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拓其實沒有傳言說的那麼不近人情,他只是不善於表達,外冷內熱,加上常年身居高位,養成了一副沉默寡言又內斂的性格,所以導致接觸他的人都以爲他天生冷淡。
也許他稱不上大好人,但也絕對不是什麼壞人。
展拓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誤會?你以前是怎麼誤會我的?”
寧藍大大咧咧的道,“沒心沒肺的渣男,冷血殘酷的儈子手,不負責任的花心鬼……唔,還有一個,咳,一分鐘的快槍手。”
展拓:“……”
元帥大人一張俊臉瞬間比包黑子還黑了,渾身嗖嗖的放着冷氣,寧藍似乎還聽到了他磨牙的聲音。
“都說了是誤會了。”寧藍訕訕的笑,“以前那不是和你不熟嗎?元帥大人千萬別生氣,我這人啊,就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直來直去的,你別介意啊,呵呵。”
展拓看着她悻悻的笑臉,又好氣又好笑,這個小女人這性格也不知道是怎麼來的,有時候覺得她狡詐如狐,有時候有覺得她單純似小白兔。
一人兩面,她有千面,且每一面都能讓他覺得驚喜,好笑。
“別擔心,你那個快槍手的問題,咳咳,我能治。”寧藍見他仍臉色不悅,忙補救道,“只要一個月,包你日日當新郎,若是你嫌時間不夠長,每次那啥之前找我,我給你扎一針,想要多長時間就多長時間,而且完全沒有副作用,你……”
“閉嘴!”展拓聽不下去了。
寧藍又訕訕的笑,只覺這個男人實在是太正經了,連個黃段子都不說,按道理混軍中的大老爺們兒,各個該是那種極愛黃色笑話和暈段子的糙漢子纔對啊。
展拓深吸一口氣,轉移了話題,“你剛剛爲什麼打聽九公子的事情,你認識他?”
寧藍心裡咯噔一下,慢吞吞的道,“我只是覺得他長得有點兒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你見過他?”展拓眯了眯眼,大洋星球知道邢少擎身份的人都不多,更別提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了,就連展拓自己也只見過邢少擎三次。
軍人講誠信,寧藍答應過鬱望不能說邢少擎的事,只能含含糊糊的道,“你別管我在哪兒見過他,總之我對邢少擎很好奇,你能不能多跟我說說他的事兒?”
展拓眉眼一冷,只覺這個小女人自性情大變後,連秘密也多了起來,不過邢少擎的事兒太複雜了,不好多說。
“九公子等於一個麻煩,你最好離他遠點。”
這算什麼破回答?寧藍不高興了,還想再問,可展拓卻閉口不答。
她只能悶悶不樂的自個兒發呆。
這邊的寧藍才提起邢少擎,寧家卻來了一羣不速之客
。
寧海看着面前一羣黑衣皮褲的陌生人,心下微微緊張,面上卻不動聲色,“你們是九少的人?”
