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長河只在北方宇宙邊緣具象化顯現出來,於九十七階精神力掀起的風暴中,河水起浪,倒涌向更北的方向。
當初無量境的緋瑪王,從北方宇宙的極北出發,花費十九年時間,纔到達更北的北澤長城。
距離太遙遠了!
大神之下的神靈,窮盡一生也難渡。
而這個距離,就是目前祭祀劫光從北澤長城擴散到北方宇宙的距離。張若塵要跨越的,不僅僅是時間維度,更是遙遠的空間距離。
要以一己之力,承載這片浩瀚虛宇。
揹負這片虛空在時間逆流中前行。
……
紀梵心坐在照神蓮中心,萬千神霞綻放,花香和蓮光沿三途河傳遍宇宙每一個角落。她若琉璃仙神,玉臂緩緩擡起,手指畫發光的弧線。
畫出來的弧線,就是劈開天地的兩柄精神力利劍。
一左一右,以北方宇宙的邊緣爲界,將祭祀劫光籠罩的那片浩瀚星域分割了出去,與天庭宇宙、地獄界、天荒、地荒完全剝離。
“祭祀劫光和劍界所在的那片星域在變得模糊,消失在眼前。娘她這是在做什麼?”睨荷眨巴眼眸,很是好奇。
白卿兒在看見紀梵心的那一刻,便明白了很多東西,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許多怪事,大概率都是她所爲。
心中不禁感嘆,自己自詡聰慧絕頂,但在絕對的修爲差距面前,任何所謂的智慧都會顯得稚嫩和淺薄,難以窺探真相。
白卿兒向睨荷解釋:“她斬斷了劍界星域與外界的時間聯繫,從這一刻起,帝塵進入了與我們完全不一樣的獨立時間維度。”
“你可以理解爲,宇宙中的時間本是一條長河,你娘強行分出了一條支流,並且以精神力將這條支流打得倒流。”
“帝塵就是借這股倒流的勢,在支流中,前往過去,要去改寫劍界星域的因果乾坤。”
“如此一來,支流中發生的事,纔不會影響主河道。”
“也只有這樣,帝塵纔不會遭受因果反噬,有了一線生機。”
睨荷若有所思的點頭,心中暗暗腹誹,自己這父親和母親,一個比一個能藏事。一個假死藏身天庭三萬年,一個則隱藏了天下無敵的精神力修爲。
這都是什麼事?
有如此背景,收諸天做小弟,讓神尊當坐騎,他們應該都會感到榮幸吧!
她腦袋裡思緒飄得很遠,渾然不像是一位心境沉穩的天圓無缺強者。
池孔樂思索着什麼,有些擔憂:“支流終究會重新與主河道合併,睨荷娘總不可能一直將之分隔吧?”
白卿兒道:“支流上,只是出現了一股逆浪,待逆浪迴流,支流就會慢慢恢復平靜。恢復平靜後的支流,再與主幹道合流,影響便微乎其微。”
“目前,祭祀劫光的毀滅風暴,只是局部的天地變化,並未波及到北方宇宙。”
“祭祀劫光從爆發到現在,也僅過去半天。”
“改變局部的空間和半天的時間。這樣的反噬,以帝塵和梵心的修爲扛得住!”
元笙緊握碧海混元槍,身上充斥戒備和戰意:“若這個時候,神界長生不死者對睨荷娘出手,帝塵豈不要功虧一簣?”
要分割天地間的時間,哪怕紀梵心精神力再高,都得全力以赴才行。
這種狀態下,別說人祖親自出手,就是任何一尊始祖前來襲擾,都可能導致時間支流崩塌。
“不會的。”
無月輕輕搖頭:“神界長生不死者要出手的話,在帝塵破境之前就出手了,不會等到現在。”
“很顯然,神界長生不死者就是在等帝塵進入時間逆流,等他揹負沉重的包袱,從而將他擊殺於時間支流之上。”
“欲要前進的帝塵,纔是最容易殺的帝塵。”
“不給帝塵和睨荷娘留希望,神界長生不死者就殺不了他們!因爲,他們將不再有任何包袱,想打就打,想走就走。那樣,神界長生不死者就算收集到了祭品……帝塵和睨荷娘會給他機會吸收?”
似在印證無月的猜測一般,在場凡是精神力達到九十階,武道修爲達到不滅無量的大修士,皆神色一變,望向北方。
這一刻,跨越時間和空間,他們感應到劍界星域出現數道恐怖絕倫的始祖力量波動。
神界對帝塵的圍獵開始了!
