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冽本來想問“你是誰”,但話出口,已無需再問,因爲他認出了來人。
史不了的消息果然不虛,尹樂樂果然逃進了狩獵場!
“冷冽,故人重逢,冷着臉做什麼?哈哈。”尹樂樂攔住衆人去路,揚天大笑。
“你!已經是金丹境了?”問出口,冷冽立刻覺得多餘,尹樂樂御風而來,不是金丹境是什麼?所以緊接又問了一句,“你想幹什麼?”
尹樂樂冷冷道:“幹什麼?老子現在是血煞,你說要幹什麼?吃人!”
冷冽的確又問了一句廢話,身爲血煞,天性就是吃人,人丹是他們眼中無以倫比的珍饈美味。
面對金丹境,反抗是多餘的,逃跑更是想都別想,兩條腿怎麼能跑得過天上飛的?打打不過,逃又逃不了,結局已然註定——被吞噬!
八人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躥起,其中一人顫抖着道:“尹,尹公子,大家都是老相識,在下也曾請尹公子喝過金茶,你就這麼忍心對熟人下手麼?”
尹樂樂兩眼乜斜,正眼不看他:“尹某也不是不念交情,可是當初,老子被姓甄的那小子一次次陷害的時候,你在哪裡,怎麼不站出來替本少爺主持公道?現在倒想起與本少爺論交情了!這麼做,你不覺得很可笑,很噁心麼?”
甄隊長陷害過你嗎?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你咎由自取的好不好?但性命關頭,這麼想可不敢這麼說,那人強笑道:“尹少爺消消氣,消消氣。這俗話說的好,冤有頭債有主,你看,甄隊長他人又不在這裡,總不能讓我們代人受過吧,對不對?”
“別再跟老子提什麼甄隊長,不然老子先吞了你!”這人話中對甄男帶着尊敬,讓尹樂樂聽着無比火大,暴怒道,“姓甄的不在這裡就給老子速速找來這裡,找不來,誰也別想活!”
這不是強人所難嗎?衆人面面相覷。出賣同伴的事,很可恥,哪怕性命悠關也同樣讓人不齒。先別說大夥願不願替他找,即便想找,諾大的一片狩獵場,卻又到哪兒找去?
“呯”一聲巨響,尹樂樂嚇了一跳,卻見一管狀物尾部拖曳一道白煙,嘯叫着從冷冽手上騰空而起,直衝上十丈餘高空後,又是“呯”的一聲炸散成一片,化作一朵碩大的亮麗煙花,點綴了好大一片天空,久久高懸不散。
這就是那小子做的炮仗嗎?尹樂樂心裡冷笑,嘴上也冷笑:“呵!冷冽,幹得不錯!”
冷冽此刻腸子都悔青了,剛纔聽到尹樂樂威脅要取大家性命,一着急,就把信號彈放了出去。但聽尹樂樂此刻的口氣,冷冽猛然意識到,尹樂樂要針對的是甄男,自己這些人的命,他根本沒放在心上,若不然早該出手了。之所以留着不殺,那是因爲尹樂樂把自己這些人當成了魚餌,要釣甄男這條大魚。魚獲到手,魚餌的下場也好不了!這不是讓自己臨死還要揹着個出賣同伴的惡名嗎?
想到這裡,冷冽急怒攻心,手腕一翻,魂刀在手,擡刀喝道:“姓尹的,吞噬同類,這是殺頭的大罪!冷某勸你儘早回頭,若不然,冷某手上這把刀,饒不了你!”
冷冽這把魂刀,森氣逼人,刀未至,凜冽的刀罡已臨身,刀罡一如刀鋒,銳利無比,同樣裂石斷金,觸之即傷,着者即亡。
尹樂樂環臂抱胸,斜睨着冷冽的魂刀,嘴角勾出一個嘲弄的弧度,不屑道:“一把破刀而已!冷冽,要不來試試?”
“試試就試試!”說話的同時,冷冽已經出手了。修爲不如人,就只能先下手爲強。
刀罡與刀身等長,一步跨出,刀未至,刀罡已臨,刀頭挽起一朵碩大的銀花,寒氣瀰漫開來,籠罩了尹樂樂周身一丈方圓之地。尹樂樂卻自始至終環臂冷笑,從冷冽出手,到刀罡臨身,根本沒動地方,甚至連多餘的動作也不曾有。
其餘七人眼睜睜看着刀罡將尹樂樂絞成一團碎影,齊齊發出一聲驚呼。誰也想不到,堂堂金丹境,竟被一個丹境九重的人,只用一合一刀,就這麼輕易斬了!
