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方谷,三山環繞,大獸蟄伏,有黑禽遮日,盤桓在谷地上空,這是西地的一處奇險,古獸遍佈,吼音陣陣。
“是貔貅的後嗣,好強的血脈之力”
莫然驚訝,那頭雙首貓身的四足怪物,眸子兇烈,渾身散發出極其強大的血氣,這血氣的感覺與古兇相似,還要深色斑紋,紋理與貔貅有幾分相同之處。
“東靈域中以東爲首,中爲皇,西爲教,這東域蘊有先天紫氣,中域蘊有皇道龍氣,西域則是佛家禪道,各教並立,可在我看來,這東域除卻先天紫氣外,還有古道之荒!”
古道之荒,爲蠻荒的另類域,接壤上古,傳承悠久,東域當得此稱。
百餘神城,每一座神城都綿延千里,高若天穹,可除這些神城外,四野之下皆是蠻荒景象,凡人村落很少,即便是有,也在神城和諸宗的庇護內。
“寅方谷的谷主名爲君逍,聽聞是一位與世無爭的老人,不知其性情如何”
兩人越過山嶺,望見一座幽靜的溪谷,山鳥林林,曲徑回桓。
“這是易卦,這位君逍老人是大智之輩!”
莫然怔在原地,入三山見山門之後,方纔看到這寅方谷的神奇。
“公子,何爲易卦?”忻兒問道,不解公子所言。
在她眼中,這寅方谷四周的三山無非是奇險,古獸荒氣濃郁,但還不至於讓公子這般吃驚纔對,這易卦究竟是何?竟能讓向來風輕雲淡的公子都不禁駐足。
“易卦是卜算道的一種,集先天各法於身,爲古老年代中的推演測算之術,但這寅方谷之奇,不在其險,而在其簡。”
莫然伸手,探來一塊頑石,向遠處擲去。
以他千萬斤的力道加持下,這小石飛馳極快,宛若一抹流星,可在幾息後,這小石卻憑空消失,回頭後又見這石頭在原先之處。
“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鳥獸不相合,先天八卦,後天八卦,這三山之內蘊有乾坤數萬道,是我疏忽了,竟不知不覺走入了這寅方谷的大陣中,忻兒你嘗試動用一下靈念,向三山之外探去,是否會發現的東西與他們來時一樣”
忻兒聞言,雙眸凝神,將自身感知蔓延回去,數十息後,道:“並無不對的地方,沿路的標記我都記着...難道是?”
“不錯,易者爲簡,亦可卦動,三山險峻,如三刀入雲,可這也造就了此谷之內佈置出如此的先天易卦大陣而讓世人幾無察覺,即便是各方宗門來拜谷也決然發現不了”
莫然搖頭,他是運氣所致,方能發現這谷中奧妙,這種陣法佈下,與天地相合,山澤相應,縱是那些尊者境的大人物來到也渾然不覺此谷有何不妥。
只是可惜,他走的九宮道舟一脈中的九宮,對應的正是易中先數,九字宮言。
乾宮、坎宮、艮宮、震宮、中宮、巽宮、離宮、坤宮、兌宮,古道九宮體系演變過許多,最早的九宮乃九座仙宮,內有仙王坐鎮,主掌天下萬法。
而之後,仙道紀元逝去,神話時代沒落,歷經數次黑暗動亂,這種修道體系也同樣流失,後代有逆天的生靈將其修補,以天數爲宮,結合易卦之法,開闢出另類的九宮體系。
“易卦,簡道也,變道也,合天機,動天運,這變與不變就是區分此道之處”
莫然聚精會神,帶忻兒破陣,每走幾步就停頓片刻,觀草木紋理,山川河澤,推演這易卦之象。
他不認爲自己能夠將正座大陣破開,但尋到一路走出卻是可以,正所謂遁去其一,天下無無缺之陣,包括大帝殺陣也是如此。
“九宮一脈的人,能破我這谷中易陣當屬天意”老者微微點頭,淡然一笑。
三日後,莫然與忻兒終到這寅方谷山門。