“怎麼回事,爲何如此多的始祖波動,神界的始祖全部出動了嗎?”
“不對啊,神界不是隻有四尊始祖嗎?爲何氣息如此之衆?神界還隱藏着實力?”
有人驚呼,有人驚駭,有人憂心忡忡。
坐於照神蓮上的紀梵心,擡眸遠眺。
只見,一道道始祖光束,從神界墜落向時間長河的支流。
時空人祖、第二儒祖、黑暗尊主、白玉神皇、天魔、慕容主宰、玄帝殘骸、真理大帝屍身,皆去截殺張若塵。
八尊始祖殺一人!
如此陣勢,古今沒有第二例。
神界給予了一代大帝無與倫比的尊重。
這是震撼的一幕,也是令人絕望的一幕。有神靈悲嗆大吼:“天道大帝纔剛剛成就圓滿始祖大道,就要隕落應改爲“於“時間長河嗎?他是爲蒼生而去,爲整個宇宙而戰,卻讓自己陷入絕境。”
無論張若塵是不是天道本身,在天下人眼中,他已經是了!
“天道大帝”——是天下人賜予他的封號。
“神界就不怕主祭壇被摧毀嗎?這是渾然沒有將當世諸神放在眼裡!”
軒轅漣、羅衍、項楚南、海尚幽若、張紅塵、池孔樂……等等修士,皆悲憤萬分,擔憂張若塵的同時,一股滔天殺意在胸腔壓不住,喚出神器戰兵,就要殺往神界。
“神界不是你們的戰場,伱們得留在這裡。時間的此岸,得有人接應他。他若有需要,此岸的修士……得做好隨時殺身成仁、捨生取義的心理準備。”
紀梵心喝止了他們。
在場的修士,自然只能聽命於她。天道大帝征戰過去,當世唯有照神蓮可以叫板神界,調度天下,統籌局勢。
“殺身也好,捨生也罷,我們誰皺一下眉頭,誰就是狗孃養的。但現在怎麼辦?神界的始祖,全都去了時間長河,張若塵肯定扛不住,我們不能坐以待斃!絕對不能!”
牛堅強牛脾氣上來了,想要衝進時間長河,項楚南、小黑、吞象兔、魔猿一起上,有人抓牛角,有人扯尾巴,有人抱脖子,有人騎背上,都差點沒按住。
紀梵心沒有理會他們,將從張若塵那裡得來的一塊塊滅世編鐘釋放出來,整齊環繞在身周。
只有整套的一小半!
二十多枚青銅編鐘,在她精神力催動下,變得古韻沉重,神光流轉,由內而外釋放出天地間最霸道和陰寒的道勁。
編鐘搖曳鳴響,悅耳的聲音遍及宇宙各境。
掌握在數十位末日祭師手中的滅世編鐘,不受控制,跟着一起震動。
慘叫聲中,這些修爲強橫的末日祭師,被音波震碎成一團團血霧。
身在神界的末日祭師,也不能例外。
九十七階的精神力,可以觸達宇宙的任何一處地域。
“譁!譁!譁……”
一枚枚青銅編鐘,皆如穿越恆古歲月的神器兇兵,撞破空間,化爲璀璨流星,飛向北方宇宙。
神界被撞出一個個窟窿。
地獄界和天庭的不少星空出現空間塌陷。
片刻後,六十五枚青銅編鐘集齊,排列在劍界諸神上方的虛空中,似一顆顆散發青色神芒的恆星神陽,沿北方宇宙的邊緣飛了出去。
紀梵心要以滅世編鐘,分割兩片星域的時間,從而讓自己騰出一些力量。
她當然爲張若塵擔心,但沒有衆神那麼絕望,認爲張若塵必死於八位始祖的圍獵中。因爲,有昊天、閻無神、石嘰娘娘這三位始祖存在,神界的始祖就不可能真的傾巢而出。
這其中一定有某種緣由!
……
時間長河波瀾壯闊,水浪滔天。
羅祖雲山界像一艘宇宙方舟,被時間規則侵蝕,上方血月妖異猩紅,不斷有何羅魚沿天梯瀑布從血月中落下,推動大世界前行。
張若塵獨立於盡天涯上,身形筆直得像一杆槍,髮絲和衣袂隨風輕拂。
這裡是羅祖雲山界最高的地勢位置!