難道傳說中的金丹境,真的這麼不堪嗎?就在衆人那聲驚呼餘音未了之時,答案很快出來了。尹樂樂“喪身”之地,沒有鮮血飛濺,也無半塊碎 屍,乾乾淨淨的好像從未有人在那裡站過一樣。
尹樂樂祖傳的魅影功的確不凡,金丹境修爲的加持又使之更上一層樓,幾乎都可以與甄男的瞬移功媲美了。就在刀罡臨身的瞬間,尹樂樂身子微動,人已脫出了攻擊範圍,由於速度太快,以至於原地留有殘影,被刀罡絞碎。
親眼目睹這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冷冽呆呆發愣,即便他想再度出手,也找不到目標了,因爲尹樂樂已經飄到其身後,伸指點在其腦空穴上,冷冽應指倒地。
“快跑啊!”其餘七人如同白晝見鬼,肝膽俱裂,發一聲喊,四散而逃。
“想跑?做夢!”尹樂樂冷喝聲中,金丹境氣場沛然而出,逃跑中的七人頓時感覺四周空氣凝固,身上像壓了一座大山,雙腳再也邁不開步子,被定成了泥雕木塑。尹樂樂身體飄忽如風,出手如電,瞬間將這些人也制了麻穴。
魚餌已備,現場有一塊巨石,尹樂樂端坐其上,靜待魚來咬鉤
收到信號彈發出的警報,第一批趕來支援的是焦緒這一組。一番言語交鋒,尹樂樂等焦緒放出信號彈後,再度出手,將這組八個人制服在地。接下來不久,呂之林帶的一組人馬趕到了,也遭受了同樣的命運。
盤龍鎮的陽人已有四分之三收入網中,卻獨獨不見甄男所領那一組八個人現身。倒是身在附近的來自其它鎮的幾十個陽人看到信號彈後,不知發生了什麼,陸陸續續趕過來瞧熱鬧。結果可想而知,全部遭受了池魚之殃。
尹樂樂坐在巨石上,閉目養神,兩名被他從陽人中挑選的面容嬌好的女子在旁邊伺候着,替他捶腿揉肩。巨石之下,是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近百名人質。這些人,在尹樂樂眼中,就是人質,或者釣餌,他要用他們將甄男引來。
太陽貼近了地平線,天光黯淡,尹樂樂要等的人始終不見蹤影。罡風就要起了,如果不加防護,這近百人質將被罡風吹得連灰都剩不下。
尹樂樂細眼微睜,吩咐身旁兩名女子:“去,幫他們每人服下一枚銀定身葉,漏掉一個,要你們命!”
這是要殺人還是救人?二女不解,卻也不敢多問,按照尹樂樂的吩咐分頭行動。村、鎮、城對參賽選手都有價值不等的賞賜,他們身上並不缺銀定身葉,甚至金定身葉也有幾枚,只需從各自虛提中取出喂他們服下即可,因此這二女很快完成了任務。
“你們也各服一枚,就在旁邊睡吧。”尹樂樂冷冷吩咐,也不點她們的麻穴了。他不怕這兩個逃跑,跑了這跑了吧,也不缺這幾個,關鍵是,她們敢跑嗎?
尹樂樂給衆人服用定身葉,並非良心發現,而是畢昇華有交代:“賢侄啊,這屆福契人大賽,是由你祖爺爺主持,而這些參賽的陽人,每個人都是寶貝,若非必需,一個也不準濫殺!”
當然,畢昇華不會告訴尹樂樂,這些陽人是血煞王復活的祭品。這個秘密太過重大,尹樂樂是外圍人,畢昇華根本不可能透露給他。
當然,即便沒有畢昇華囑咐,尹樂樂也要保全這些人的性命。魚還未咬鉤,沒有先殺掉魚餌的道理。
日落又日出,第二天,又有十幾個陽人撞到了這裡,看到這陣勢,躡手躡腳躲得遠遠的。尹樂樂一直在石頭上沒動地方,也知道這些人來了,但閉眼假寐,眼皮都沒睜一下,任他們自去。
日出又日落,日落又日出,第三天了。當清晨第一縷陽光落在巨石上,尹樂樂突然跳了起來,雙手在嘴邊掬成喇叭狀,喊道:“姓甄的,老子沒功夫等你了,再做縮頭烏龜,老子就要殺人了!”
他的確不能再等了,三十六個時辰已近,屆滿他將被排斥出幽靈星,向甄男報仇一事也將成鏡花水月。
尹樂樂突然原地消失,再度出現在巨石上時,手上抓了一個人。這個人,赫然就是焦緒。
當初,甄男見楊君被尹樂樂調戲,出頭打抱不平時,焦緒也曾在旁仗義執言。尹樂樂大概記着這事,此時便拿焦緒第一個開刀。
尹樂樂手一翻,五指尖尖成刃,扣住焦緒額頭,喝道:“姓甄的,給老子聽着,老子倒計十個數,你再不出現,老子就殺了他!”
“十!”
……
尹樂樂每一聲讀數,都像一記重錘敲擊在衆人心頭,現場氣氛陡然凝固一般,壓抑得可怕。
“二!”
尹樂樂舉目環顧,仍不見甄男現身,驀然發出一陣殺氣騰騰的大笑,五指緩緩摳入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