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對!”甄男用力點頭,“路在腳下,夢想在遠方,無論中間的過程是鮮花還是荊棘,我們都必須面對!但,我的好兄弟王慧死在血煞手上,這段時間又親眼目睹那麼多同伴的慘死,此仇此恨,剜心刻骨!所以無論如何,只要我甄男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屈服!”
甄男慷慨激昂,衆人屏氣凝息,氣氛**肅穆。
甄男放緩了語氣:“不過,他們曾經以親友團當人質要挾我們,如果我不妥協,難保他們不會故伎重演。你們都是我最親近的人,是換命的朋友,如果血煞拿你們的性命逼我就範,我將不知道該何去何從。所以,我希望你們離開!”
爲表明態度,離開二字咬得很重,但話剛出口,甄男就見大家的情緒立刻激動起來,他很怕再被他們烈火一般的熱情淹沒,趕緊接着道:“但,我也知道說服不了你們。所以,管它是福是禍,管它是生是死,我們共同面對!”
掌聲雷動!歡聲四起!
……
是夜,晉申帶着三名皇衛,向一百二十八名陽人逃走的東北方向一路御風追了下去。
儘管事先服了紫葉,但冒着罡風御風而行仍讓他們苦不堪言,尤其三名修爲相對低下的皇衛,更是極度痛苦,身體內好像鑽進了千萬只火蟻,在一刻不休地拼命啃咬、撕裂,誓要將他們撕成碎片一般,令人痛不欲生。
三名皇衛牢騷滿腹,但曼陀的命令他們不敢違抗,只希望快點追上逃走的陽人,補夠陽人的人魂丹,好早點結束這趟苦差。
三名皇衛強忍不適,緊張地搜索腳下的區域,但今晚月隱星暗,看哪都是黑黝黝的,觀察起來極其費力,再加上罡風肆虐,眼睛瞪久了,眼珠子火燒火燎的疼,似乎真要着火了。皇衛們索性放棄了搜索,眯着眼睛綴在晉申身後默默前行。
反正他們這趟出來,是替曼陀監視晉長老的,至於陽人的人魂丹,那是晉長老的事,責任落不到他們頭上。
約莫着快有二個時辰了,依然一無所獲,皇衛焦躁起來,他們覺得再這麼飛下去,非得被罡風撕成碎片不可,正想着是不是求晉長老讓大家先避避罡風緩口氣再追趕,忽見前面的晉申陡然降低高度,俯衝而下。
三名皇衛順着晉申的去向凝目觀瞧,見前方山腳下有一個大土堆,孤懸在外,上面寸草不生,似乎是剛剛堆砌的。
不用想都明白,土堆的後面肯定有個洞穴,逃走的陽人就躲在裡面,而這堆新土就是陽人掏洞時掘出的土石。
三人大喜,緊跟在晉申後面衝了下去。還在空中,就見晉申一馬當先,燕隼般射向了土堆後,就此消失不見。
三人隨後落在土堆上,果見土堆後有個洞口,而從裡面傳來接連不斷的慘叫聲。慘叫聲聽上去相當瘮人,很像是瀕死之人所發。
“晉大人動手了!”三人大喜,剛想衝進去過一過殺人的癮,突然轟的一聲,一股聖丹境氣浪從洞口涌出,挾着飛砂走石,迎面向他們狂卷而來。
飛砂走石中,三人幾乎目不能睜,依稀見晉申狼狽衝出洞穴,沖天而起。
“快走!皮休王在裡面!”頭頂上,傳來晉申的示警聲,還有幾點冰冷的液體滴落在他們頭頂,帶着血腥味,似乎是晉申被皮休王打的咯血了。
而洞口,出現了一個與皮休王身材彷彿的黑影,擡頭面對晉申逃走的方向,冷哼一聲,然後扭頭向土堆上看過來。
三人亡魂皆冒,立刻撥地而起,追着晉申而去。
狂逃近一個時辰後,晉申才按落雲頭,吩咐三名皇衛掘洞避風。
洞中,驚魂未定的皇衛問道:“晉大人,皮休王怎麼會在這裡?那九枚人魂丹怎麼辦?要不要把這件事通知曼長老?”