少女時的天姥和不動明王大尊,曾在這裡相遇。
後來,天姥又在這裡留下了“一生困頓於情累,斷絕紅塵斷絕心”的絕心石碑。
地姥是死在這裡。
酆都大帝曾在這裡被七十二品蓮和雷罰天尊等人流放到未來。
許多修士,都曾在這裡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今天輪到張若塵了!
“譁!”
滿天的神武印記,閃爍着黑、白、金、銀、赤、橙、黃、綠、青、藍、紫……各種色彩,斑斕流動,既有流螢一界的浪漫瑰麗,也有萬道彙集的浩瀚壯觀。
祭祀劫光在時間長河的衝擊下,不斷倒退。
“譁!譁!譁……”
張若塵感受到了來自神界的一道道始祖殺伐之氣,早有預料,心中平靜,微微擡頭,耳邊響起震耳欲聾的祖音:“張若塵,本皇來送你上路!”
黑暗尊主聲音緊接着抵達:“揹負整個星域前行,你能到達彼岸嗎?”
慕容主宰聲音有些蒼老:“你不要的七彩光海,本座取了!量之力我掌有六成,你目前吸收的可有兩成?”
第二儒祖惋惜的聲音,在時間維度中響起:“這盤棋的規則是人祖定下,沒有人可以悔棋。時間逆流,就是爲你準備的最後一招殺棋,你不該跳進來的。”
……
時間長河上方的空間裂開,時間規則屏障被一道刺目的白光撕裂。
一隻不知多少萬里高的白虎俯衝而下!
它身形雄奇,通體無毛,白玉鑄成。
呼吸吞天地,一爪裂星海。
白玉神皇這一爪,蘊含無數個元會養成的始祖神力,能殺魂破道,開天裂地,只是輕輕觸碰而過就將羅祖雲山界擊碎一角。
看着來勢洶洶的始祖爪印,張若塵哪怕從未見過白玉神皇,卻也洞悉此虎來歷。
它身上永恆不死的恐怖氣息,遠勝天姥、昊天、屍魘、慕容主宰等人,有天上地下捨我其誰的霸道氣場。
“未達天始己終,還好!”
張若塵風輕雲淡,一手持沉淵神劍,一手持滴血神劍,一黑一紅。劍勢頃刻間攀升至巔絕,迎虎爪橫擊而斬。
一字橫斷蒼生路!
沉淵神劍剛剛揮出……
身後的上空,時間規則屏障又被撕開。
慕容主宰身形於浩渺中顯現,引煌煌量之力,打出無窮劫雷。
“轟隆!”
這些劫雷光束,密密麻麻,光華刺目,每一道都堪比第十六次元會劫的強度,可殺半祖。
一道不行,萬道迭加。
劫雷光束匯聚,足可威懾始祖,逼其遠遁。
煉化七彩光海後,慕容主宰不僅修爲盡數恢復,戰力更遠勝從前。
張若塵正面對白玉神皇的兇猛攻勢,自是無法遠遁,只能藉助九鼎護體,硬扛這些劫雷光束。
“轟!”
沉淵神劍與虎爪碰撞,掀起無窮道芒。
巨大的衝擊力,令羅祖雲山界晃動,似要停下。
“轟隆隆!”
無數劫雷光束,被懸浮在張若塵身後的黑暗之鼎擋住。
黑暗之鼎猶如一個永遠都裝不滿的黑洞,吸收一切能量和光芒。但慕容主宰是始祖,修爲太恐怖,劫雷光束源源不斷,將黑洞點亮,似要將黑暗之鼎融化。
“譁!”
石刀劃破天地,魔氣洶涌,從時間長河左岸而來。
長河岸邊,天魔雄渾霸道的身形立在那裡,單手握刀,猶如隻手摘星辰,一刀破宇宙,要劈開羅祖雲山界。
“轟!”
一杆鏽跡斑斑的長矛,從神界刺下。
只是矛鋒便大如山體,攜帶時間古韻,給人能洞穿宇宙的恐怖威勢。
是玄帝殘骸刺出的這一矛。
很像是從荒古時代刺出,抵達這個時代,要讓時間斷流,封死張若塵的去路。
軒轅玄帝,又名黑啓,乃人祖弟子,創建了時間神殿。玄帝雖殘骸,但在時間之道上的造詣,依舊是古今所有始祖中的佼佼者。
只是一瞬間,便有四位始祖出手,根本不給張若塵任何喘息之機。
換做別的任何時候,張若塵肯定會立即逃遁,不會自以爲是的認爲能夠以一敵四。又或者以放風箏的打法,且戰且退,逐一擊破。
但此刻。
他只能進,不能退。
只能承受四大始祖圍獵,不能逃,不能選擇對自己更優的打法。
而且,他更要分出力量,護住羅祖雲山界和時間長河。
可以說劣勢佔盡。
落到這種處境,便是巫祖在世,也只能放棄逆轉時間,果斷退走!
