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豹雷音,乃是橫練武者繼筋骨齊鳴之後,煉體有成的有一徵兆。
凡有此異象者,說明筋骨與血肉,歷經了又一次蛻變,不說混融一體,至少也相當於一次洗筋伐髓了。
陸川拖着重傷之軀,連戰一天,身披數十處重創,連混元金身都差點被人打散,就是在以戰養戰。
可惜的是,聶蒼野的出現,讓他最後一口氣沒有發泄出去。
雖不至於功虧一簣,卻也是事倍功半!
所以,陸川纔有了那嘲諷一笑。
演武院的規矩,確切的說,所有的規矩,都是狗屁。
只有弱者,纔會守規矩,才需要規矩!
陸川知道那些人,不可能消停,必然會以各種法子,來拖延他的傷勢,直至無藥可醫的地步。
所以,他才行險一搏!
幸運的是,成功了,即便還停在最後的關口之前。
嘩嘩!
吼呼!
體內氣血翻涌,筋骨震動,有如江河奔涌,又似萬獸齊吼,卻都收攏在一定範圍內,並未外泄多遠。
這是陸川自身的細微掌控力,依舊作用全身,收束着體內奔涌的力量。
否則的話,以他現在的狀態,幾乎頃刻間就會崩潰。
他體內的傷勢,實在是太過嚴重,又經歷了這一連串大戰,更是傷上加傷,說是千瘡百孔都不爲過。
即便身體已經開始蛻變,可漏洞太多,根本堵不住,還不如泄露的快。
這種情況,正是因爲聶蒼野在最後關頭,打斷了他那一口氣。
但這難不倒陸川。
爲了此番行險一搏,不說做了完全準備,至少該有的防患於未來,是一點都沒少做。
陸川走到牀邊,強撐着身體,從牀底下拖出一個背囊。
雖然他人不在這裡,但周圍佈置了不知多少手段,即便是一品武者闖入,也夠他喝一壺的。
從背囊中,摸出一個玉匣,還有幾個瓷瓶。
陸川略一沉吟後,便將瓷瓶裡的丹藥,全部倒入口中,又打開玉匣,露出其內一隻有如冰雕般的玉蟾。
此物,正是玉璽山中,所得的冰蟾!
一指點在冰蟾下顎,待其張嘴的瞬間,丟了一顆褐色丹丸進去。
嘎!
冰蟾驀然醒轉,死命掙扎,雙眼更是開始泛紅,卻哪裡能逃脫,有如鐵鉗般的五指?
陸川一手化作牢籠,拖着冰蟾,任由寒冰蔓延全身,置於丹田,一手高舉於頭頂,有如託天之勢。
嗤嗤!
當陸川盤膝而坐,擺出五心向天之勢時,周身驟然噴濺濃稠血霧,體內虎豹雷音之象,更加聲勢浩大幾分。
嘎!
冰蟾時而掙扎幾下,發出刺耳怪叫,詭異的是,卻並未傳出血霧籠罩範圍,反而漸漸削弱下來。
不同的是,陸川體表的冰晶卻越來越厚,直至全身都覆蓋了一層厚厚的血色冰晶。
漸漸地,那虎豹雷音之象,也開始回落。
最終,氣息全無!
咔嚓!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清脆崩裂聲乍起,道道如蛛網般的紋路,蔓延至冰雕全身,直至嘭的一聲化作晶霧。
“呼……”
最終,隨着陸川一口綿長濁氣呼出,所有的霧氣竟直接變淡,消失的無影無蹤。
若非牀鋪上的一攤血漬,還有地上的血色腳印,恐怕誰也不會相信,曾經發生過如此詭異的一幕。
“壁立千仞,無欲則剛,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古人誠不欺我也!”
陸川隨意握拳,勁力吞吐蔓延全身,震散了體表一層褐色結痂,亦或是死皮,露出其下晶白肌膚。
此前所受的傷勢,還有那觸目驚心的道道青紫血痕,竟是完全恢復如初。
但若仔細觀察,必然會發現,這看似白嫩的肌膚之下,似有淡金色的流光閃爍,密佈全身。
原來,此番陸川能夠成功突破,正是參悟了《千仞絕》一部分奧妙。
再結合冰蟾的解毒之效,將毒丹之力生生煉化了三分之一,終於補上了之前缺失的那一口氣,將所有的漏洞一次性彌合。
如此,才能鞏固全身氣血不失,從而洗筋伐髓,脫胎換骨!
嘎巴!
陸川晃動了下脖頸,舒坦無比的伸了個懶腰,起身走到桌前,咕嘟嘟一氣喝下一茶壺涼水。
以他現在的狀態,實際上好的不得了,但就是想喝口水。
這能讓他時刻牢記,自己是個人,而非高高在上,可以隨意取人性命的武者。
“混元金身更上一層,接下來就是準備突破二品了!”
