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Destiny

八個月後 德國法蘭克福

“Don’t cry, It’s not your fault, it’s destiny……”Tristan說。

Destiny, Destiny, Destiny……

“Darling, It’s up to you…you can choose any name you prefer!” Tristan說。

寧曉葦看看他, 若有所思。

Tristan以爲她對自己的話仍有懷疑, 立刻把手放在胸口, “I promise I will regard her as my own…….I promise!”,他凝視着她,藍色的眼眸裡閃着急切。

她輕輕地笑了笑, 看看窗外的湛藍湛藍的天空。

“就叫她思裴吧!”

“英文名我都想好了,叫Sypeny……”她仰起臉, 對Tristan微笑。

七年後 中國

“寧曉葦——”喊出聲來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居然有些發顫。

她轉過身來, 看見是他, 也怔了一下。

“簡——志翔”,她慢慢地說出他的名字。

“好久不見!”

“嗯, 是,好久不見”,她微微頜首。

“你們先到別處去逛逛,”他對身邊的人說,那兩個女孩很乖巧地離開了。

有多少年沒有見過她了, 他有些恍惚。她看起來比以前稍稍豐潤了一些, 臉上不再象以前那麼蒼白了, 微微透着些淡紅。身邊還站着一個小女孩, 活生生一個縮小版寧曉葦, 唯一不同的就是那小女孩一臉的神采飛揚與清新明快。

“怎麼樣,還好吧?”他問。

她點點頭, “嗯,還好,你呢?”

“哈哈,我?我當然很好,你沒看剛剛我還左摟右抱嗎?”,他的目光落到她身邊的女孩。

“你女兒?”他問。

她點點頭,對思裴說:“叫叔叔好!”

思裴兩隻黑溜溜的眼珠好奇地在他臉上轉了好幾下,接着便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Uncle——”軟糯的童音透着清脆,簡志翔的心忽地變得很軟很軟。

“就是她?”他的聲音有些發顫。

“是的,”她點頭,頓了頓,“對不起,我們要走了,”說着轉過頭,對女兒說快跟Uncle說再見。

“Uncle,你長得很帥哦!哈哈,Uncle, Bye-Bye——”思裴人小鬼大地衝他笑,然後便作勢要拉着媽媽的手往商場裡面走。

“曉葦——”,他在她身後喊住她。

她轉身,思裴也停了下來。

“我一直想對你說,以前的事——對不起!”

她笑了笑,搖搖頭說,“沒關係,我能理解。”

說完,她牽着小女孩的手慢慢地走了。

他仍立在那裡,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他的眼珠裡慢慢地越變越小。

他從來沒有得到過她。

心裡忽然升起這樣的念頭。

那年她來跟他告別的時候,他很冷漠地看着她,彷彿看一個剛剛認識了半秒鐘的陌生人,那時的他只有麻木的感覺。

直到在很久之後,他才慢慢體味到心裡的狂怒與傷心,才明白那些曾經在心裡面慢慢滋生的東西,卻被她生生切斷。

他終於又恢復了從前的生活,平淡如水的工作,豐富多彩的生活,紅酒女人,奢華浪漫,樣樣不少。他從來不缺女人,他再也不會爲女人傷心,或者曾經有過,但以後不會再有了。

應該說他的生活更加精彩了,一場災難,顛覆了許多東西,又滋生了許多東西。因爲在災難中的大公無私,他的父親很快地從副市長升任正職,他以及他的兄姐也因此受益。

他的父親在三年前再婚,繼母是一個跟隨了父親多年的漂亮女子。隨後又換了一更大更豪華的房子,房子裝修的時候有許多人前來毛遂自薦各式空調,價格之低,品質之好,無不令人咋舌,繼母概不拒絕。

唯有吸頂式空調除外。

晚上。

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空。

月光如水。

思裴穿着粉紅的睡衣踮着腳尖,悄悄地踱到她身後,白天在商場地買的那隻巨大的玩具熊正趴在她小小的背上,因爲太大的緣故,她的兩隻小手不得不有些費力地拽着玩具熊的絨毛。

“哇——”,她大叫了一聲,寧曉葦被嚇了一跳,趕緊轉過身來,小女孩被逗樂了,把玩具熊抱到懷裡,發出一連串樂不可支的笑聲。

她原本想呵斥她的,可一看見那一臉燦爛的笑容又便得不忍心了,最後只擠出來幾個字:“你又淘氣了——”。

“媽媽,你在想什麼?是不是今天在商場裡碰到的那個叔叔?”思裴歪着腦袋,漆黑的眼珠泛着可愛的光。接着又做着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指着她說:“媽咪,那個叔叔看你怪怪的——他喜歡你對不對?哈哈…….哈哈,被我猜中了吧?”回國已有一段時間了,她的中文比先前流利了不少。

“胡說!小孩子懂啥?!”她笑着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嘻嘻,I just know……”,小傢伙一臉壞笑。

“不過,我還是覺得我的書南爸爸長得帥一些,是不是,Mommy?”

“嗯,是的,思裴的爸爸是最帥的!”

“那——Momy,你愛書南爸爸嗎?”小傢伙忽然睜大眼睛問她

“當然啦,不然怎麼會有你呢!”她笑,親了一下女兒的臉。

小傢伙忽然把頭依偎到她懷裡,軟軟的童音裡夾雜着一絲憂傷,“媽媽,我想念書南爸爸了,你也想念他嗎?”

她想起那天帶思裴去公墓的情景。

“是這個人嗎,Mommy?”

“嗯,是的”

“哦——,原來我爸爸是這個樣子,嗯,Mommy,他長得很帥哦,可是看起來好害羞呢!”

“嗯,是的,他就是個有點兒害羞的人。”

“那——Mommy,是他先說的嗎?”

“說什麼?”

“說喜歡你呀,我就對Bobby說喜歡他了…...哈哈,他高興得臉都紅了!”

“是嗎?原來我們思裴這麼勇敢呀!”

“那是——”,小女孩很神氣地把胸口一挺。

接着,小女孩又對着墓碑上的照片大聲地說了一句:

“爸爸,思裴來看你了——”

“Mommy——”思裴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Mommy——,你快說呀,你想念書南爸爸嗎?”思裴有些不高興地用兩隻小手定住她的腦袋,讓她看着自己。

看着女兒一臉認真的樣子,她笑了起來,“你該睡覺了!”。

“哎呀呀,你每天都這樣……你爲什麼不能象Tristan那樣讓我多玩兒一會呢?!”,小傢伙抗議地嚷起來,話剛說完就忍不住打了個長長的呵欠。

“Mommy,Tristan怎麼還不過來呀,我都想他了……”,上牀前思裴嘟着小嘴向她抱怨。

她掖好被子,拍拍女兒的腦袋,“快了快了,再過一個星期他就要過來了……”。

歡騰了一天的思裴終於沉沉地進入了夢鄉,長而密的睫毛沉靜地拂在眼瞼上。

她靜靜地看着沉睡的女兒,想是夢到了什麼好玩的東西,小傢伙的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

簡志翔,那個人的臉上仍然有熟悉的笑容,她也曾經在夢裡看到過他,臉上也有笑容,或溫柔或絕情。不過,在過去的幾年裡,她想起他的次數已經越來越少了。

人生如海潮,不管你願不願意,它總要推着你往前行。

橋歸橋,路歸路,他們各自都要過各自的生活。

想到這裡,她淡淡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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