但此刻的張若塵腦海中一瞬間浮現出無數破局的想法,唯獨沒有退走這條路。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他將護體的地鼎和天鼎打出,分別抵擋左岸而來的天魔刀光,與蒼穹之上落下的長矛。
“吼!”
張若塵長嘯一聲,體內血液沸騰起來,發冠在氣勁中斷開,頭髮逆亂。
他要將自己的戰意和氣勢,增至巔峰之上。
沉淵擋虎爪。
另一隻手中的滴血劍,由下而上斬出。
劍芒和造化神光同時閃耀,以摧枯拉朽之勢,將白玉神皇的虎爪斬斷。繼而,身體騰躍起來,一腳踩時間,一腳踏空間,飛落到白玉神皇頭頂。
腳踩虎首。
時空之力於腳尖一重重落下,像水浪漣漪一般擴散,壓得神皇低頭,嘴裡虎嘯都變得悶亢。
下一瞬。
張若塵借時空的彈射之力,直衝向上,目光死死鎖定天鼎和長矛碰撞的地方。
他很清楚,單靠天鼎擋不住玄帝殘骸刺出的長矛。
那殘骸,應該是當年玉煌界一戰的時候留下,蘊含玄帝最旺盛的血氣,最本源的祖力,可以爆發出部分天始己終的力量。
“不好!”
驀地。
一股極度危險的感知襲來,讓張若塵渾身一片冰涼。
黑暗尊主在他左側的空間中,無聲無息出現。
五指似利爪,扣住張若塵的左臂,指尖刺入血肉,直接抓住手骨。
張若塵的體魄自是強大,但黑暗尊主的這雙手乃是長生不死者的手,比神器都堅硬,能化萬象於無形,當然可以破他肉身防禦。
黑暗尊主在黑暗之道和空間之道上的造詣,皆登峰造極。
但哪怕如此,正常情況下,他也是不可能這麼容易近身張若塵而不被洞悉。究其原因還是在於,四大始祖的圍攻,讓張若塵顧此失彼。
更要提防最爲可怕的時空人祖。
這才讓黑暗尊主有了可趁之機!
“帝塵今日死期,本尊念昔日交情,特來送你一程。你失去地鼎和天鼎護雙臂,本尊自當取之!”
黑暗尊主另一隻手的五指,扣向張若塵肩膀,頓時血流如注,骨頭髮出爆炸性的碎裂聲。
張若塵最後盯了一眼上方,被長矛打得急速向下墜落的天鼎,意識到,讓長矛落下,逆流的時間必受影響。
但左臂傳來的疼痛和冷寒刺骨的黑暗能量,卻讓他必須先解決黑暗尊主。
“噗嗤!”
張若塵的左臂,被黑暗尊主撕扯下來。
鮮血灑長空,血雨澆灌羅祖雲山界。
但,不等黑暗尊主有半分高興的機會,一柄血紅色的劍,直向他心口刺去。
是那條被扯落下來的左臂,手中握着的滴血劍。
“雕蟲小技……”
黑暗尊主剛剛抓住滴血劍,準備以萬象無形印煉化,頭頂上方,沉淵神劍斜劈而下,落在他脖頸。
“哧!”
劍鋒將他脖頸斬開三分之一,幾乎要身首分離。
這一劍,將黑暗尊主劈得渾身震顫,眼中寫滿驚異。哪能想到,面對數位始祖圍攻,張若塵還能一劍將他創傷?
黑暗尊主不受控制,急速向下墜落。
張若塵猛然下墜,以更快的速度,一腳踩在他胸膛。
“嘭!”
宇鼎圍繞大腿旋轉飛行,在細微的空間中,像天體一般運動,繼而旋轉過膝蓋和小腿,重重擊在黑暗尊主身上。
“轟隆!”
黑暗尊主墜落到羅祖雲山界中,砸出一個深不見底的天坑。
張若塵沒時間繼續出手攻伐,撐起巫鼎,調動早就匯聚於羅祖雲山界的巫道規則,抵擋直刺下來的長矛。
兩股力量對碰,發出天鐘鳴響般的洪音。
趁此機會,慕容主宰落到羅祖雲山界的地面,在數百萬裡外,一掌按向地面。
無數劫雷光束沿地面急行,像羣龍行軍,爆發出密集的驚雷之音,衝散天地間的神武印記,頃刻間到達張若塵身前。
“譁!”
