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此界近一年,數次身陷囹圄,藥傀、構陷、要挾,歷經重重兇險,陸川不說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至少已經鮮有事情能讓他失態。
然而,短短一天未見,侯磊便被折磨的不成人形,還是讓他動了真怒。
來自地球的他,事實上從未將這裡任何人放在心上,一直是以上帝視角看待這裡的‘土著’,包括繼母和細妹。
當親眼看到費盡心血拉起來的隊伍,一夜之間灰飛煙滅,衆人捨生忘死拼殺在前,爲同伴爭取渺茫的一線生機,才真正觸動了他那顆冰冷孤寂的心。
因爲害怕,纔不願觸碰!
陸川不想再承受這種痛,才寧願一個人禹禹前行,忍受着孤獨,不願讓人觸碰。
可惜,現實很殘酷,再次血淋淋的剝開了外衣,赤果果展露在人前!
冷意!
周豐沒來由激靈靈打個寒顫,縮着脖子,下意識緊了緊衣領,遠離了陸川些許。
這是個既危險又可怕的人!
從初次見面,他就深知陸川的可怕,一開始是奔着獵奇的心理,想要了解陸川,以此滿足自己少年人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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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曾想,隨着漸漸的深入瞭解,僅僅是冰山一角,就讓他震撼不已。
陸川自以爲隱藏的很好,但世上從不缺聰明人。
尤其如周豐這等天賦異稟,又有着驚人勢力背景的存在,只要用心很容易就能查到他的過去。
雁過留聲,人過留名!
從病虎到剝皮行者,再到飛翼客,如此種種。
讓周豐無法想象,陸川如何從一個底層丘八,一步步走到如今。
這樣的人,豈會將自己真正置身險地?
所以,從一開始,周豐就沒想過,將陸川出賣給韓擒虎,而是從獵奇心理過度到真正想要試着瞭解陸川是怎樣一個人!
兩個年輕人,相鄰而坐,誰也不知道對方心裡是怎樣一個想法。
此時,大堂中的所有人,已經被四大二品高手的氣勢所懾,誰也沒有注意到角落中的小小變故。
“事到如今,江兄還想……”
“公案?不知江兄所說的是什麼公案?”
於堯塘打斷了馬御空的話,眯起的眼中閃爍着危險的光芒。
江濤盡淡淡道:“當然是一年多前,朝廷欽差盧運忠大人被殺,事後朝廷追查出,真兇乃是羊山縣副千戶張佑魯克扣兵餉,夥同麾下幾名百戶殺良冒功之事泄露,勾結草原細作,犯下這等驚天大案。”
在場之人竊竊私語,顯然對此事早有耳聞。
“此案早已蓋棺定論,朝廷明旨傳諭天下,江兄舊事重提是何意?”
於堯塘冷聲道。
“呵呵,於大人所說不錯,但那引來草原細作,殺良冒功的主謀,如今卻是依舊在逃,並且與之前害我大河幫,據傳名爲武盟的勢力勾結在一起!”
江濤盡笑了笑,意味深長道,“於大人,我大河幫一向忠於朝廷,如今又爲朝廷抓到這等逆賊,不知……”
雖然沒有說完,但所有人都明白,這是在討價還價。
原本,馬御空和李良雲聯袂而至,擺明了是要撕破臉,搭上朝廷的順風車,將大河幫一網打盡。
但沒想到,江濤盡竟是如此老辣,一把抓住了烏同府衙門的要害。
羊山縣那件事傳的沸沸揚揚,明眼人都知道有貓膩,關鍵在於沒誰會爲了幾個丘八和平民百姓喊冤。
“你待如何?”
於堯塘面色冷峻,看不出喜怒道。
果然,江濤盡提出了要求。
“在下覺得,日前烏同府兇案,極可能就是此人夥同武盟逆賊所爲,目的就是攪亂地方安寧,再行謀逆之舉,不知於大人意下如何?”
馬御空和李良雲面色頗爲不好看,若於堯塘當衆認可,那對付大河幫的理由就成了無稽之談!
“本官不能僅憑你一人所言,還有這個不知道哪來的傢伙……”
“此人乃是小樑堡逃兵,也是殺良冒功血案中的劊子手之一,名叫侯磊,於大人想回去先查查卷宗嗎?”
江濤盡不鹹不淡道。
“主犯在哪兒?”
於堯塘沉默少頃,牙縫裡擠出了四個字。
小樑堡血案,野馬川中傷了自己鐵羽鷹的飛翼客,他都知道是誰,每每想及都恨的牙根直癢癢。
不僅僅是那人重創鐵羽鷹,更是讓他在同僚和沈如暉面前丟了大臉!
相較於抹去大河幫,於堯塘覺得,抓住那人,爲當初之事畫上一個圓滿句號,更爲重要。
沈如暉也會同意,畢竟大河幫就在這裡,什麼時候收拾都行。
“那人就在……”
江濤盡目光一轉,面上露出了智珠在握的笑意,看向了露出所在。
沒想到,陸川也正看着他,而且同樣面帶笑容,不過怎麼看都像是嘲笑,接着口吐鮮血,踉蹌着向後翻倒。
“飯菜中有毒!”
