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離的告別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也許你已經知道我要說什麼了。”

汪桑面無表情地看着信上難以辨認的拓印鉛字,只讀了開頭和結尾的寥寥數語,他便清楚了這封信,根本不是寫給他的。

“望望……”汪桑的眉頭越蹙越緊。手指不自覺捏緊了紙張,彷彿要把這張單薄的紙捏碎一般。

這是望望的圈套,也是他的無可奈何。

汪桑無言,他用餘光看見了擔憂的諦哲。於是他便擺回了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繼續往下讀着。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也許你已經知道我要說什麼了,所以我要說的事,會放在末尾,現在忘了它吧,我想對你好好聊一聊這一件事。

讓我提出這個想法的,不是任何人,而是出於現實,出於……我自私的個人想法,請允許我提前說一聲對不起,因爲,大概以後很長時間中,我們兩個都不會有什麼交集了,這件事記得對汪桑說清楚,我也向他道歉。

正如汪桑說過的那樣,我們的生活在外人眼裡看起來荒唐幼稚,十幾歲的孩子就不再相信浪漫的故事了。

對不起,我還是想道歉。我對我人生的規劃過於嚴苛,還有,最重要的是,裡面沒有你。那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這件事呢,只是人生路上的一個分叉口,我選了那個看上去能讓我活的更好的那一條罷了,原諒我的趨利避害。

我一直很喜歡你純淨清澈的目光,還有沒有被世俗污染過的心境,你活的比任何人都輕鬆,你沒有汪桑迷茫度日的心境,也沒有我對未來的執着,但你不像汪桑那樣玩世不恭,而是從自己內心最初的起點出發,一步一步走下去,所以我很喜歡,很羨慕。

你很可愛,偶爾會耍小性子,不過很懂事,懂得變通,想必以後也能有個安穩的生活吧。抱歉我過一天是一天的心境,最後把你一個人丟下,這話聽起來一定很不負責任。

真正想要離開的那一刻,我的心狠狠疼了一下,隨後我愣住了。不過,沒有意義。不得不說汪桑在某種程度上是個悲觀的哲學家,他說的很多,都很有意義。

“你現在悲傷的,以後都能當做年少的笑話笑着講給別人聽,這就是成長。”

就當我是年少的無知吧,說不定到時候我們還能傾訴當時的幼稚。就當是給你我一個進退的機會,給汪桑和我一個贖罪的機會,給我一個向汪桑道歉的機會,我終究還是沒有照顧好他。

替我照顧好汪桑,照顧好你自己。除了你們,陳離一無所有。也爲你自己開拓一條道路,別留在當下,失去了未來。

最後要說的那句話,也終究拖不下去了。我們,就到此爲止吧,別再繼續下去了。我怕我會越陷越深,及時止損吧。美好的過去,擁有回憶就夠了,我忽然想起,告白在我寫下這串字的時候並不突兀。

誰能憑愛意要富士山私有。

落款下用娟秀的字跡,淡淡地寫着陳誠和陳離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