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了什麼?”
阮妃玉靜立,白衣飄動,宛若一尊謫仙子。
不得不說,如今的她氣質很出塵,清冷高雅,出塵而絕世。
可惜,她並不認識這少年,或者說魂合後的她纔是原本的她,而那一魂,早已如同滴水融於滄海,消失不見。
但她明白,這少年看到的與她一樣,因而作出了同樣的舉動。
“他們去哪了?”莫然問道。
“看到的是哪,便是哪,不是嗎?”一隻羊脂白玉的纖手輕輕地伸了過去,彷彿想要碰觸那面前的白光。
然而最終,她依舊停了下來,沒有真正的碰到。
對她而言,眼前的是她所不願的,也是她一直以來不敢承認的事情。
這彷彿是一種害怕,竟連觸及至尊境的她都誕生了這般古怪的思想,讓她心有餘悸。
“世間有一面鏡子,鏡外的是正,鏡裡的是反,鏡外的是因,鏡裡的是果”
阮妃玉喃喃,她一指點去,虛空泛起了漣漪,只不過似乎碰觸了什麼,又急忙地縮了回來。
與此同時,天空,第一滴血色的雨水落了下來。
兩人都猶豫了,可這裡的界卻沒有遲疑,透露着無情。
“啊!”
一聲淒厲的吼音從一處傳出,那是一個老者,祭境的修爲,十分強大。
他即便迷失在了那魂色天中,渾身浴血,但依舊活了下來,之後在周天的血色消失之時,他清醒了。
可這一醒之後,正是那一滴雨水碰觸在他身上的時候,雨水洞穿了過去…
雨從天地而落,宛若無所阻擋,觸物則消物,擁有詭異的力量。
一滴紅寶石般的雨水,一片血色的雨幕,如同九天而來的瀑布,直接傾斜了下來。
而剩下的人,那些清醒之後的修士全部慌亂了。
白紗融血,雨水同樣打在了那一個女子身上,只不過她與衆人不同,彷彿沒有感受到痛苦,呆呆地望着那白光中的景。
青金兩色的光顯化,可卻瞬息潰散,無法抵住,或者說,無法碰觸這漫天的雨水。
“她看到了什麼!”少年無語,難道兩人看到的不同嗎?
他的景中是一個人,白光之外的並非是紫桓山,而是一個與他一模一樣的人。
故而他不明,想要一問。
破界的一處,爲何顯現的自己,進入之後的地方又是哪裡?!
“祭出你的琉璃山,鎮住此境,擋住此雨”
“鏡?這缺口?”莫然神色一驚,不過依舊按照此話去做。
琉璃山顯現,垂下絲絲綠光,與周遭血紅的雨格格不入,而且,這是兩種截然相反的氣息。
司馬風雲,他從第一眼看到那山的時候,便發現了一些地方,此山聽聞是那少年的一藏,起初連他都不敢置信,或者是確定!
因此,這一山,那氣息,與此界是真正相反的!
這意味着什麼,或許沒有人比他們更加的清楚了!
綠色的琉璃山在莫然的御動下,直接撞向了那白光,山體的一半卡了進去,阻擋了即將癒合的裂口,不過,這也擋住了那白光的透來。
“界壁的碎痕,會顛亂所有的理與序,兩界交融的一處會形成一面鏡子,境裡的我們,是葬在此處的逝者,境外的,便是生!”
一道幽幽的話語響起,天地顫鳴,華光顯化,垂下了晶瑩的星芒。
“這是界之虛境,從裡境看向外境,你看的是什麼?”
一個女子踏來,看不清面容,如同氤氳在夢境一般,不似真切,可那氣息,卻是驚天!
“夢曦,你終究不會放棄這樣的機會”阮妃玉望了過去,神情沒有多少驚訝。
因爲到了現在,所有的東西都齊了…
“你不也是?此界之中,唯有你與我看到了真,因而,我選擇了你”如夢的女子一笑。
“可我不願,也不信你的話”
“你失敗了,故而只有這一條路”
“界之虛境,破碎的空間,折了過去的因,未來的果,天地影響不到,或也…看不到!”
阮妃玉喃喃,牟光漸漸地亮了起來,贊同了那一女子的話。
這是她們要走的路,於天地之外,逆轉世間的理法,巔亂一切序,一條能讓逝者往生的路!
那女子說的沒錯,一切的真都要等她破界之後方會讓她抉擇,她看到了,退縮了,因此選擇了第二種。
“時間的流速還在,還需要稍等片刻”夢曦說道,雙眸洞穿了一域,似推演着什麼。
一個少年踏在青山琉璃之上,臉色漸漸地沉了下去,他似乎明白了一些,因而顯露了怒意。
琉璃山發生了震動,氤氳的綠光雖然阻斷了天際的血雨,一生一滅,發生了消融。
但此山卻是嵌在界壁中,受到了界力的擠壓,因而,顫鳴了。
只不過這顫鳴,隨着那少年的舉動,發生了更多的變化,讓眼前的兩女,齊齊一驚。
“你要做什麼?此山一出,界壁將會復原,你想要葬在這裡嗎”夢曦搖頭,很是不解。
到現在,那少年應該明白,界壁之外是時光的碎片,是空間的混亂之處。
天地無法觸及,因果無序,理法不存!
