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鵬昏了,徹底昏了。
孟凡如拎着小雞那樣將他塞進後備箱裡,然後上車,等着,見江倩還在等待醫生到來,便轉身看了下鐵狼,說道:“張鵬現在還不能讓張曉兄妹知道。”
“張家人現在恐怕都要恨死這張鵬和張現成這兄弟倆了。”
對於張家的事情,鐵狼都瞭解,強忍着疼痛苦笑道:“要是真殺張鵬的話,那至少也要等到他恢復意識之後,讓他明白自己做了什麼,纔會死的痛苦。”
“我倒也是這樣想的。”
孟凡壞壞一笑:“只是,真殺了他的話,恐怕纔是中了金瑞山的計謀。”
“是啊,金瑞山巴不得我們自相殘殺呢。”
鐵狼躺在車後座,仰頭苦笑着說道:“如果不是金瑞山,恐怕龍江四大家族也不會變得這麼敵對。”
正說着,一輛輛從醫院開來的救護車陸陸續續來了。
看到這一幕,在外面焦急等待的江倩也終於放下心跳上獵豹車,模樣怎麼看都是個美女的她動作卻十分乾脆,如男人一樣嫺熟的操控轉向盤。
透過後視鏡看了下鐵狼,笑了:“看樣子,你也是個殺手出身。”
“你眼光挺毒。”
漸漸失去意識的鐵狼閉上了眼睛,血流的太多,只是咧嘴笑笑,聲音越來越小:“不過……我現在都已經落在你手裡了,想把我怎麼着,只要孟凡同意,我沒意見。”說完,便慢慢睡了過去。
見狀,孟凡心頭一顫,下意識對江倩提醒道:“快點,他可能撐不住了。”
再也沒有任何玩笑意思的江倩點點頭,速度逐漸放快。
…………
與此同時。
龍江郊區,距離市中心至少三十里的一處農家院內,金瑞山雙目幾乎噴火,露出前所未有的震驚,雙手背後,滿是猙獰之色的看着眼前這幫廢物手下。
傷痕累累的火鳳爲首,強忍着疼痛單膝跪地,耷拉着腦袋:“金爺,我們敗了。”
作爲金虎會的老成員,她十分清楚失敗意味着什麼。
在她的身後跟隨着是那五六名從鐵狼別墅裡回來的毒士,沒有一個人不是負傷的,雖然他們也殺了幾個赤影成員,可是,總的來說,他們依然失敗的。
“我弟弟呢?張鵬呢?”
這時,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衝出來的張現成用一種驚恐的眼神看着他們,箭步一般衝到火風面前,伸手一把抓住對方的領口拽了起來:“我問你,我弟弟呢?啊,你他媽告訴我,我弟弟呢?”
火鳳由於本身就是女人,身材瘦小,被張現成這麼提着如同被拎着一隻小雞那般。
“老大,幹什麼?”
金瑞山一把拽開張現成,怒斥道:“老二又不是小孩子的,還需要人保護嗎?何況今天面對的人裡面沒有孟凡,僅僅是鐵狼,就是這樣他都能把自己丟了,這件事兒怪誰?”
“乾爹,這……這話是你說的嗎?”
似乎有了意識那般,張現成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金瑞山:“你答應過我,一定會保護好我弟弟。你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我已經沒有任何親人了,老二是我唯一的親人。”
“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沒有親人了,不是你自己。”
接連的失敗讓金瑞山徹底惱怒了,氣的渾身顫抖,破口大罵:“老二的出事不只是你一個人擔心,我們更擔心,但是大家都知道孟凡不除,鐵狼不除,我們大家就還有危險。”
張現成用一種陌生的眼神直愣愣地看着金瑞山,似乎不敢相信一樣。
或許,是因爲心裡有愧。金瑞山竟然不敢和張現成對視,只是狠狠瞪了一眼,轉身看向火鳳等人,瞳孔緊縮:“鐵狼不過是個武士階層的人,怎麼可能是你的對手?”
“這個問題我也想過。”
站在旁邊的火鳳慢慢低下頭,用愧疚的語氣說道:“通過對決,鐵狼已經不是之前的鐵狼,他所使用的功夫有很多是我沒見過的。如果我沒猜錯,這都是那個叫孟凡的人教的。”
呼——
金瑞山重重長呼一口氣,仰着頭望着天空。
第一次發現孟凡這幾個人是那麼的難對付,也第一次發現自己的挫敗恐怕僅僅是個開始。曾經的麻痹大意,現在才發現一切都爲時已晚的感覺。
“金爺,我建議趁早動手,斬草除根,越快越好。”
火鳳說着擡手擦拭了下還在滴血的嘴角,說道:“赤影的成長遠遠超乎我們想象,我根本不知道孟凡是靠什麼把他們能力提高這麼多的,總之,我們……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
“如果單打獨鬥一對一呢?”金瑞山強壓着胸口那劇烈震驚問道。
“這個沒用問題。”
火鳳臉上依然看不到喜悅,說道:“可是,金爺,您知道在以前一個毒士對付三個以上的武士都是很容易的事情。現在對付兩個不僅吃力,而且搞不好還會丟了性命。”
這……的確是個可怕的成長。
金瑞山十分清楚,他是所有人的主心骨,手下可以害怕,但他不能。背對着所有人暗暗倒吸一口冷氣,轉身臉色恢復平靜說道:“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你們有把握嘛?”
