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彷如天崩地裂般的劇烈轟鳴中,無形氣浪有如海濤般宣泄而出,伴隨着一道慘烈嘶鳴,一人一馬拋飛而起。
唏律律!
火雲駒渾身浴血,踉踉蹌蹌爆退不迭,強健的大腿上,甚至留下了深可見骨的瘮人傷口,四肢哆嗦着,卻兀自頑強的站在場中。
“咳咳……噗!”
陸川搖搖晃晃,劇咳幾聲後,一口混雜着臟腑碎塊的鮮血噴灑而出,唯有一雙眼神,依舊明亮如星,盯着緩步而來,越過煙塵的黑衣身影。
“不知死活的東西!”
趙寬面色看看,掃了眼身上幾處刀痕,雖然沒有受傷,可好似受到了莫大侮辱一般,瞬息到了陸川面前。
轟!
一掌拍空,氣浪滔天,磅礴厚重的掌意壓落,火雲駒身形一矮,終究支撐不住,轟然倒地。
嘭!
陸川與之硬懟一掌,肩頭咔嚓一晃,整個人拋飛而起,滾落塵埃。
雖然如今的他,已是內外兼修,俱達一品絕頂,可終究時日尚短,與半步先天的趙寬之間,差距太大。
勉強抵擋到現在,依舊落得個身受重創的下場。
嘭!
趙寬順勢一腳,將火雲駒踢飛,冷眼走向陸川。
唏律律!
火雲駒肚破腸流,四蹄翻騰了幾次,實在是傷勢太重,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了。
雖然如今已是異獸,恢復力極強,生命力也遠超常人,可如此重的傷勢,活下來的希望,也極爲渺茫。
“咳咳!”
陸川勉強起身,看着倒地不起的火雲駒,滿是血污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唯有一雙眼眸,冷厲到了極點。
“哼!”
趙寬冷冷一曬,凌空一掌拍出。
嘭!
陸川抵擋不住,再次被拍翻在地,起身再被拍趴下,如此往復,直到最後,似乎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真以爲自己這點道行,就能橫行無忌了?”
趙寬不屑冷笑,玩味的看着陸川道,“本座看過你的卷宗,喜歡行險獵奇,兵行險着,真以爲本座會給你機會?”
說着,又是一掌,將踉蹌爬起的陸川,拍落塵埃。
唰!
趙寬凌空探手,將跌落遠處的龍吟刀攝入手中,屈指輕彈刀身,側耳傾聽刀吟錚鳴。
可惜的是,龍吟刀落在他手中,雖然不至於化作凡鐵,那刀吟卻是極爲厚重,好似敲在了一塊鐵板上,絲毫沒有靈性。
“好刀,沒想到,以揚名聚勢之法,開鋒的寶刀,竟有如此靈性!”
趙寬讚歎不已,來到陸川面前,一刀戳下,直接戮進了陸川的大腿之中,一點點往裡按進去,冷聲道,“本座恰好知道,用你這寶刀之主的血,便能洗去你的印記,你說,這可笑不可笑?”
噗嗤!
刀尖入肉,險些迸濺,刀鋒剮蹭着大腿骨,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聲。
詭異無比的是,那暗紅色的血槽,好似能夠吸收鮮血般,牽引着陸川的鮮血,瀰漫整個血槽,亮起了鮮紅的血色。
啪!
驀地,一隻手攀住了刀背,將之握在手中,渾然不覺刀鋒割開了指肚。
“哼,還敢反抗?”
趙寬面色一冷,獰笑着一擡手,森然道,“本座倒要看看,把你四肢砍掉,削成人棍,你還有什麼手段?”
“是嗎?”
陸川驀然擡手,一手掐住刀鋒,竟是生生擡起,腳下奮力站起。
“嘁,就憑你現在站都站不穩,還想反抗?”
趙寬嗤笑一聲,玩味道,“莫不是以爲,你隱藏的那隻蠱蟲,就能翻盤?”
顯然,這位來之前,做足了功課,對於陸川極爲了解。
“想殺我,你還不夠資格!”
陸川猛然起身,右手嗖忽擡起,食指如電般點向趙寬左胸心口。
啪!
但還未完全伸出,便被一隻手握住,甚至捏的咔嚓作響。
“還真是有韌性呢,本座就是欣賞你這樣的硬骨頭!”
趙寬森然獰笑,手中用力,卻陡然發現,即便是金鐵也該被捏碎,可陸川的手指,雖震顫不休,卻絲毫無損。
嗤!
幾乎在同時,一縷淡金色毫光,須臾在指尖涌現,好似金色的太陽般,耀目無雙。
依稀中,可見那手指化作一隻金色的蠍子外形,蠍尾陡然一挑。
“不好!”
趙寬瞳孔一縮,心頭狂跳,毫不猶豫側身躲避,並且運轉所有內氣,防護左胸要害。
嗤啦!
電光火石間,一縷金色鋒芒,擦着趙寬的左胸,一穿而過,自其肋下,帶起了大蓬鮮血,還有偏偏飛折的衣衫和碎裂的金屬甲片。
顯然,這位雖然沒有玄甲護體,至少也有一件品質頗爲不凡的內甲防身。
只不過,在那縷破壞力驚人的金色鋒芒下,無論是其內氣護罩,還是護身內甲,都被擊穿!
