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朋好友步步跟隨,各種檢查,確認穆洛身體是否還有異樣。身邊的人以爲穆洛只是因爲不久前的失戀而過於感傷,將前男友的一切痕跡全部抹去,可是哪裡莫得去在穆洛心底的回憶。
穆洛看着母親日漸消瘦,朋友小心翼翼不敢問及任何的樣子,瞬感悲涼。
穆洛回憶曾經的自己,失戀後,討厭震動的手機,因爲既期待又害怕曾經陪伴自己的人會突然聯繫自己,說着不敢想象的話語。曾經將照片一張張刪去,卻刪始終不掉腦海中關於他的回憶。換了簽名和頭像,卻換不掉他在心中的名字。將聊天記錄翻來覆去,將淚水灑了一地, 將失落散落一地,將難過埋進心裡。
現在的穆洛,羨慕那個曾經的自己,因爲一切都有跡可循,一切都可以去爭取,那個人可以再見到,曾經的錯過可以試着彌補,甚至可以不要尊嚴的死纏爛打。只要穆洛想,就能在城市的每個角落,身邊經過的每個情侶,電視上每個高甜的鏡頭,找到回憶,甚至可以輕鬆跟別人說,我也曾經跟他這樣過。
可此時的穆洛,是完全的失去,徹底的無力,她無人可說,睹物思人都做不到。很久以前別人問穆洛,如果你的戀人突然消失,你希望他只是拋棄你健康的活着,還是因爲發生意外離開了世界。當時穆洛直接了當的回答:“我希望他死了。”可現在的穆洛,想告訴那個曾經的自己,那是因爲你沒有真正失去過。
窗外的夜空,閃爍的燈光,偶爾燃起的煙花。穆洛也有一個煙花夢想,想象過會擁有煙火燃放的浪漫告白或是求婚。穆洛微笑的看着一簇一簇的燃放的煙花,想着燃放煙火人背後甜蜜的故事和熱切期盼,靜靜的流下淚水。
穆洛要求親人給她一個晚上的時間,讓她自己安安靜靜的待着,就這麼守着窗外的煙火。靜靜地聽着列表中愛而不得的情歌,回憶闖進心窩,無情的拉扯。終於在這平凡的夜裡,穆洛開始哭泣。
穆洛沒有質問上蒼,爲何記憶仍舊迴盪在腦海裡,別人理所當然的失憶,到穆落這裡卻仍舊記憶猶新,也沒有質問這世間對她不公的力氣。只能告訴自己“學會接受,才能放下。不過黃粱一夢,夢醒人就好了。”
可穆洛仍舊憤懣,氣惱別人可以糊塗、幸福、無知的活,而自己卻要在痛苦中領悟所謂的真諦。
都說這世間懂事,善解人意的都十分涼薄,不說歡喜,不說憂傷,不爭不搶,不糾纏,不質問,不攻擊。可誰知道,涼薄的哪裡是懂事的人,是那些不知珍惜的人,一味索取別人懂事的人,一次次挑戰懂事底線的人。穆洛覺得自己對命運也太過懂事。
穆洛恨自己沒有好好的在夢裡痛快的愛過,未曾不計較得失的任性過。穆洛討厭自己的後知後覺,厭惡自己誇大愛的魔力,批判自己不夠有勇氣。
失落、怨恨、懊惱、無力壓得穆洛喘不過氣。
黑衣人悄然出現,坐在穆洛身旁,穆洛毫不驚訝,靜靜的看着窗外的一簇一簇絢麗的煙花。
穆洛一驚,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覺。有些竊喜,又有些悲憤。明知道再次相遇定是一場惡鬥,鬥過了就幸福了,鬥不過會比之前更加慘烈。可穆洛感謝,感謝此時這樣的決定,不需要自己選擇,只需要順其自然的接受,等待安排。畢竟主動拒絕或接受的同時,就喪失了抱怨和悔恨的權利。
黑衣人問道:“你不驚訝嗎?還是你覺得這是幻象。”
穆洛平靜的回道:“我知道這不是幻象,我的確回家了。修楚軒死了嗎?”
黑衣人回道:“你不關心池少復活與否嗎?”
穆洛仍舊盯着煙花說道:“他不會死,他使命沒有完結,他死不起。”
黑衣人笑了笑,問道:“你想回翛姼之地看看嗎?”
穆洛回道:“不想。”
黑衣人起身,將所有煙火全部熄滅,只留下人們一臉疑惑的看着煙花筒,又不敢靠近。黑衣人說道:“你看他們多蠢。還是你最聰明,你不是不想,你是懶得去想,因爲你知道,我定不會如你所願。”
穆洛也起身說道:“他們不蠢,你看他們立刻消除了煙花二次燃放的隱患,開心的散去。他們得到了快樂,就不會糾結爲什麼煙花不再綻放。”
黑衣人說道:“這次我給你機會,讓你跟家人道別。”
穆洛說道:“不需要,我終將回來。你也終將真的死去。”
黑衣人彎起嘴角問道:“什麼時候知道的?”