正是因此,從這裡望去,看到的將是一幅圖,一幅編織凌亂的圖。
不過無論是何,這都是一個人的過去與未來,纏繞的因與果。
眼前這少年,從他看到那白光的時候,猶豫而停下之時,這注定了如今。
“他們去哪了?”莫然沉聲,這是他的第二問。
他可以不在意眼前兩人籌劃了什麼,可以不去理會下方的那些修士,但有一點卻是他不能容忍的。
他的同伴進入了原先的白光,他需要問清楚,那白光裡面究竟是什麼!
那邊,真的是一個破碎的地方嗎?所有的一切都亂了,那麼人若進去,會如何?他不敢去想。
“他們無事,的確進入了紫桓山,你剛纔若是進入,也會出現在山中”夢曦出言,解釋道。
然而她面前的少年,似乎十分的倔強,或者說沒有信她的話。
琉璃山在動,若是再出一分,此界會癒合,這種情況出乎了她的意料。
好在這個意外,有解決的辦法,司馬風雲之言,她知曉了幾分,這座琉璃之山太過神奇,如今也只有此山可阻那一壁的裂縫不去合攏。
這給了他們時間,等待一個契機的時間!
“你想知一切?”女子出言。
這一言,讓那山上之人微微點頭,他想要明白,這葬魂界的一切,這些人,究竟還隱瞞了多少?
守葬人,逝去的天驕人王都被埋在了此處,他們所守護的是什麼?
葬印加身,封了每一個人的魂,可這僅僅只是控制嗎?若是曾經,他會相信,可現在,他難以去信!
這裡的人,每一位都是天驕人王姿,十分強大,強大到連身上的葬印都能破除,雖然此印會恢復,但這意味着,只要時機適合,他們能夠立馬恢復曾經,展現極盡的力量。
契言,解契人,這樣的設定究竟是爲何而存在,是此地的試煉,還是其他?他難以明白。
還有諸如這裡的恐怖,魂色天,殤血雨,屍骨鳥,靈屍,一切的一切,他都想要明白!
“我可以告知你一切,也可以讓你去紫桓仙山,去爭世間的造化,不過你要答應我一點”夢曦出言,這是一個底線。
不止是她,這一個條件對阮妃玉而言,或者說更多的人而言,都是必須的。
“什麼條件?”莫然皺眉,眼前的女子,他看不透。
原先的她,是小一和小曦,經過魂族的雙魂合一,方纔變成如今的女子,按理說,她同樣是守葬人,可爲何從她的話中,給他一種很奇怪感覺。
一種似乎此女知曉一切的感覺,不然何以有這般的自信?
葬魂界過去了許多日子,昏沉的天飄落着淅淅瀝瀝的雨,如同紅寶石一般,閃耀着晶瑩而詭異的光。
四周猩紅的屍羣,在那雨水的洗刷下,反而褪去了紅色的毛皮,變回了最初那白毛的形態。
低吼漸息,連那原本可以聽聞的鎖鏈之音,也消失不見了,彷彿一切都變的十分的肅靜。
紅色的溪流淌在遍佈八方的裂紋中,如同搏動的血脈一般,一眼望去,很是滲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一隻只靈屍,呆立了許久,彷彿受到了什麼指引,重新爬入了裂縫之中,一個它們最初出來的地方,而如今又回了過去。
就連天際那盤桓的屍骨鳥,在衆人都未注意到的時候,也消失了。
落星妖族的兩人,早在阮妃玉的默許下,與那些靈屍一般,進入了地裂深處,尋找他們所要的地方。
一處血地,有流水的音潺潺而起,幾個青年駐足,圍繞這一個巨大的鼎,似乎在默唸着什麼。
天際的雨水落下,沒有碰觸到他們,反而被此鼎吸了進去,紅光隱隱,十分詭異。
另外一處流着血色雨水的地方,一架飛梭流過,捲起漫天的雨水,恍如銀光,穿向了天穹。
此梭沒有躲過雨水,因而發生了消融,每一滴血雨砸在此梭之上,都洞穿了過去。
無盡而又綿綿的雨,終於湮滅了這一抹銀光。
青色小山在一處輝耀,垂下的綠色阻斷了一此間,十分的朦朧和美麗。
一個少年靜靜地站在一處,他在等待,等面前三人,給他一個答覆,替他解惑這所有的問題。
葬魂界,所葬是何?這一界的秘密,究竟是什麼,他好奇,而且,想要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