“我們九爺想和寧議員談個話,不知可不可以。”爲首的一個男人叫邢飛,是邢少擎的左膀右臂之一。
“呵,九少找錯人了,誰都知道我們寧家已經站位了,不管九爺是幾個意思,我們都不會隨隨便便的改變立場。”
寧海心裡發虛,聲音卻還平淡。
“不隨隨便便不就行了?”一道桀驁又帶着清冷笑意的男聲響起,黑衣人讓開一條通道,寧海擡眸,見到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大步朝這邊走來,而對方一頭標誌性的銀髮讓他瞬間知道了來人是誰。
站在帝都權利高位上的人誰不知道,首席的第九子天生一頭銀白色的髮絲,被人譽爲不祥之兆,好巧不巧的是那一年帝國發生了一場特大海嘯,淹沒了數個城市,無數人命流離失所。
這一災禍,更加坐實了九公子的不詳,首席只當沒有生他這個兒子,把他扔到角落裡不聞不問,一過就是二十八年。
若不是快要到了首席退位的時間,怕是根本沒有人想起這個九公子是誰。
原本衆人是心照不宣的繼續當他不存在,可前兩天衆議會偏偏有個性格耿直的老頭兒提出了要把九公子也作爲候選人的提議,首席當場就拂袖而去,會議也被迫終止。
沒想到這個邢少擎居然會出現在他的家裡,這片別墅區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邢少擎可不在那些隨意進出的人裡面。
邢少擎戴上風帽,掩住了他一頭漂亮卻刺目的髮絲,連帶着容貌也遮掩了幾分,他看了一眼坐立不安的寧海,用十分有辨識度的聲音開口。
“既然我敢進這片別墅區,就自然有十拿九穩的把握不會被人發現,所以寧議員可以鬆手了,我可以保證,就算你啓動緊急措施,也不會有人趕過來。”
寧海更加握緊了手裡圓球一樣的物品,目光警惕的盯着邢少擎,心下雖然恐懼,但更多的卻是欣賞。
這是他第二次見到邢少擎,第一次見他還只是個半大的孩子,空有風華無雙的外表,氣質卻怯弱驚恐,一看就知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
可他現在……
寧海和他平靜的雙眸對視,他眼神溫和有禮,看上去格外的認真誠懇,彷彿是個心思簡單的人物,可稍稍仔細打量,又覺得他目光似星辰大海,一望無涯,叫人望而生畏。
他周身氣質內斂,顯得溫潤無害,但他給寧海的危險感覺卻格外的濃郁。
“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只是想和寧議員談一談。”邢少擎意味深長的輕笑,“談一談我,談一談你,也
談一談你的女兒……寧藍。”
寧海心裡大震,莫名的想起之前寧藍在提起邢少擎時那迫切的眼神,心情不由變得忐忑,小心翼翼的問,“你和寧藍認識?”
邢少擎脣畔噙着的一抹笑意更加的別有意味了,“當然認識,也許未來我和她還會發生一段不可思議的關係。”
不可思議的關係是什麼鬼?
寧海細細琢磨,勉強擠出一抹笑容,“九少,我雖然是分議員之一,但寧家支持的是誰,想必你知道,改投陣營這種事,不道義,我也做不出來。”
“寧議員先別忙着拒絕我,先聽我說完。”邢少擎淡淡的道,“我這番話有點長,首先得從二十七年前你和你妻子相戀的時候說起……”
隨着邢少擎不疾不徐的往下深入,寧海鎮定自若的表情再也維持不住了,眼中含着一些震驚,無奈,痛苦,最後化爲一抹嘆息。
“九少,你贏了,看來你今天來之前是做好了十足的準備,不過,恕我還是難以站在九少你這邊,我只能答應你,寧家會暫時退出,不再參與這次的紛爭,當一個看客就好。”
邢少擎的目的本就是這個,聞言挑了挑眉,“如此就好。”
在離開之前,他轉頭看了寧海一眼,“寧議員,看在你是個識時務者的份上,我給你一個忠告,有些人,有些東西,不要等到失去了才後悔莫及,趁着還有時間補救,抓緊行動吧,亡羊補牢,爲時未晚。”
寧海眸光黯然了一瞬,“一步錯,步步錯,我如今只能繼續錯下去了。”
邢少擎笑而不語,大步離開。
寧海坐在沙發上唉聲嘆氣,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到底對不對,邢少擎在暗處蟄伏了近三十年,他表露出的冰山一角都足夠寧海驚歎了,若是全部知道了,估計他也得寢食難安了。
人糊塗一點有時候會活得更久,不糊塗可以裝糊塗,總能找準自己的日子。
想到他說的那一番話,他不由想起寧藍,眼神複雜。
而此時二樓轉角的樓梯口,寧嬌面沉如水,一雙如泣如訴的眸子似含着滔天的恨意,憤怒之火噴薄而出,恨不得將整個世界都化爲烏有。
她沒想到,她萬萬沒有想到。
一向疼愛她,把她當成寶貝的父親竟然……
而寧藍也不像她一直認爲的被父親討厭,不喜……
如果真如邢少擎所說,那她和母親算什麼?只是寧藍的擋箭牌和踏腳石嗎?
這一刻,寧嬌對寧藍不止是討厭和不滿,而是變成了一種刻骨銘心的仇恨和將對方當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寧藍!只要我寧嬌還活着一天,必定和你勢不兩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