刺目的血光,從濃煙滾滾的天坑底部飛出。
是張若塵的那條斷臂!
斷臂持滴血劍,揮出一道月牙形態的劍氣,將所有衝來的劫雷光束斬滅。
緊接着,斷臂與天鼎匯合,提劍飛向慕容主宰。
“轟隆隆!”
十數次交鋒後,斷臂佔據上風,抵達慕容主宰頭頂。
“一隻手臂都這麼強?”
慕容主宰轉身便逃。
這一幕若發生在宇宙中,必定驚掉無數神靈的下巴。一隻斷臂,就能追着一尊始祖砍,強到離譜,這就是天道大帝的風采。
“嘭!”
不多時,慕容主宰的精神力法體被砍爆,化爲一縷縷煙雲。
這並非他的真身!
始祖真身在神界。
但,這道精神力法體,堪稱慕容主宰的最強神通大法,短時間內爆發出來的戰力不輸真身。
確切的說,本來就是真身全力以赴的手段,只不過跨越了時間和空間的維度。
在張若塵力敵白玉神皇、黑暗尊主、天魔之時,時間長河上出現一黑一白兩輪神陽,將整個時空映照成黑白分明的色彩。
在兩輪神陽的四周,出現一根根縱橫交錯的陣法線條,匯聚成棋盤。
“天人棋陣,顏庭丘要出手了!”
張若塵可不敢小看第二儒祖。
煉化三顆世界樹後,第二儒祖儼然已經成爲九十七階之下最巔峰的存在,與活了無數億載的白玉神皇相比也弱不了多少。
一旦陷入天人棋陣,第二儒祖就可調動神界和宇宙中的天地之氣困禁張若塵,等於畫地爲牢,讓他去不了過去,也回不到未來。
“我來替你穩住時間長河上的逆浪,你全力以赴便是。”
紀梵心的聲音,從未來傳來。
照神蓮爆發出來的光華,從未來而至,追上羅祖雲山界。
“轟!”
一道無形無象的無極圓圈,從張若塵身上爆發出來。五十四團道光和九鼎跟着一起飛出去,構建屬於他的始祖天地。
“嘭!”
“噗!”
“啊……”
一瞬間,白玉神皇、天魔、黑暗尊主,皆被這股無匹的震盪之力掀飛出去,始祖似落葉。
三大始祖的情況各有不同。
白玉神皇是被虛鼎擊中,身體直接爆開,與先前的慕容主宰一樣,化爲雲霧般的白色始祖神光。
天魔是被無極圓圈擊飛,肉身變形,始祖體魄受了內傷,嘴裡有黑色魔血吐出。
而黑暗尊主是被真理之鼎擊中,那聲慘叫甚爲淒厲。他和天魔是真身前來,以他的修爲,不至於如此不濟。
張若塵認爲,黑暗尊主應該是想保存實力,心中在打自己的小算盤。
“怎會如此可怕?天道大帝……更勝昔日白元,已在長生不死者之上……噗……”
黑暗尊主退至羅祖雲山界的邊緣,臉色蒼白,緊捂胸口,一口祖血吐了出來,然後頭也不回的逃出時間長河,遁向神界。
剛纔一戰,的確有演的成分,但黑暗尊主也的確是全力以赴了,是真的被張若塵爆發出來的戰力驚駭。
天時地利皆處於劣勢,遭受五位始祖的圍攻,卻能逆勢破局,接連擊潰慕容主宰、玄帝殘骸、白玉神皇投送到時間長河的力量。
黑暗尊主當然是不願意在此久待,不敢想象進入拼死狀態下的張若塵得恐怖到何等地步。
“譁!”
茫茫渺渺的時間長河,突然亮了起來,化爲一條星河。
是上方真理大帝宇宙界形的倒影。
“宇宙界形”與“天人棋陣”同時落下,界形上方,真理大帝屍身神衣金燦燦,不知多少億裡高,像俯看整個宇宙的巨人。
棋陣外,第二儒祖與真理大帝屍身一樣高大,整個三界都是他的棋盤。
與此同時,身在神界的白玉神皇、慕容主宰、玄帝殘骸,都在凝聚神氣和規則,準備跨越時空,向張若塵發起下一波的攻擊。
“轟!”
