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楚面無表情的走到展拓的身邊,展拓的身體仍在下滑,哪怕沈楚不做什麼,只在一邊冷眼旁觀,不出一分鐘,他就會和寧藍墜落山崖。
“阿拓……”寧藍的神智已經不清醒了,但她固執的不肯閉上眼睛昏迷過去,她氣若游絲的呢喃,“求,求你……鬆手……”
展拓抿着脣,寧藍固執,他比她還要固執,他沒有去看站在身邊停下的沈楚,盯着臉色慘白的寧藍,只覺心痛如絞。
“寧藍,如果不能陪你生,那就陪你死。”
寧藍想擠出一個笑容,奈何她的力氣已經不足以控制臉部的肌肉了,“傻,傻瓜……”
沈楚看着這一幕,他壓下心裡動容和驚濤駭浪,突然單膝跪在地上,伸出一隻手,拉住了欄杆。
展拓偏頭看向他,幽深的眼眸閃過一絲微光,“多謝。”
沈楚眼眸微閃,和他一起用力把寧藍一點點的往上拉,展拓堅持了這麼長的時間,兩條胳膊早就麻木了,一時片刻竟然無法動彈。
沈楚也意識到了他的情況,就要上前幫忙,突然聽到展拓低叫,“不要動!”
因爲他摳住的那塊石頭鬆動了,他人馬上就會掉下去,而此時寧藍還沒有完全被拉上來。
“先把寧藍拉上去!快點!”
展拓急急的說了一句,石塊撲簌撲簌的掉落,沈楚心裡一跳,把寧藍攔腰抱了上來,與此同時,展拓的已然頭朝下的正往下墜!
不好!
沈楚想都沒想的就拖住了展拓的腿,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往後一拉,只見展拓的身子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然後被摔出了兩米遠!
沈楚忘了自己就在懸崖上,他這麼一用力,身體承受不住,腳步一個踉蹌,就往懸崖下邊一頭栽下!
寧藍已經昏迷了,被重重摔在地上的展拓根本營救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掉了下去!
“展拓,寧藍救過我一命,我現在還給你,我們互不相欠!”
一切發生的太快,電光火石之間。
展拓忍着全身的劇痛爬起來,朝前一躍,只能依稀看到沈楚漸漸變的模糊的身影,他說的那一句話迴音響徹山谷,在耳邊縈繞不休。
展拓瞳孔微微一縮,冷峻的面容佈滿了複雜之色,這一刻,他說不出是什麼感受。
沉默了半響,他閉了閉眼,按動光腦
,撥打了黎白的電話。
“限你五分鐘之內趕到這裡。”他下令的同時把定位的地理位置發了過去。
黎白支支吾吾的道,“元帥,你不是說不準人跟着你嘛,我沒有……”
展拓竭力忍着心內翻滾的各種情緒,冷聲道,“行了,我不會追究你的責任!快點,同時聯絡意國的軍醫院!叫他們做好手術的準備!”
黎白大驚,“手術?是,我知道了!”
展拓結束的通訊,看了一眼深不見底的懸崖,眸光閃過一抹極爲複雜的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是何情緒的暗光,他單膝跪下,將寧藍抱在懷裡。
她穿的是一件白襯衫,心臟的部位開了一朵血紅色的花,襯着刺目的白,顯得越發的悽美,妖嬈。
“小藍……”
展拓手指微顫的伸到她的鼻子下,探了一下她的呼吸。
雖然微弱,但總歸是有的。
展拓提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乾澀的眼睛艱難的眨了眨,呢喃,“小藍,拜託你撐下去,千萬不要有事。”
他不敢想象,如果沒有了她,他該怎麼辦。
“轟隆,轟隆隆!”
這個時候,一陣嘈雜的聲音傳來,展拓擡頭一看,幾輛直升機正在頭頂盤旋,螺旋槳轉動,發出沉悶的轟鳴聲。
展拓打了一個示意飛機降落的手勢。
其中一架飛機找到降落點,停下,展拓立即抱着寧藍走了過去。
黎白看着躺在他臂彎裡,胳膊軟軟的懸在半空中,面色慘白眼睛緊閉的寧藍,表情頓時變了,“元帥,寧,寧小姐她?”
展拓大步上了飛機,留下一句話,“你派人去懸崖底搜尋一遍,沈楚掉下去了,仔細查找,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黎白心裡驚愕,沈楚掉下懸崖了?
“是,元帥。”
飛機以最快的速度往軍醫院開去,途中,展拓給寧藍做了簡單的止血治療,可血根本就止不住,他只能徒勞的捂住她的傷口,感受到手心裡濡溼的觸感,看到不停蔓延的鮮血,他只覺心臟像是被一隻巨大的手捏住了,痛的他渾身抽搐,喘不過氣來。
展拓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不能亂,如果他亂了,眼前的情況會更糟。
到了醫院,因爲展拓提前的命令,手術室的各項準備都已經做好了,給寧藍戴上氧氣
機,她馬上將被送進手術室。
展拓握着她冰冷的手,跟着推車一路小跑着,眼睛定格在寧藍慘白如紙的小臉上,心裡的慌張和恐懼已到了極致。
“小藍,小藍……”他不斷的叫着她的名字,似乎只有通過這種方式,他才能確定她還活着,還沒有離開他。
推着推車的白大褂醫生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面色冷凝,眼神痛苦的男人,目光閃過一抹愕然和不可置信,飛快的和同伴交換了一個視線,心裡掀起一陣狂風暴雨般的衝擊。
“咦,那個人有點眼熟啊。”路過的兩個查房的小護士看到了展拓,定睛一看,“薔薇花?那不是元帥嗎?”
另外一個小護士循着她的眸光看過去,頓時嚇的手裡端着的器械盤掉在了地上,大張着嘴,“臥槽,真的是元帥!”
“元帥看上去好可憐的樣子。”小護士呆呆的看着他,“我嗅到了絕望和生無可戀的氣息。”
“你小說看多了吧?”另一個護士白了她一眼,“元帥是帝國第一人,妥妥的人生贏家,怎麼會絕望和生無可戀?”
小護士搖了搖頭,嗓音飄忽,“你見過元帥這麼狼狽過嗎?”
其實展拓也不算狼狽,只是跟他平常出現在公衆時的姿態大相徑庭罷了,他一向是整潔乾淨的,軍帽戴的不偏不倚,軍裝筆挺又一塵不染,一點灰塵都找不到。
衣服更是筆直利落,褶皺什麼的,從來不會有。
而他現在,藏藍色的軍褲泥巴點點,軍裝外套釦子被扯掉了兩個,軍帽也戴的歪歪斜斜的,就連肩膀上的那朵薔薇花都染上了一點泥土的痕跡。
“那個女人對元帥一定很重要。”小護士看着即將被推入手術室的寧藍,語氣篤定,“新聞上說元帥爲了一個才這麼的大動干戈,難道就是她?”
“切,我纔不信呢,老元帥都出來闢謠了,說元帥是按照他的意思才這麼做的,根本沒有什麼女人。”
“那你怎麼解釋看到的這一幕?”
“也許是我們眼花了吧。”
“神經病,我們私底下說說就算了,不要張揚出去,不然元帥追究下來,我們可就慘了。”
“知道。”
“砰!”
手術室的門轟然關閉,展拓被關在了門外,他高大俊挺的身軀立在門外好一會兒才木然的靠在雪白的牆壁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