“寅方谷還真如傳聞所言,此爲君逍老人的別院,非是一般宗門,連個護宗弟子都沒有”
莫然行走山道,山谷獨特,佈置擺法均有章法可循,只是這章法對他來講實屬困難,看不出其內深淺。
畢竟易卦一道他不精通,未曾專研,最多在推演法上有一點造詣,可即便能觸類旁通,三看之後,卻發現自己依舊在門外轉悠,難得此道大堂。
“公子,這是碧幽寒潭”
忻兒雙眸一亮,看到遠處石臺上一池白霧繚繞的潭水,淡淡幽光透出,靈氣十足,寒意更是凜人凜心。
碧幽寒潭,純陰幽水凝聚而成,這一池丈許大小的寒水池若無千百年的光陰怕是根本匯聚不出如此衆多的純陰幽水。
莫然思忖,怪不得忻兒這般歡喜,忻兒體質爲三陰太清體,先天至陰體質的一種,與這純陰幽水有莫名感應,若能用以幽水鍛體,怕是一番不小的機緣。
只是這純陰幽水乃寅方谷所有,他們入山本就是不請自來,如今連正主的面都未見着,卻貪上了正主的寒潭幽水,怎麼想來都覺得不妥。
忻兒聰穎,吐了吐舌頭,道:“公子勿怪,忻兒失儀了”
“忻兒若是喜歡,公子待會問一問這寅方谷的谷主,雖無可能用幽水鍛體,但求來幾滴應有幾分機會”
莫然微微一笑,自山間小道上去。
寅方谷一路至終,曲徑通幽之後所見的不過是一座小木屋,一位布衫老人躬身,操持手中農具,正在院中專心致志的除草。
這番場景卻是莫然不曾想到,谷內唯有一人,這一位無疑就是寅方谷的谷主君逍老人,只是堂堂谷主連除草種花這等瑣事也親力親爲,似沉在其中,當真讓他敬佩。
莫然靜待,吩咐忻兒同樣不去打擾,待老人打理完手中事後方纔過去。
“小友天資過人,有龍騰之相,只奈我谷太小,不願沾染這俗世紛爭”
老人面帶微笑,知曉來人是誰,但寅方谷是寅方谷,這位來此怕是麻煩也要緊隨而至。
在西地這亂糟糟的形勢下,這個蒼還能帶着侍女堂而皇之的遊山玩水,一點都不像逃命的模樣。
數日前,天鳶嶺血禍,七洞三宗的人死了不少,自那開始後,整個西地都被牽動,如今各處都能見到修士弟子的大戰。
“是君無情叫我前來”莫然行禮,道出實情。
這讓澆花的老人周身一震,目露精光,重新打量面前之人。
君逍喃喃,最後嘆道:“小情這丫頭,六年之間只回家過兩次,這第二次還是你代她前來”
“不用多想,她是知曉你走的九宮一脈故而引你前來,寅方谷的先天易陣你也看過,當今世上也唯有這一脈的人方能看出和破出”
老人笑道,倒是覺得自己有點說多了,當即讓兩人落座。
“小友可知,我家那丫頭還說過什麼?”
“不曾,只是聊過紫桓山,還有命魂葉”
“生命大道?”
老者微微蹙眉,而後卻是一陣搖頭,小情所修功法太多,這生命大道雖好,但也不會讓她親自去走一趟,又將這位引至寅方谷。
“不對...小情現在的境界應是在劫一劫二之間,第一紅塵劫她已度過,莫非是因爲這第二劫的原因?只是與這位又有何干系?與寅方谷又有何干系?”
量是他君逍精研先天易學,在智慧一道上可稱尊成賢,但也思索不出裡面的各種因果。
若非知曉面前這位不會說謊,他一早就將其趕至谷外了。
“是了是了,這西地亂局之事牽連,西地宗門中我寅方谷也算一位,小情這是想讓我站隊,但那衍夢已經來過,意圖相仿,難不成小情看重的是這位無權無勢的野小子?認爲此人就是西地格局之關鍵?認爲他能順利走出這億萬路的重重殺劫?”
君逍心道,不禁啞然,可彈指微算後卻是恍然大悟,笑聲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