神界搖晃,地面震動,遭受始祖重擊。
清輝、玄黃神芒、天罰神光在神界大地上升起,從地平線盡頭,蔓延到天始無終羣山。
有神鼓之音,傳千萬裡而不衰減。
有戰音號角,在四面八方響起。
塵土吞沒羣山,戰旗遮蔽雲霞。
昊天率領九大戰神和天罰神軍,位於最前方,衝出地平線,手中軒轅戟投擲而出,拖出數千里長的尾巴。
“轟!”
羣山外圍,一座高大雄偉的神山被擊中,轟然倒塌,碎石滿天飛。
“蕩平神界,推到主祭壇,釋放天道本源,還天地以清明!”
昊天的始祖神音浩浩蕩蕩,傳遍神界,羣山搖晃。
騎着雪炭龍駒的“盤元古神”,駕馭祖龍屍骸的“龍主”,立於雄霄魔神殿上的“蓋滅”,攜帶真理神殿的“蒙戈”,彈奏琵琶的“仙樂師”,仙霞赤、老酒鬼、真武大帝、混元天……
一尊又一尊的絕頂強者,各自帶領一支看不到行伍尾巴的大軍殺入神界。
整個神界都化爲戰場,殺聲無窮無盡。
“貧道五行假祖體大成,誰與爭鋒?神界始祖之下,誰敢迎戰?”
井道人持無垢拂塵,遇山開山,遇神殺神,一路上皆是伏屍,揮手間天翻地覆,只感覺神界難遇一合之敵,遠不及自己想象中那麼強盛,可謂是徒有虛名、土雞瓦狗、不過如此、大失所望。
所有修士的神武印記皆被張若塵收走。
這一次,代替神武印記的乃是無極印記,而非以前的太極印記。
因此,不需要感悟時間和磨合期,直接就能爆發出曾經九成九的戰力,影響微乎其微。
這也是張若塵修爲圓滿的標誌!
“可惡,這麼快就殺到天始無終羣山,本皇去鎮壓他們。”
白玉神皇放棄攻擊時間長河上的張若塵,轉而將凝聚出來的神通,打向抵達天始無終羣山外的昊天。
神通化爲一隻吞噬天地的白虎,將剛剛收回軒轅戟的昊天撞得倒飛出去,一直退至天罰神軍中,憑藉天罰神光和神軍軍陣,纔將這一撞之力化解。
片刻後,白玉神皇真身降臨,根本沒有將昊天和天罰神軍放在眼裡,直接衝入軍陣。
“後生晚輩閻無神拜訪神界,人祖何在,可敢決死一戰?”
閻無神的聲音,從天邊的雲層中傳來。
黑壓壓的死氣鬼雲極速奔行,吞噬神界的彩霞。酆都鬼城從雲中逐漸顯現,城池是那麼殘破,但城中所有修士皆釋放視死如歸的雄渾殺氣。
閻無神立於殘牆之上,直面越來越近的天始無終羣山。
卍字青龍盤在酆都鬼城上空,道法、規則、氣息與閻無神完全結合,兩者不分彼此。
閻無神敢如此叫陣,並不是真的認爲自己擁有與人祖一戰的實力,而是知道,自己將神界的力量牽制得越多,張若塵那邊纔有更多的生機。
張若塵的生機,就是整個宇宙的生機。
只有他返回過去,摧毀無定神海上的那座主祭壇,才能真正解決祭祀劫光的根源。
“好狂妄的閻無神,區區六道輪迴也敢叫陣天始己終級數的強者?人祖無需理會這種小輩,本尊去教訓他。”
逃回神界的黑暗尊主抓住機會,駕馭荒古廢城,衝出高山荒原。
見荒古廢城飛來,閻無神深吸一口氣,虎目涌出戰意火焰,駕馭冥城迎擊上去。
“轟!”
兩城對碰,掀起一圈圈能量漣漪,天地空間爲之翻滾沸騰。
剛一交鋒,戰鬥就進入白熱化。
閻無神完全就是玩命一般的打法,體內血液燃燒,金身都燒成赤紅色,比恆星滾燙百倍、千倍。
無論黑暗尊主是何境界,強到何等地步,閻無神都下定決心,必須以最快速度衝過去。
黑暗尊主不是他的目標,天始無終神山纔是。
殺上天始無終神山,摧毀主祭壇,爲此他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不好,又是一個不要命的。”
黑暗尊主眉頭大皺,且戰且退,很討厭這種不珍視生命的始祖,像隨時都會自爆神源一般。
“還是始祖的境界來得太容易了,別的時代的始祖哪會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