“咳咳!”晉申捂着胸口一陣劇烈的咳嗽,嘴角又有鮮血流出來。
“他媽的有老夫在這裡,用得着你多嘴?信不信老夫一掌斃了你?”喘過氣來後,晉申勃然大怒。
“是,是,是小的多嘴了,晉大人剛剛受了傷,千萬別動氣。”皇衛連忙賠禮道歉。
晉申臉色稍霽,停頓了片刻,語氣和緩道:“九名福契人已經產生了,福緣樹種即將採回,接下來就是奪種大戰。老夫估計皮休王就是奔着奪種大戰來的,雖然來得早了點,倒也不奇怪。”
“哼,算那幫陽人命大,要不是皮休王在這裡,他們一個都別想活!不過……”說到這裡,晉申攤開手掌,掌心赫然陳列着九枚圓滾滾的人魂丹,“還算萬幸,在皮休王出手之前,老夫已經得了九枚人魂丹。”
“恭喜晉大人,血大人復活之日,晉大人當記首功。”雖然被皮休王攪了一場好事,但人魂丹湊齊了,皇衛也是大喜,齊聲道賀。
“拿來!”晉申向其中一名皇衛伸過手去。
“什麼?”這名皇衛有些懵懂。
他是曼陀心腹中的心腹,已經收集來的九百九十枚陽人的人魂丹就由他保存,現在就存放在他系在腰上的虛提中。
晉申劈手摘下他的虛提,將九枚人魂丹納入其中,又隨手扔還給他,笑道:“終於完成一項任務了,接下來就是轉移右血瞳了。”
“好了,老夫要療傷,你們且安靜!”吩咐完,晉申盤膝打坐,緩緩閉上了眼睛。
其實哪有什麼皮休王,晉申的傷是他自己打的,出手有分寸,根本不需要療傷,他在藉此回想這次的行動有何紕漏。
“皮休王,這出苦肉計真是高明,姓曼的那個豬腦應該看不出什麼破綻吧?”
“那九枚陰人的人魂丹與九百九十枚陽人的人魂丹混在一起,彼此交融,陰陽相沖,應該看不出他們的原本屬性了吧?”
“幸虧虛提裡存了些人魂丹,不然臨時去哪湊數?這些惡人,生前爲惡,死後‘助’惡,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
“真想早點看到,血煞王煉化了這批摻假的人魂丹後,會發生什麼情況。”
……
是夜,洞外的罡風似乎更猛烈了,折磨得人睡不安生。甄男在與邱大展秘密交談,欽謦空前的心悸,忍了又忍,一次次按下去找甄男的衝動。她知道二人在商量大事,不能打擾。輾轉反側,不知什麼時候睡着了,但彷彿只是剛閉上眼睛,就被一陣轟鳴聲吵醒了,那是飛舟的聲音,惡魔的載具!
飛舟徐徐降落,艙門打開,晉、曼二人邁步走出飛舟。
“你,你,一邊呆着!”晉申點指張家坤和邵康。
二人不知禍福,拿眼神向甄男請示,見甄男微微點頭,便退出了人羣。
一路走來,晉申沒有直接殺過人,甚至都沒直接爲過惡,不似大賽組織者,倒像是旁觀者,甄男對他印象有佳,相信他不會爲難張家坤和邵康二人。
晉申目光一一掃過剩下的九人:“很好,現在本長老宣佈,經過層層選拔,你們九位是第五十屆福契人大賽的福契人,有資格進入罡山福地,採集福緣樹種。”
曼陀上前,笑眯眯道:“恭喜了!”
這句恭喜拖着長音,滿滿都是譏諷味道,像是宣讀死刑判決。
衆人橫眉冷對,曼陀不以爲忤,從虛提中取出九枚紫色如蠶豆的果子,攤在掌心,一如既往笑彌勒模樣:“這是紫樹所結果子,一年成一枚,一生成九枚,雖不能當做種子,卻是進入罡山福地的信物。現在你們每人取一枚,立刻服用了它。”
衆人遲疑不肯上前,還是甄男,走上前去,取過果子,當場服了下去,其餘八人見甄男如此,自然不再猶豫,各取一枚,同樣服了下去。
紫果入體,立刻融化,絲絲縷縷浸潤四肢百骸,身爲之熱,體爲之輕。體會着全身舒泰,估計這種果子肯定對身體有益無害,而且益處定然不小,雖然目前還不知道有何益處。
曼陀做了個請的手勢,聲音和煦:“諸位,請吧!”
“曼長老先請!”甄男也是客氣得很,讓外人看到,根本不會想到雙方勢同水火,還以爲二人是摯交故舊。
包括張家坤和邵康在內,甄男一行十一人依次登舟,艙門關閉,飛舟重新起飛。
一路向南,幾天後,飛舟下方傳來浪濤聲,鼻息中有淡淡的海腥味,從舷窗向下看,是一望無際的茫茫大海,海浪洶涌。
“這是要送我們回南域了,我聽說,雌福緣樹就生長在盤龍鎮的罡山。”邱大展算是個幽靈星通,當即道。
“想得倒美!他們不把我們當人,還想讓我們替他們做事。哼,到時候老子一把火給雌福緣樹燒了!”董爾卓忿忿道。
甄男搖頭道:“不管血煞如何對待我們,也不管他們包藏着什麼禍心,這福緣樹種是一定要採的。畢竟,這是件造福幽靈星萬衆生靈的善事。”
不僅是萬衆生靈,還有甄仁和蓋氏三雄,就只爲這幾個朋友,甄男也不可能意氣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