穆洛回道:“你低估了我對你依賴,喜歡和在乎。那天你消失在我懷中的餘溫,飄散在空中的靈魂我始終記得。可你忘記了我這幾世都是在經歷各種死亡,靈魂飄散。我怎麼會不知道何爲真正的死去?只是當時天真的以爲還有救活你的可能,可沒料到你就是那個把我推向深淵的黑衣人。我只是你完成使命的一部分吧,池少?”
黑衣人揭下面紗,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再次出現在穆洛的眼前,池少說道:“天天藏着我這英俊的臉龐着實難受。小洛,你還沒說什麼時候發現我真實身份的。在魔族那一世嗎?”
穆洛搖頭,說道:“記得念淚吧,我辛苦煉化成的靈犬,之後又被你暗地裡精心培養訓練成聖物,念淚怎會嗅不出靈識和靈魂的區別。之前只是以爲你是在暗中保護我,畢竟黑衣人從未傷我性命。我以爲你是幫我與神宮抗衡,控制弦安。所以連我一起騙。魔族那一世遇到你,也沒有懷疑你的用心,可你與厲焱算計破壞我與修楚軒,這不是我眼中池少的作風。再將之前種種聯繫起來,例如我身爲聖女的那一世,黑衣人對我的所作所爲,還有你總是在無數個關鍵時刻的消失,芷嬋對你的畏懼,修林柔的腹中之子,被你輕易更改的妄陣,你執着幫我尋找九尾,再加上我在神宮看到的翛姼之地創世書裡面的記載,不難推算出,你是想重新獲得女媧之力。只是沒想到,如此傲世蒼穹的池少,竟然也會同那些小人物一般,渴望女媧之力。”
池少不語,不屑於解釋。
穆洛搖搖頭,笑了笑說道:“太可笑了,我本以爲此間之人皆對我有情,心中對我有愛,沒想到一個利用我輪迴之神重塑聖骨仙靈,一個利用我尋回九尾,成就野心。池少,我——”
池少忽然沒了耐心,不等穆洛說完,便直接將穆洛帶回到翛姼之地,池少將穆洛放進妄傷陣,等着穆洛長出最後一尾——空尾。
此時的翛姼之地,修楚軒忽然性命垂危,修楚軒在魔族的記憶瞬間被修改,修楚軒最擔心的終究發生了。
修楚軒仍舊無法阻止穆洛重新獲得九尾,仍舊無法讓穆洛只是安碩。修楚軒悔恨自己,若不是當初對穆洛的貪戀,怎會又與池少的第一次的合作,怎會有現在的穆洛。
修楚軒好不容易在魔族那一世將自己和穆洛送到修異之地,悄悄藏起,卻還是被池少探尋。讓修楚軒與穆洛相遇,重新將他們二人拉回翛姼之地。
此時的修楚軒卻不甘輕易死去,因爲穆洛生死未卜,他不可輕言放棄。
弦安求修林柔救修楚軒。修林柔要求弦安在衆人面前說出當年的真相,弦安立下重誓。
修林柔暫時維繫住修楚軒的性命,但仍舊無法將修楚軒治癒,唯一能救修楚軒只有擁有女媧之力的族人。弦安起身去尋找八荒七聖,卻被修林柔以修楚軒性命威脅,讓弦安當着修楚軒的面,說出當年的真相。
弦安平告訴修林柔,那年的滅靈域的慘烈戰事雖然看似被八荒七聖輕鬆解決,重組世間秩序。殊不知,每一次七聖平息混亂,都會元氣大傷,並且需要與自己的族人安排被懲戒的所有人新的輪迴,此外還需要承擔所有人的因果罪孽。
被平息的殺戮越勝,承受的愈難熬。當年的修楚軒就是那個八荒七聖之一——妄雬。妄雬不想牽連族人,憑藉一己之力平次本次戰亂,神形幻滅,聖骨仙靈岌岌可危。一直偷偷跟隨妄雬的守護者弦安,拼命守住妄雬的仙靈,趁着修林柔傷心欲絕,沒有防備,便將妄雬的仙靈注入修林柔腹中。
修林柔腹中胎兒日漸成長強大,面對突然到來的仙靈,顯得十分焦躁,不斷攻擊妄雬的仙靈。妄雬的仙靈再次遭遇危急,弦安去找九尾狐族求助,但被拒絕。
弦安指責當初九尾狐族不肯幫妄雬平息戰亂,現在需要幫忙也冷眼旁觀,完全不顧及當初在妄傷之域妄雬對九尾狐族首領翛姀的恩情。
而九尾狐族首領翛姀,就是穆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