“不是吧?”
周豐大半心神都在陸川身上,當即被唬了一跳,如避蛇蠍般將酒杯扔了出去。
在他看來,陸川即便中毒,也是自己服毒,甚至滿桌子都可能下毒,把所有人都拖下水混餚視聽。
什麼牽累無辜,在這等兇人眼中,根本沒有這一說。
而他和韓氏兄妹,就是最好的擋箭牌!
但奇怪的是,不僅他沒事,韓氏兄妹也沒事,整桌除了陸川外,都沒有事!
“呵……”
江濤盡嘲弄的笑容浮現一半,便既凝固。
“有毒!”
因爲,又有人厲喝一聲,哐啷啷推翻了桌子。
放眼望去,那人正是烏同府境內,一家小勢力的當家人。
“怎麼回事?”
於堯塘本被陸川吸引了注意力,可現在,竟是接二連三有人喊着中毒,着實出乎了預料。
“有毒,大河幫到底想幹什麼?”
原本四大高手對峙,而頗爲寂靜的大堂,此時亂哄哄一片,遍地狼藉,哀嚎不止,竟是有大半人中毒。
這個時候,誰還顧得上江濤盡和於堯塘所說的主犯是誰?
“真中毒了?”
韓擒虎確定自己和妹妹沒事後,第一時間查看陸川,瞬間便確認他真的中毒,而且是極爲厲害的劇毒。
短短片刻,陸川滿面青紫,七竅流血,氣若游絲,竟是眼見活不成了!
“師父,有毒!”
當江濤盡一名弟子,口吐黑血,大喊有毒時,還清醒之人意識到,這是一場針對所有人的陷阱。
“幫主,有人在酒菜裡下了無色無味的奇毒!”
很快,便有長老級存在發現不對勁,運轉內氣也不過堪堪壓制,根本無法祛毒。
“這是怎麼回事?於大人……”
江濤盡面色鐵青,局面本來在控制之中,卻不想出了這等變故,當即看向於堯塘準備解釋,可面對的卻是兩道凌空而立,氣勢澎湃的身影。
馬御空和李良雲出手了!
大堂不過十幾丈,兩大二品高手,肩頭微微一晃,竟好似無視了距離,瞬間到了近前,一刀一劍,籠罩向江濤盡!
“你們……”
江濤盡怒喝而起,手腕向後一抖,竟是凌空攝物,將一柄碩長青色寶刀抓入手中,揮舞出層層如浪濤般的刀光。
大江幫絕學——斬浪刀法!
在這位幫主手中使來,不僅有浪濤千重之象,更有抽刀斷空之勢,浩瀚澎湃,無量剛猛,幾如洪水滔天。
噹噹噹!
一瞬間,三大二品強者交手數十招,凌厲迫人的內氣鋒芒,竟是佔據了小半個大堂,並且向外不斷蔓延,迫使衆人連連後退。
“啊啊……”
但不少中毒之人行動不便,眨眼便死在了縱橫的刀氣劍芒之下,殘肢斷臂,血肉橫飛,幾如人間煉獄!
“哼!”
於堯塘面色一陣變幻,目中利芒爆閃,縱身飛撲而起,手中一柄重劍出鞘,直斬江濤盡!
現在,是擒拿已經半死不活的陸川,還是除掉大半精銳中毒的大河幫,如何選擇,已然不言而喻!
馬御空和李良雲正是出於此考慮,才率先出手,想要一舉剷除這個老對手!
至於下毒之人是誰,三人都互相猜疑。
但這種事好說不好聽,畢竟是下三濫的手段,哪怕證據確鑿,也是打死不認。
“於大人,你這是何意,難道你不怕當初之事敗露嗎?”
面對三大二品高手,江濤盡即便身爲二品上,也頓感壓力倍增,雖暫時無性命之虞,但明顯落入下風。
於堯塘招招狠辣無比,絲毫不留情面:“此案朝廷早有公論,傳諭天下,但大河幫屢屢在烏定河劫掠商船,爲禍一方,又在烏同府內行兇殺人,誰也保不了你們!”
“好好好,本幫主倒要看看,你們能耐我何?”
江濤盡厲聲長嘯,突然變招,將三人迫開剎那,竟是在大堂後牆撞出一個窟窿。
三人哪裡肯放,毫不遲疑追了進去。
與此同時,前來的三方人馬,也殺進了駱駝峰,只要是大河幫弟子,一縷斬殺!
“陸公子……”
角落裡,楊秀娥披頭散髮,梨花帶雨,狼狽的撲向陸川,卻撲了個空,不由眨着無辜的大眼睛,滿是錯愕不解的看向周豐。
“咳,男女授受不親,還是我來照顧陸兄吧!”
周豐乾咳一聲,將一顆解毒丹餵給氣若游絲的陸川,背對衆人掩飾尷尬。
他當然不會承認,是因爲不怎麼喜歡這個跟自己搶男人,啊呸,這個時常糾纏陸川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