火鳳卻做出了讓所有人震驚的舉動,她搖了搖頭;“沒有。”
這一刻,金瑞山胸口猛地咯噔一下子。
要知道火鳳在毒士成員裡是個副領袖的級別,能力比自己並不低多少。現在,她卻做出了這種怎麼也不敢讓人相信的舉動。
可見,赤影的蛻變到底如何驚人。
“金爺,這次任務失敗,我……我甘心受罰。”在經過一陣猶豫之後,火鳳還是狠狠一咬牙,鄭重的說道。
“今天不怪你們。”
金瑞山卻也如同變了個人似的,語氣哭笑不得說道:“懲罰懲罰,如果沒有這個懲罰,恐怕金虎會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吧?正因爲我處決了老九,鐵狼纔對我懷恨在心,纔會帶着所有武士進行叛變。”
“金爺。”
衆人下意識的呼喊了句,可想說什麼,到了嘴邊沒有一個人回答的出來。
張現成始終呆呆的站在旁邊,對他而言,張鵬的事兒纔是最大的事兒。他不知道父親張鐵兵的死和自己什麼關係,也不知道兒子張曉和女兒張倩與自己關係多大,但是他只知道張鵬是自己的親弟弟。
這就是金瑞山的目的,讓張現成把所有感情都放在張鵬身上。
可是,現在看來並沒有那麼好。
“老二,老二……”
喃喃自語那般,張現成重新將視線放在金瑞山身上,眼神有些呆滯,有些憤怒:“乾爹,你要救老二,我讓你把老二救出來,聽到沒有?”
“老大,你幹什麼?”
金瑞山心中一顫,當着所有人的面只好強裝鎮定,怒斥道:“像什麼樣子?現在你應該想着怎麼除掉孟凡,那樣才能救出來老二,而不是胡鬧。”
“我沒有胡鬧,我就是讓你把老二還給我,我讓你把老二救出來。”
漸漸的,張現成的反應讓人越發震驚,很明顯,他已經瀕臨癲瘋狀態,雙腳一步步朝金瑞山挪動,兇狠的目光中完全沒了意識。
看到這一幕,金瑞山心頭越發緊張,轉頭看了下火鳳等人:“行了,沒什麼事你們幾個先回吧。”
“金爺……”火鳳不放心地擡起頭。
“沒事兒,回吧。”
暗暗握緊了雙手的金瑞山點點頭,看着手下的離開,這才猛然擡頭怒視着張現成:“老大,別逼我做出過格的事情。老二已經沒了,你現在必須給我振作起來。”
“不……不可能……”
張現成始終沒有停下腳步,忽然擡起雙手,瘋了一般撲向金瑞山:“把老二還給我,還給我,你這個騙子,騙子。”
砰——
還沒等到靠近,金瑞山便狠狠一拳打了過去,直接將張現成揍翻在地,呵斥道:“你想幹什麼?造反嘛?我可以殺掉你老子,一樣也會殺掉你,給我老實點。”
然而,張現成似乎真的沒了意識那般,依然毫無感覺的重新站起身。
金瑞山猛地一驚,下意識屏氣凝神,直覺告訴他,張現成瘋了。
“老大,老大……”
他很清楚給張家兄弟倆使用的藥物一直處於危險劑量狀態,既能讓他們停止對張鐵兵等人感情和記憶,又能對自己死心塌地。
可是,一旦徹底沒了意識,張現成就會處於一種夢遊狀態的樣子,做的什麼事情都是不知道的。
呼喊了幾次,張現成依然沒有反應,始終伸出雙手,做出一副要掐死人的姿勢。
“是你逼我的。”
臉上閃過一抹陰狠,金瑞山猛地擡手重重一拳打在了張現成後腦上,後者身子一軟,慢慢倒了下來,再也沒有任何掙扎。
“來人。”
隨着金瑞山一聲令下去,很快,便有兩名黑衣男子從角落裡走了出來,畢恭畢敬的站着,接着便聽到金瑞山說道:“帶下去,好好給我看住,如果出現任何意外馬上告訴我。”
“明白,金爺。”說完,兩人一左一右夾着張現成慢慢離開了。
望着兩人的背影,張現成雙手重新放在了後背,可是,再也提不起來了任何自信和雄心。
難道自己真的錯了嗎?
一種前所未有的聲音在他內心慢慢升起,第一次產生對自己質疑和悔悟的心理。想象從孟凡的出現,從鐵狼的叛變,似乎預示着金虎會徹底走向失敗一樣的可怕。
可是,多年來的勝利告訴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就這樣窩窩囊囊的敗掉。