趙寬驚怒交加,額頭更是滲出了冷汗,心有餘悸之下,很清楚那一擊若是正中要害,自己不死也得重傷。
“你找死!”
死亡威脅之下,趙寬出離了憤怒,以至於忘了活捉陸川的目的,悍然一掌印向陸川的胸口。
嗡!
掌心上凝聚的雄渾內氣,帶起滾滾如雷般的氣爆,如此近距離之下,即便是陸川身穿蛟淵鎧,也未必扛得住這等強者含怒的全力一擊。
嗤!
千鈞一髮之際,似有利芒破空,輕微有如蚊蠅振翅,在這等情形下,甚至可能忽略不計。
“嗯?”
但趙寬何等修爲,剎那便察覺不對勁,左手瞬間撒開龍吟刀,一手向脖頸拍去。
啪!
入手處,空無一物,拍了個空,可其上一個細小微不可查的觸感,卻讓趙寬心頭一寒。
“蠍蠱!”
趙寬目光陰冷,頓了下的右掌,旋即勢若奔雷,狠狠印象陸川胸口。
但也正因這一分神,陸川已然抓着龍吟刀,擋在了胸前。
當!
金鐵錚鳴中,龍吟刀嗡的一身,震顫不休,錚鳴不止,好似被千鈞重物砸中。
“噗!”
陸川如遭重擊,吐血倒飛,跌落十數丈外,翻滾不休。
“這是什麼毒?”
趙寬面如金紙,更可怕的是,自左手捂着脖頸的地方,淡淡的金色有如潮涌一般,向全身蔓延,厲聲喝道,“這到底是什麼毒?”
身爲五毒教兩大護法之一,半步先天的強者,本身就是天下少有的毒道強者,近乎是百毒不侵。
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有中毒,而束手無策的一天。
“咳咳!”
陸川一邊咳血,一邊爬起,摸出一個瓷瓶,塞進嘴裡,一股腦將裡面的丹藥倒入口中,活血吞下,慘笑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不可能,憑你那半吊子的蠱術,怎麼可能養出,能傷到本座的蠱蟲?”
趙寬怒喝連連,暗裡全力運轉內氣,抵禦毒氣入侵。
可中毒位置,乃是脖頸這等要害,即便修爲強橫如他,也不敢運使內氣全力衝擊御毒。
如此之下,那令他渾身冰寒,如墜冰窖的奇毒,竟好似能夠腐蝕內氣一般,以超乎想象速度蔓延全身。
“嘿嘿嘿!”
陸川低笑不語。
他當然不會告訴對方,自己是如何,讓蠍毒發作如此之快。
“好好,很好,沒想到你竟然能錘鍊出一道先天真氣,但若你以爲,能憑此活下去,那就大錯特錯了!”
趙寬緩步上前,神色猙獰,厲聲道,“本座即便中毒,殺你也如探囊取物!”
“殺我?”
陸川微微側頭,看着趙寬身後的金婆婆三人,意味深長的笑道,“趙左使確實能殺我,這點,我不否認,但你就能活着離開嗎?”
“哼,殺了你,那蠱蟲必死無疑,本座將之煉成丹藥,毒性自解!”
趙寬自信道。
想想也是,身爲五毒教護法,豈會不懂以毒攻毒,這點解毒之法?
“揣着明白裝糊塗呢!”
陸川緩緩擡起龍吟刀,淡漠道,“想殺我,先不說你能幾招殺死我,能不能撐過毒發,即便撐過了,真以爲他們三個會放過你?”
“胡說八道,本座豈會聽信你這等離間之計?”
趙寬怒喝道。
“趙左使所言極是!”
“這小子死到臨頭,還敢妖言惑衆,當誅!”
“趙左使快殺了這畜生,爲我聖教諸多弟子報仇!”
金婆婆三人面色微變,忙不迭道。
“哼!”
趙寬面色陰沉,一步步走向陸川。
“嘿!”
陸川垂首低笑,意味深長道,“若他們真有心的話,怎麼不現在出手,讓你堂堂左使,身中劇毒,行此險事?”
趙寬面上的金色越來越濃,神色更是越來越難看。
因爲,陸川的話,說到他心坎裡了。
任誰都看的出來,陸川已是強弩之末,即便還有拼死一搏的力氣,卻也支撐不了多久。
金婆婆三人雖然身受重創,本身卻並非無法出手。
但現在,他們卻毫無出手之意,就等着趙寬自己動手。
存了什麼心思,已是昭然若揭。
“金護法,本座身中奇毒,多有不便,擒拿這小子的任務,就交給你們了!”
一念及此,趙寬強抑體內劇毒,冷着臉站在一側。
“左護法……”
金婆婆三人面色難看,心中暗罵不已。
你身中奇毒,就沒看到我們三人,一個斷臂,兩個重傷嗎?
“嘿,三位可要想清楚了!”
陸川微微擡頭,裂開滿是鮮血的大嘴笑道,“我就算是死,也能拖一兩個人一起死,你們真的決定,要替別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