陸川盤算了下。
以他現在的肉身橫練力量,比之二品下強出不少,堪堪比肩二品中期,能在二品上手底下保命。
當然,這是單純的計算肉身力量。
若算上內氣對肉身橫練的加持,即便是單獨面對二品上,他也敢正面掰掰腕子。
這還不算,他自創的子午針沸血秘術,還有蛟淵鎧的防禦。
若是虎嘯刀在手,他有自信,即便是一品下的絕頂強者,都未必能奈何的了自己。
可惜的是,這也就是想想了。
虎嘯刀終究是贓物,不可能堂而皇之的拿出來用,除非先還給韓擒虎,再拿來借用。
陸川摩挲着下巴,琢磨少頃,還是打消了這個誘人的念頭。
不管怎麼說,現在大部分人都認定,他跟韓家牽扯太深,甚至可能是韓家暗中培養出來,對付沈家的。
畢竟,沈如暉在涼州烏同府,鬧出的亂子不小,坑了不知多少邊軍,雙方已然結怨。
韓鐵鈞當初沒有動手,未必就沒有放任陸川,來找沈家麻煩的意圖。
只不過,陸川卻不想與之牽扯太多。
武盟乃是朝廷大敵,這是公認的事實,說白了就是反賊。
若通過他,攀扯上韓家,那就是天大的麻煩。
陸川可不認爲自己,有能力在先天宗師坐鎮的上京城,幫助韓家多少。
想通此中關鍵,陸川又盤算了一番武盟在上京城佈局的意圖,隱約猜到了幾個可能。
再便是,通過朱勝男收集的精金寶鐵,能夠在鐵匠坊中,打造一柄玄刀。
一柄,獨屬於他的玄兵寶刀!
“呼……”
陸川念頭通達,神清氣爽,正想着是天亮之後,接着殺穿上院,還是涼他們幾天。
卻不料,還真有愣頭青,傻不愣登的上門找不自在。
嘭!
房門毫無預兆的被推開,一名滿面橫肉的高大青年,拎着草紙包紮的藥包,一步三搖的走了進來。
“聽聞陸兄身受重傷,不知……”
青年明顯是不懷好意,可當看到面色紅潤如常的陸川時,登時僵立在門口,後腳不聽使喚的停在了門檻外。
“哦,這位師兄是在關心陸某傷勢如何嗎?”
陸川早就聽到有人上樓,故作不知,就是想看看來者是什麼意圖。
甚至於,以他現在的修爲實力,單憑腳步聲,就判斷出對方的修爲實力如何。
“哈,正是正是,小弟昨日見陸兄大發神威,揚我下院威名,仰慕無比,今日特來送上藥石!”
青年眼珠一轉,臉上滿是僵硬的笑容道。
“呵,那還要多謝好意了!”
陸川淡然一笑,在青年鬆了半口氣的空檔,驀然甩出了茶杯。
嘭!
咔嚓!
骨裂碎響聲中,青年胸口一凹,整個人便如煮熟的大蝦,弓着腰從門口倒飛了出去。
“啊……”
慘叫戛然而止,樓下一片驚呼,還有陣陣竊竊私語。
無外乎,嘲弄青年的不知天高地厚,亦或者驚歎於陸川的實力之強。
昨日一戰,陸川傷重是有目共睹,卻不曾想,今天就有能力,隨手打傷下院武子。
只不過,無論此人是想討便宜,還是有心刺探陸川的底細,都不重要了。
恢復如常的陸川,有信心應對任何麻煩。
ωωω☢TтkΛ n☢¢ ○
當然,僅僅是來自武子方面,而非是各院教習。
“聶蒼野!”
想及昨日一幕,陸川對於這位中院院主的感官,降到了最低。
以其表現出,近乎一品上的絕頂實力,不可能看不出他當時的狀態,偏偏橫插一手。
明面上是救下十名中院武子,暗地裡卻是存了讓他一口氣上不來,直接憋死算了的齷蹉心思。
陸川從來不介意,以惡意揣摩任何人,更何況還是一個陌生人。
只不過,以他現在的實力,拼命也不是人家的對手,只能暫時忍耐下來。
“出來了,出來了!”
“真的恢復了!”
“天啊,這是怪物嗎?”
“那還用說,從上院出來的哪一個不是怪物?”
“這倒也是,都快忘了,他是被……”
當看到陸川走出門時,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更多的是敬畏。
誰能想到,昨天傷重垂死的人,今天竟然能恢復如常呢。
陸川也不介意,暴露自己恢復的事實,因爲他已經打定主意,繼續挑戰下去。
實力大進,正該是熟練自身力量的時候,哪裡去找合適的對手呢?
唯有上院!
只不過,陸川也沒想到,正當他趕往鬥武臺,準備繼續挑戰之際,來自峰頂的一道諭令,卻讓他不得不打消了這一念頭。
“新生入院,百舸爭流,草原使者入京,大晉榮辱,匹夫有責,三院英才出山,揚我國威!”
“草原使者?”
陸川納悶不已。
按理說說,這種事是朝廷出面,怎麼牽扯上演武院了?
但不管怎麼說,這是演武院最高層的命令,胳膊擰不過大腿,他只能捏着鼻子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