他的戰績。
“孟老五!”錢甲第的牙縫裡恨恨地蹦出三個字來,算是把孟思傲給恨到了骨子裡。
其實他也不想想,如果不是他主動跳出來準備伏擊一下孟思傲,給他一個教訓和難堪,只怕也不會有接下來這倒黴禍事了。
但人性的劣根就是如此,永遠不會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在錢甲第看來,造成他眼下這種尷尬局面的,罪魁禍首就是孟思傲和以他爲首的那羣紈絝黨!
要不是這些人突然聯合了起來,還莫名其妙有了一羣強大的家將,他也不會淪落到現在這種地步!
這一次的燕山春獵,本該是他錢甲第大展宏圖的時機,如今卻變成了家族裡打醬油混戰績的存在。這讓一向心高氣傲的他,如何能夠忍受得了!
“哈哈哈,又是一頭人階上品的掛甲獸到手,今年雖然莫名其妙遇上了一次獸潮,但收穫比起往年,何止豐盛了一倍!”錢甲瑞朗聲笑着,和幾個兄弟從不遠處大步走回。
在他們的身後,一個身材魁梧的家將,肩上扛着一頭體型巨大的野豬。這種野豬,就是修士口中的掛甲獸,因爲它們從出生起,就會利用泥漿、蜂蜜等物,在體表裹上一層厚厚的“堅甲”。
這種堅甲,多半是由燕山中一些礦石和堅韌樹皮等物組成的,在泥漿和蜂蜜的裹挾下,經過長年累月的積累,就變成了人類修士戰鎧一般的存在,人階以下的兵刃,甚至都沒有辦法在這一層“堅甲”上留下一點痕跡。
從這頭掛甲獸那兩顆黑森如墨的獠牙判斷,這頭妖獸至少也有三十年的獸齡,再過個一兩年,說不準就可以進階到將階下品了。
“大哥,我們是繼續在這一帶搜索其他人階妖獸,還是加快速度,繼續往裡走,直接去獵殺更強大的將階妖獸?”錢一鳴看着隊伍裡那堆放戰利品的板車上,那裡此時已經放了一堆妖獸的頭顱,數量至少在五十以上。
這要是換了往年,這樣的戰績,就算拿不到第一,但是前三肯定是沒跑了。
不過今年莫名其妙發生了一次小規模的獸潮,各家雖然都有損失,但斬獲也要比往年更加豐盛。
“通知派出的斥候,全體往前探路。”錢甲瑞沉吟了片刻,終於是下了命令,“今年不比往年,單靠這些妖獸,只怕還遠遠不夠!我們必須獵殺一些高品階的妖獸才行!”
錢一飛有些擔憂道:“人階上品的妖獸雖然難纏,但以我們的實力,只要一次性數量不超過五頭,也能順利獵殺到。但是將階妖獸,每一頭都已經擁有了一些異能,要麼力大無窮,要麼就是有其他的能力,恐怕不是那麼好殺啊。”
“不好殺也要殺!”錢甲瑞卻是很堅決地擺了擺手,“這次春獵,事關我大離的國體和臉面,否則,陛下也不會開出封爵這樣天大的賞賜來。對於我們興國公府而言,這就是一個機會!哪怕因爲諸位皇子的存在,不能衝進前三,但也是向世人展示我錢家實力的機會!”
頓了頓,他的目光在隊伍裡環視了一圈,聲音猛然拔高了幾分:“所以,無論如何,這次我們都要拼出一個不俗的戰績來!事關我錢家的臉面,我希望諸位都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等這次春獵結束,家主自然會論功行賞,不會虧待了你的。”
衆家將轟然應是,士氣一下子就提起了不少。
只有錢甲第和他當初帶出去的那批家將們,一個個黑着臉,鬱悶兩個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都寫在了臉上。
這次春獵結束,恐怕他們都要遭到一些責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